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臨淵吃東西的樣子也很好看,隻是並沒有世家公子的那種雅氣,並未刻意去控製,但是每一口卻都是恰到好處。


    甚至比這六位女子的動作還要好看一些。


    隻不過這並沒有任何意義。


    葉臨淵轉頭望著周圍低矮的山丘,目光不時落在某一處茂密灌木上,眉頭輕輕皺著。


    雪清竹也不說話,依舊靜靜的望著葉臨淵,眉頭輕蹙,冰冷之餘,竟有些惹人憐惜的樣子。


    季芊蝶坐在葉臨淵身旁,安靜地吃著東西。


    寧希希四人則是坐在不遠的地方,一邊吃著東西,低聲說笑著,時不時的往葉臨淵這邊望一眼。


    很快,葉臨淵從那些灌木從上收迴注意力,轉頭望了望一旁的雪清竹,再看看有說有笑的寧希希四人。


    他忽然感覺她有些孤單。


    一路走來,寧希希四人倒是聊的非常開心,雪清竹卻是孤零零的一個人走在前方,很少開口,似乎與她們沒有共同的話題。


    不過這並不是他要考慮的。


    他管不著,也不願意去管。


    很快,吃完東西,又坐了一會兒,幾人起身,繼續趕路。


    現在正是初夏,天氣並不是非常的炎熱,所以幾人步行,並未有什麽不適。


    幾個時辰過去...


    就在天色漸晚,日頭漸漸西沉的時候,幾人終於發現了一座茅草房。


    這些丘陵之中其實居住的人也不會少,隻是或許運氣不好,幾人一路走來,並沒有發現什麽人家。


    不過好在天黑之前,她們找到了一處。


    這茅草房規模並不大,遠遠望去,隻有這一座房子孤零零的立在半山丘山。


    山丘底下,是幾處綠油油的農田。


    在幾人來到這座屋子旁的時候,田裏的一位老伯光著腳,扛著鋤頭走了上來,後背有些佝僂。


    望見了幾人,這老伯和藹的笑了笑,卻並沒有開口說話。


    雪清竹想了想,隨後上前一步,說道:“老伯伯,您這兒有地方能夠讓我們暫時歇息一晚嗎?”


    老伯愣了愣,黝黑的臉上有些疑惑。


    “女娃子,你說啥?”


    話一出口,雪清竹便愣住了。


    這老伯說的應該是這一片地區的方言,很是拗口,音調也極其怪異,她根本就聽不懂。


    隨後她轉頭望了望寧希希四人,寧希希四人搖了搖頭。


    季芊蝶也搖了搖頭。


    她收迴目光,直接忽略了葉臨淵。


    這裏距離衢州城太遠,葉臨淵哪裏會懂得這裏的方言...


    想到這裏,她心中有些著急。


    隨後再次望向愣愣的老伯,一字一句認真說道:“老伯伯,您會不會說官話?”


    話雖如此,但她心中其實並未抱太大的希望。


    看老伯的樣子,應該是一直居住在這裏,從未離開過,又怎麽會接觸到官話?


    這老伯望著她,額頭上的紋路越來越深,望著雪清竹許久,隨後試探性的問道:“你說啥子?”


    雪清竹有些無言。


    這老伯聽不懂她說話,她也聽不懂這老伯在說些什麽...


    溝通實在是有些困難!


    隻是天色已晚,若不在這裏停歇,她們該怎麽辦?


    這老伯又嘰裏咕嚕的說了幾句,似乎是在問什麽,但是雪清竹一句也聽不懂。


    她有些著急。


    想了想,她伸出手,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自己這些人,做了做動作:“老伯伯,我們,想...在你這裏...借宿一晚。”


    雪清竹的動作有些僵硬,看上去有些古怪。


    隻是看這老伯愣愣的樣子,明顯還是沒有聽明白她的意思。


    雪清竹忽然有些絕望...


    之不過就在這個時候,葉臨淵突然笑出聲來。


    雪清竹笨手笨腳的樣子,實在是有些好笑。


    “你笑什麽?”皺著眉頭,她轉過頭來,語氣冰冷。


    然而葉臨淵根本就沒有理會她,上前幾步,走到這大爺麵前,微微一笑,說道:“大爺,我們幾個走迷了路,現在那麽晚了,想在您這裏借宿一晚,不知道方不方便?”


    雪清竹愣住了。


    季芊蝶,寧希希幾人也愣住了,望著葉臨淵,麵色有些古怪。


    葉臨淵說的,與這老伯口中的語言,無論是語調還是音節,皆是如出一轍。


    他分明是懂得這裏的方言!


    雪清竹忽然有些氣憤!


    她想罵葉臨淵,或者給他一拳頭!


    “你懂這裏的話?”最終,她壓下心中火氣,咬著牙問道。


    葉臨淵笑吟吟的望了她一眼,微微點頭。


    這老伯聽見葉臨淵開口之後,瞪了瞪眼睛,忽然額間皺紋舒展,樂嗬嗬的望著葉臨淵,語氣有些激動:“誒呀,小夥,你是哪裏人,咋聽得懂俺們這裏的話?”


