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陽無力的倒在一根粗壯的樹枝上,望著宛如血色的夜空,幽幽的歎出一口氣。


    時間追溯到三天之前。


    淩陽從“淨顏居”返迴到領主寨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淩晨。他耷拉著兩隻燈泡一樣的眼珠,整個人萎靡不振的,仿佛被什麽蹂/躪了一晚上似的。


    塞納硫斯就站在淩陽的房門前,一臉氣憤的瞪著他。


    “你小子給我站住!”


    他冷嗬一聲,淩陽也不理會,翻了一個白眼就裝作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繞過了塞納硫斯,直勾勾的朝著房間裏走。還沒等到進屋,塞納硫斯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麵前,板著老臉,一揮拳便將他死死的摔在了地上。


    淩陽捂著腦袋,“啊”的慘叫了一聲,伸出舌頭一舔,方知嘴角擦出了鮮血。他扭動著身子,用腰部的力量支撐著想要站起來。誰料塞納硫斯就像魔障了一般,用遒勁有力的雙手拎著自己的的衣領,狠心向後一拋,孱弱的身體就像隻毫無反擊之力的兔子一樣再次跌倒了地上。


    淩陽呲牙咧嘴,“嗯嗯啊啊”的哼哼著,痛的直打滾兒。折騰了一會兒之後,終於沒什麽力氣了,他才將雙手雙腳全部攤開,平靜的躺著,盡力不觸碰傷處,漫無目的望著混沌的天際。


    地平線好像有光,刺出一條狹窄的縫隙,微微的紅熱,正從縫隙裏探出來。淩陽已經快要忘記了日出的樣子,他從未像今天這般仔細端詳這個神秘的過程。就在帶著溫度的日光驅散死寂黑夜的一瞬間,大陸放佛一塊秘匣般被生命之鑰打開,美的令人窒息。


    此時此刻,淩陽居然笑出了聲。


    “你笑什麽?”塞納硫斯的聲音有明顯的顫抖,不難看出,他已經在這裏守了淩陽整整一夜。“過兩天就要去絕望之淵執行任務,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麽德行?”


    “嗬嗬……哈哈哈哈。”淩陽魔障一樣,瘋狂的笑了起來。“絕望之淵?這名誰起的也是夠白癡的,嗬嗬,它老娘既然都敢在裏麵下蛋,我還怕什麽?”


    淩陽深吸了一口氣,抿了抿充斥著腥味的嘴唇,用手指用力的摳著地麵,憑借著自己強大的毅力,一點一點的站了起來。他晃了兩下,在手上畫出了一張巴掌大小的印記。緊接著,一支木棍慢慢的從中鑽了出來。


    “喝!”


    淩陽騰空躍起,將手中的木棍對準塞納硫斯的鼻尖,直直的甩了過去。塞納硫斯先是愣了一下,接著抽出兩指,輕輕一夾,淩陽的木棍便停了下來,動也不能動。淩陽狡黠的勾了一下嘴角,反手將木棍的下端一抵,一團球形的火光瞬間將不堪一擊的柴火棍燒幹成了炭狀,師徒二人之間迅速蒙上了一抹黑色。


    “咳咳。”塞納硫斯撣去鼻尖的一抹灰塵,咳嗽道:“這就是你在元素學院學習的火靈?你這是要熏死我!”


    “還沒完呢!”


    淩陽立起右掌,“啪”的一下將黑色的炭棍截成兩段,稍一用內力,就將其震碎成了數百截。他雙腳邁開一步,重心坐穩一些,以最快的速度用結界封鎖住了即將落地的木炭碎片,將全身的力量調運到兩掌之間,惹得周遭的氣流竄動。塞納硫斯遲疑了一下,眨眼的功夫,結界內的碎片全部消失不見,高低不同的氣壓形成一陣詭異的旋風。他突然察覺到什麽,立刻將食指一點,凍結了淩陽在手心畫下的結界。


    “哈哈,師傅,你猜錯了!”


    眨眼!


    塞納硫斯己完全包裹在一片黑灰之中。而麵前的淩陽,渾身上下沾滿了絮狀的黑灰色粉末,倒在地上笑的前仰後合。


    “自己的狀態,也大抵是如此吧,還真是要了老命咯。”塞納硫斯笑著搖了搖頭。他微眯著眼睛,暗自道:“迴敬自然……”


    這家夥被淩清雅打通了靜脈之後居然掌握了一般人需要三五年才能掌握的秘術……雖說木炭這種東西需要的真氣並不多,但能做到這般……用天才少年來形容他,也決不為過了。“看來淩陽這小子又長進不少。”塞納硫斯自言自語道。


    反觀地上狼狽的淩陽,大笑了一陣過後便沒了力氣。之前被塞納硫斯打的半死,再加上因為淩靈,或者初蒂亞的緣故一宿沒睡,此時已是筋疲力盡,目光遊離。


    塞納硫斯抹了抹自己的臉,將身上落著的灰燼也一一擦去,剛剛還是陰雲密布的臉立即舒展開來。他微笑著拉起地上的淩陽,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果真沒有讓我失望。”


    “嘻嘻……”淩陽害羞的摸了摸頭,嘴角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咧開來。要知道,這老家夥可是很少當著麵兒表揚自己。其實他早已在心中打起了算盤,當初淩清雅用針刺這種方法**的激發了淩陽身體中的潛能,導致負荷太重,所以一時半會兒都沒能緩過來。不過這也使他認識到,迴敬自然之法需要的是強勁的內力和結實的體魄,以他的修煉程度,自然是不能使出這等奧術來的,但如果暫時性的將力量凝聚到一起,做孤注一擲的最後一搏的話,就另當別論了。也就是說,出過這次風頭,淩陽救可以徹底歇菜了。然而正是那次意外,讓他記住了這種孤注一擲的感覺。


    不知不覺,朝陽已經升了起來,被陽光包裹著的大地,又變得熾熱難耐,火鳳之棲新的一天已經開始,一日一次的清晨高溫再次襲來。可“淨顏居”這地方,可遠觀不可褻玩,淩陽多半是不會再去了。


    他從塞納硫斯寬厚的手掌下稍稍抬起頭來,師傅的目光依舊溫柔。然而就在四目相投的一刹那,淩陽眼底突然一陣濕潤,眼淚就這樣毫無懸念的流了出來。


    人最脆弱的時候,需要的僅僅是個可以依偎的胸膛。他也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孩子,還不懂怎樣收斂自己的感情。塞納硫斯摸了摸淩陽的頭,環抱住隻有他胸口高的淩陽,輕聲說道:“你的難過,師傅感受到了。想說便說,不想說便留著……十四歲生日快樂。”


    淩陽聽得心裏一暖,扇了扇睫毛,竟帶著笑意倒在塞納硫斯的懷裏靜靜的睡著了。


    塞納硫斯篤定的望著前方,默念道:“想再見的話,就努力變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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