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二狗子’有點一瘸一拐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轉對高和說:


    “哥,你有沒有發現一個奇怪現象,好像各地,每個村都有這麽個二傻子,平常吃百家飯,誰家有什麽事,最熱心腸幫忙的就是他們。末了也就隻要求吃頓飯,最多給個兩包煙。”


    高和點頭:“是啊,這樣的人,真都不壞。”


    我也感慨的點點頭:“從玲姐出事住院,他就跟著操持這操持那,不說幫上什麽忙,但有那份心。二狗子不抽煙,等把所有事忙完,我單買兩瓶好酒給他送家去。”


    ‘二狗子’剛好進來,自然也知道我最後這話是說給他聽的。


    “呃噠!呃噠!”


    他點頭哈腰的給每個人倒了茶,唯獨沒給我倒,隻把茶壺往我旁邊一頓,就‘呃噠呃噠’的跑一邊去了。


    這時,白眉毛老頭用已經熄了的煙袋鍋朝高和指了指,又指指我:“小和尚,他是誰啊?”


    高和還沒開口,白晶就上前一步說:


    “這位三七先生,之前是方玲寵物診所的主診醫生……”


    半大老頭打斷她道:“和老方一樣,是獸醫……”


    他的話同樣被嶽蓉打斷:“根據方誠老先生留下的授權書,三七先生現在可以說是這棟房子的主人!”


    “主人?”剛才還算客氣的中年人冷哼一聲:“他是個什麽東西!”


    “你又是個什麽東西?”我不客氣道。


    “我次,我是……”


    不等對方再放厥詞,白晶就問:“您是方發先生吧?”


    對方一怔:“我叫方德發。”


    白晶也是‘怔了怔’,“哦,不好意思,缺了個德。”


    對方竟沒有聽出白晶是在繞彎罵人,奇道:“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嶽蓉道:“三七先生是外地人,當得知方誠將一半的遺產饋贈給他的時候,高和先生和他其餘一些當地的朋友,就預料到會有怎樣的阻礙,所以三七先生聘請了我和白晶律師,全權替他辦理這件事。對了,我是季林律師事務所的嶽蓉。”


    屋裏雖然就這麽幾個人,但一時間還是炸了窩似的,變得紛雜起來。


    “什麽叫給他一半?他特麽是什麽東西?”方德發又再直接向我開罵。


    我徑直走到他麵前,他本來還想站起來,但因為我離他實在太近,他根本沒有站起身的餘地。


    我俯視他冷聲道:“方德發,你算是誠叔遠房的堂弟。過去的四十多年裏,你有十七年是在牢裏過的。因為賭~博,你把房子都給賣了,現在還是個無業遊民。順便說一句,你身上這套西裝,是臨來的時候找人借的吧?”


    “你……”


    方德發臉漲得通紅,想要起身,我一手按住他肩膀:“你再罵我十句,我都不會還嘴!你罵吧!”


    “你……”


    他好像除了這一個字,不再會說旁的。


    我能明顯感覺到,他的身體在顫抖,也不知道是氣得還是嚇得。


    反倒是他身邊的婦女起身過來想要扒拉我:“怎麽啦?你想打人啊?打人啦……”


    白晶立刻過來攔在我倆之間,“現在這裏有四個律師,一個大隊長,誰敢打人?”


    嶽蓉低著頭,看著一個平板電腦,臉上的表情看似有點奇怪,嘴上卻是說道:


    “辛麗鳳,09至11年間在本市一家主營浴霸燈暖設備的工廠工作,後來因為偷拿廠裏的產品去賣,被工廠開除……”


    “咳咳!”那個高個的馬律師終於開口道:“白律師,嶽律師,我現在已經知道,你們對我的委托方做了深入的了解。可遺產繼承,和個人的身份無關。而且,我認為每個人都有過去,之前的汙點,不能夠代表現在。”


    丁律師也忙道:“既然雙方都聘請了律師,那這件事很容易解決,接下來我們直接談正事吧。”


    白晶點點頭,轉身走到嶽蓉身旁。


    那個叫辛鳳麗的女人,也坐了迴去。


    我有點‘茫然’的問:“最早被我扔出院子的那個‘竹竿子’是誰啊?”


    方德發悻然道:“那是我本家一個侄子。”


    “哦。”


    我點點頭,轉向高和:“哥,頭幾天我聽你說一案子,說是一侄子跟嬸子睡在一張床上,被他叔給撞上了……那案子後來怎麽樣?”


    高和就是反應再快,也有點措手不及,但還是試探著接道:“你說的是竹林山莊那迴?”


    我倆一問一答看似沒什麽,可方德發兩口子的臉色就都變了。


    其餘倆老頭看向他倆,眼神也都有點不對勁。


    我迴到嶽蓉和白晶之間坐下,扭過臉,和蹲在牆角的‘二狗子’對了個眼色。


    這‘二狗子’,居然小性的對著我,朝著地上啐了一口。


    ‘二狗子’,就是曹新運。


    他因為裝13,耽誤了時間,算是間接導致方玲受傷的原因之一。


    這次他來,是為了做補償。


    曹家人的眼睛就是尺子,嘴巴毒,耳朵自然也相應的‘尖’。


    我們之前是沒對任何人做過特別的調查,但這個‘二狗子’,從一早就混在人堆兒裏做‘臥底’。


    大多數人姓什麽、叫什麽、幹什麽的、誰和誰是什麽關係,甚至某某某外號叫什麽,他都通過微信發到了他跟我、白晶、嶽蓉臨時建的群裏。


    正是因為這樣,我才能損人損的毫無顧忌,挑撥離間的毫無痕跡。


    也就是因為他傳遞的這些信息過於清楚,過於‘民俗化’,所以嶽蓉對著平板電腦的時候,才是那副表情。


    都說人老成精,這話原不假。


    白眉毛老頭一開始還想裝腔作勢充大輩,但這會兒也看出,我是真不好惹。那半大老頭也差不多一個意思,所以不再對我這個意外冒出來的繼承人開炮,而是把希望轉寄予兩個律師。


    (其實我是尊重老人的,但分事,這種事上,不能心慈手軟。而且,誠叔去世至今,已經三十三天了,直到他下葬,我都沒見過這幫人,現在因為遺產,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都來了。我跟誰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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