    “大爺,我是衢州人,在這邊待過一段時間,聽得懂。”葉臨淵笑著解釋道。


    “哦...原來是這...”老伯恍然大悟,笑道:“小夥子,來來來。”


    大爺一邊說著,一邊往那茅草屋走去。


    葉臨淵邁步跟上。


    雪清竹胸口微微起伏,白了葉臨淵一眼,隨後帶著季芊蝶等人,跟了上去。


    “誒呀呀。”這大爺感歎道:“小夥子,還真是緣分呐!俺可告訴你,這一塊地方,就俺一家人住在這山旮旯,你要是沒有找到俺這裏,那你們這幾個娃娃就得在山裏頭過夜,晚上山裏涼,還有狼...”


    葉臨淵一路聽著,時不時的應和幾句,抬眼望去,這周圍果然隻有這一座茅草屋。


    雪清竹幾人則是跟在後麵,一言不發。


    她們根本就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麽。


    “你們是從衢州來的?”大爺問道。


    “對。”葉臨淵笑著答道。


    “那你們咋跑到這山旮旯裏來了哩?”大爺有些驚奇的問道。


    “我們去煙沙城有些事哩,不知道走錯路了。”葉臨淵無奈的笑道。


    這老伯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嘖嘖歎著。


    聊著天,不多時,幾人便來到了這茅草屋下。


    “老婆子,有客咯!”大爺朝著屋裏喊了一聲。


    隨後草屋裏走出來一位中年大娘。


    望見雪清竹等人,這大娘先是一愣,隨後驚奇問道:“這是哪家的姑娘喲?”


    “老婆子,別墨跡,趕緊整幾個好菜。”大爺樂嗬嗬的說道:“這小夥走迷了路,才到了這裏哩。”


    “好,好好!”這大娘連連點頭,笑嗬嗬的,也並未多說什麽,望了幾人一眼,隨後走迴屋內。


    大爺迴頭,嘿嘿一笑,對著葉臨淵說道:“小夥,這是我老婆子,這山旮旯裏就我們兩個人住。”


    “兩個人?”葉臨淵微怔。


    大爺也是一愣,隨後歎了口氣,不再說什麽。


    茅草屋不大。


    門前有一片院子,院子外圍著一圈木圍欄,圍欄內的一角,幾隻雞在地上撿食。


    角落處,還有一棵柚子樹。


    除此之外,簡簡單單,別無他物。


    屋內的擺設也是簡單,隻有一個土灶,一張木桌,兩個房間內,也隻有木板做成的床。


    這茅草屋內的東西,也剛剛夠兩個人生活。


    許久,大娘才做好飯菜。


    除了兩碗青菜,便是一大碗雞。


    葉臨淵愣了愣,隨後望向院子。


    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大娘已經殺了一隻雞...


    雪清竹等人也是微愣。


    “大爺,大娘,謝謝你們了。”葉臨淵笑了笑,心中歎息。


    這兩位老人在山中生活,清儉不說,也有些孤寂。


    那幾隻雞對他們來說,很珍貴。


    並不僅僅是食物上的珍貴,而是在這空山中,平日裏隻有他們倆人,這幾隻雞,也算是為數不多的活物...


    “嗨,講這些做什麽...”大爺擺了擺手,顯得極其高興,望了葉臨淵一眼,隨後給他夾了一塊雞:“小夥,多吃些菜,你這一個人帶著那麽多女娃娃,身體吃得消不?”


    葉臨淵愣了愣。


    直到望見大爺的怪異眼神,他才忽然明白過來,麵皮微微一抖。


    大爺笑著,露出兩排渾黃的牙齒。


    “大爺...”葉臨淵有些無語。


    “老頭子你就沒個正經!”一旁,大娘白了他一眼,隨後望向葉臨淵,略帶歉意的笑道:“小夥子,別往心裏去,我家老頭子就愛開個玩笑。”


    葉臨淵搖了搖頭,望著大爺,忽然笑了起來。


    “大爺和大娘說什麽了?”雪清竹望著葉臨淵,平淡問道。


    她們幾人呆呆的坐在這裏,無法融入進去,有些難受。


    “大爺...”葉臨淵想了想,說道:“大爺讓我們多吃些菜。”


    雪清竹望著他,有些狐疑。


    看葉臨淵的表情,她有些不相信。


    但她聽不懂,隻能將信將疑,對這大爺與大娘笑了笑...


    寧希希幾人也笑了笑,也不管大爺能不能聽得懂,還是望著兩人說道:“謝謝大爺大娘。”


    葉臨淵迴過頭,望著這位大爺,問道:“對了,大爺,我叫葉臨淵,您姓什麽?”


    “李,我姓李。”大爺夾了一口青菜,說道:“我老婆子姓韓。”


    “我和我老頭子住在這裏三十多年了...”一旁的大娘望著葉臨淵,笑眯眯說道。


    葉臨淵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大娘,這裏一直就隻有你們兩個人嗎?”


    大娘怔了怔,隨後歎了一口氣。


    一旁的大爺愣著,隨後起身。


    “喝點酒...”大爺歎息一聲,隨後走進屋內。


    葉臨淵一愣,隨後望著一旁眉頭緊皺的大娘。


    很快,大爺便提著一個酒壇子走了出來。


    “原來還有我個兒子哩,十幾年前充軍抓走了,現在還沒有迴來。”


    大爺悶了一口,歎息著,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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