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顯得有些驚愕,但一怔之後,居然就笑了。


    “你笑什麽?”我冷冷的問。


    乞丐趕忙收起笑容,說:“我本來以為你就是個大夫,沒想到你有些見識。你誤會了,我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嶽蓉過來拉了拉我,明顯對我的惡言相向不太滿意,低聲道:


    “你都說不收他的錢了,為何還要難為他?”


    “你知道什麽是布袋神算嗎?”我反問。


    嶽蓉點點頭:“知道啊,就是袋子裏有簽紙。問卦的人,問什麽,算卦的人從袋裏拿出簽紙解卦。我以前找人算過,還是很準的。”


    我沒再理他,看了看時間,把臉轉向門外。


    乞丐又笑了,卻是對嶽蓉說:“太太,你先生誤會我了。他以為我是騙子。”


    我一皺眉,剛想說什麽,嶽蓉卻是滿懷好奇的問對方:


    “我倒是相信算命的,可為什麽他會以為你是騙子呢?”


    我不禁有些錯愕,看看她的表情,扭臉再看看蒙超和閆馮偉。


    蒙超的注意力全在乞丐身上,閆馮偉卻是衝我促狹的擠眉弄眼。


    很明顯,他也聽出了乞丐話裏的不妥,但律師出身,一向謹小慎微的嶽蓉反倒像是沒聽出來。


    麵對嶽蓉的疑問,乞丐反倒顯得很有耐心,一板一眼的跟她解釋說:


    “你先生雖然年輕,但肯定是見過些世麵的。有那麽一種騙子,也自稱是布袋神算。你去問卦,他就會先問你一些看來不相幹的問題,等你迴答完了,他從袋子裏拿出的簽紙,會和你所說的一模一樣,甚至一字不差。那是因為,他們的布袋裏,藏了一個侏儒,或者少時就被采割的半截人。你說什麽,對方就在袋子裏寫什麽,那當然準了!”


    嶽蓉迴頭看我:“是那樣嗎?”


    見她問的專注,我隻好點點頭。


    這時,乞丐索性放下布袋,用力在上麵壓了壓,“這裏邊沒人,除了我的家當,就隻有符紙。”


    說著,席地而坐,扯起捆紮袋口的一條繩子,隨手圈成個圓圈,閉起一隻眼,另一隻眼透過繩圈上下打量著我。


    他忽然“咦”了一聲,又再看向其他人。


    等把屋裏四個人全都看了一遍,放下繩圈,臉上就隻剩下茫然。


    閆馮偉趴在櫃台上,衝他一揚下巴,“誒,哥們兒,看出什麽來了嗎?”


    乞丐恍惚的搖了搖頭,口中卻喃喃道:


    “看出來了,可我迷糊了,你們這屋裏,到底是幾個人啊?”


    蒙超固態萌發,笑道:“你是近視還是散光?還是不識數?你掰手指頭數數不就知道了?”


    乞丐居然真的掰著手指數了起來,最後卻像是數不清楚,幹脆一咬牙,把布袋打開個口,從中取出一張簽紙。


    他展開後隻看了一眼,便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原來是這樣啊!”


    “算清楚了?我們到底幾個人?”閆馮偉調侃道。


    乞丐居然很認真的點點頭:“看著挺亂,其實就隻六個半。”


    “誒誒誒,什麽叫六個半?”蒙超索性湊到他跟前,“你跟我好好說說,怎麽還有半個人呢?”


    我稍一思索,上前把他拉開,同時朝乞丐抱拳拱手:“未請教尊姓大名?”


    乞丐趕忙起身:“我不跟人說名字的,我姓蔣,你喊我蔣布袋就行了。”


    “什麽叫六個半人?”我這才又問道。


    蔣布袋自報名號後,竟頭一次露出不怎麽厚道的表情。


    見他眼珠打轉,我掏出錢包。


    他連忙揮手:“別誤會,別誤會!我不是要錢,你救了我的貓,我感激你們還來不及呢。就是……就是有些話不能說的太明白。”


    他像是真急了,忽然抬手一指閆馮偉:“他是不是算一個半人?”


    我眼珠轉了轉,製止閆馮偉發聲的同時,朝著蔣布袋點了點頭。


    閆馮偉得到了前世林勤恩的一縷意識,單單在古董方麵的認真,就比一般行內人強悍,如果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可不就是一個閆馮偉,半個林勤恩嘛。


    見蔣布袋兀自一臉為難,再看他落魄的模樣,我暗自搖頭:“好了,其它的不用說了。”


    蔣布袋卻是搖了搖頭,環視一周,目光最後落在嶽蓉身上:“先前我看錯了,她不是你太太吧?”


    “你說什麽?”嶽蓉瞪著他,柳眉居然都倒豎了起來。


    我終於意識到不對勁。


    然而這時,外麵突然傳來汽車刹車的聲音。


    見來的是警車,蔣布袋倒沒什麽,嶽蓉卻是臉色大變。


    跟著,隻見她渾身一震,竟站立不穩,差點暈過去。


    我趕忙扶住她。


    直到高和等人進門,她才緩了過來,恍然的看了我一會兒,再看看我攬著她的懷抱,趕緊像是躲避瘟疫似的躲開了。


    我反應過來,下意識看了一眼掛在牆邊的那把傘,心中多少有了點眉目。


    聽了曹錦繡述說往事,這把傘的來曆,我算清楚了。


    曹家人的眼就是尺子,認人是極準的。


    她對我說那番話,自然是把我當成了某個人。


    那個人,就是呂信。


    當年呂信作為曹福瑞的客戶,去櫃上寄存珠寶,自然是受接待的。


    他當時說的冠冕堂皇,甚至有些感人,卻不過半下午的時間,連同曹家主母來了個卷包會帶走了寄存的所有財物!


    而後來寄存雨傘的老嫗,雖然說是老嫗,但隻一照麵,就讓曹家當時的掌櫃終身不忘。


    那是何等的迷人美麗?


    二人,一個三言五語便能夠勾引良家;


    一個,隻半老容貌,就能顛倒眾生……


    如果不是三番兩次通過相語看到過某兩人,我又怎會知道這樣一對妖孽是誰?


    曹無信呂信的托付,隻是一場陰謀。


    而老嫗同樣是去曹福瑞寄存物件,卻隻說一句雨雪天,讓他打傘,護著點頭。あ <


    童佳雯


    這個女人最終的結果如何,不得而知。


    然而,如果她就是那個老嫗,就隻這一句話,就足以證明,她對呂信愛大於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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