這個世界不乏怪事,但也有許多巧合。


    對連著七天,接到同一個人的單,在經過和翟小姐的交談後,隻能是歸結於巧合。


    我也想了,她是不是在說謊?其實是故意算計我?


    可是,謀財——我一個網約車司機,沒財。


    單純的害命——她也不像是會突然從後邊用安全帶把我勒死的那種變態殺手。


    想來想去,就隻能是貪圖‘美色’了……


    “不好意思,這邊是單行線,開不進去了。”


    “明天我還叫車!”


    翟小姐晃了晃手機,上麵顯示著付車資的界麵。


    我咧咧嘴:“要是真還叫到我,我也不接單了,你不覺得邪門嗎?”


    “真叫到你,那就是上天注定的緣分。我打賭你一定會接。然後呢,我就嫁給你。放心,我會把你跟你現在的愛人鬧黃的。然後咱倆一起白頭到老,再然後,我先死,把難受留給你,你還得替我化妝!”


    翟小姐下車,徑直揚長而去。


    我呆愣著看著她的背影,喃喃道:


    “你腿是挺長的,但我心裏有人兒了啊……這種事不分先後,可是我……二選一,我還隻選我家皮蛋!”


    我按捺定了心神,重新掛上檔,剛要開車,卻不經意看到後座上躺著個白色的皮包。


    “哎!你的包……”


    我放下車窗喊道。


    翟小姐完全沒聽到,轉彎不見了蹤影。


    我把車停進路邊的車位,拿過皮包,打開車頂燈。


    借著燈光察看,除了一些口紅等零碎,還有一個長錢包,以及……一個小塑料袋裏包著的幾塊衛生巾。


    “‘假期’撩騷個什麽勁啊?”


    我念叨了一句,摘下手機,按照約車單預留的號碼撥了過去。


    無人接聽。


    連打了幾個,都這樣。


    “得!就做一迴好人好事,還是得不到‘迴報’那種。”


    包裏裝著衛生巾,那足夠秒殺我的旖念了啊!


    我鎖了車,腋下夾著白色的皮包,單手捏著豎起的夾克領口往前走。


    手機鈴聲響起……


    我點了接聽。


    “天氣預報說一個鍾頭內有雨夾雪,趕緊迴來。”皮蛋道。


    “明天領證!”我強勢道。


    “領!”


    “啊?”我懷疑我聽錯了,“誰給你洗腦了還是怎麽地?怎麽就一下子……就……就……領證了?”


    皮蛋吼道:“你趕緊迴來!快迴來!”


    “迴!立刻迴!咱今兒就圓房!也不管什麽呂信、狼頭……我特麽就……”


    看到梅嶺路11號的門牌,再看看樓門,居然虛掩著。


    “你等會兒……”


    我在老式的鐵皮防盜門上敲了敲。


    “鐺鐺!”


    門軸倒是潤滑,沒用力,就無聲的旋開了一些。


    也就在門扇打開的同時,一件東西從上方落了下來。


    出於本能,我接住了那東西。


    下一秒鍾,即刻有種強烈的預感——我被人算計了!


    掉下來的是一把刀。


    我左手舉著手機,右手反手攥住了刀把兒。


    刀身有血,甚至還在我的注視下,從刀尖滑落一滴殷紅。


    梅嶺路一排,單麵幾乎都是老樓房,獨門獨戶那種。


    門後亮著燈。


    隨著大門緩緩開啟,我看到一個人橫躺在門廳的茶幾上。


    那是個女人,很年輕。


    一身白。


    旁邊的沙發旁,丟著一件白色的羽絨長襖。


    女人上身穿著白色的短袖毛衫,下半截……白短裙……白色長靴。


    女人仰躺在茶幾上,上下都懸著,以心口為中心,白色的衣服上滿是觸目驚心的血!


    “喂?喂喂?你趕緊迴來!”


    聽筒裏出來皮蛋的喊聲。


    我下意識喃喃道:“一時半會兒迴不去了。”


    下一秒鍾,呂信驟然現身,眼光一掃,轉向我急道:


    “中招了!走!把刀帶走!”


    我疾步退後。


    與此同時,一陣警笛由遠及近。


    “次!”


    我轉身疾走,沒走幾步,見到一敞開的樓門,閃念間直接躥了進去。


    城區現存的老樓,多是上世紀建造,我跑上樓頂,沿著參差連接的天台一路狂奔出近一百米。


    停下來,脫了球鞋,隻穿著襪子往迴跑。


    到了最初上來的平台,狠勁閉了閉眼,猛地睜開眼,縱身從相當於三樓的頂棚跳了下去。


    ……


    淩晨時分,十一號老樓裏還燈火通明。


    但窗戶裏,已經不再有人影穿梭。


    我爬在斜對著十一號樓後窗的一棵樹上,抱著樹丫,大氣也不敢出。


    “還是年輕,心理素質不夠硬啊。”


    呂信雙手枕在腦後,斜靠在側上方的樹丫裏,語氣中透著鄙夷。


    梁開元和我的姿勢差不多,趴在另一根樹枝上,神色和我一樣難看:


    “他反應算是快了,換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呂信折了根細枝叼在嘴裏,含糊道:


    “如果連燈下黑這種小伎倆都不懂,那我還跟你們玩個屁啊。”


    梁開元看了我一眼:“樓頂的鞋印的確能起到迷惑作用,我們現在……也真正詮釋了什麽叫‘燈下黑’。可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下雨了,天也快亮了……我們總不能一直待在樹上啊?”


    呂信歎了口氣:“果然,富貴人家出身的少爺,真正遇到事的時候,腦子都不怎麽夠用。”


    梁開元懶得和他爭辯,隻是又再看向我。


    天氣預報從來都不準,這次貌似也一樣。


    說好是雨夾雪,瞬間就改成大雪片子了。


    我一動不動,幾乎連唿吸都是數著秒。


    很快,身上就覆蓋了一層雪白。


    “翟小姐死了。”


    我的聲音低的幾乎和落雪的微聲差不多。


    梁開元同樣低聲道:“殺死她的兇器上,有你的指紋。”


    呂信道:“最操蛋的是,她的電話裏有叫車記錄,而且,她的皮包…以及包裏的物品上,都有你們所謂的指紋!”


    我唯有苦笑。


    我是去還包的,乍見到皮包的主人慘死……兇刀帶出來了,包卻丟在了現場。


    現在的狀況,我好像不用多深入去想。


    單是翟小姐手機裏的叫車記錄,我就已經被列入殺人嫌犯的隊列了。


    何況……還有遺落在現場的……死者的皮包……


    我確實翻過那個包啊!


    呂信直了直腰:“你很強,天都快亮了,還不肯問我該怎麽做?”


    “我應該尊稱你一聲老先生或者前輩,但我不認為用賊的思維能解決這件事。不然為什麽兵總能抓到賊?”


    “哦,那你就自己玩這場——兵和賊的遊戲。”呂信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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