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青雉點名的鮑伯上校終於稍稍有了些生氣,他低下頭黯然的說道:“對不起,少將,我、我失敗了。”


    “哎嘞嘞,遊牧海賊團不是已經被殲滅了嗎?”青雉轉過頭,玩味的看著鮑伯上校。


    上校聽到青雉說的話,臉色在沮喪、憤怒、羞恥之間不斷變換,活脫脫一個做工低劣的萬花筒。


    過了好一會兒,鮑伯上校才將複雜的情緒壓下,抬起頭迴望著青雉說道:“殲滅遊牧海賊團的人是少將您和東海人。我指揮本部海軍出戰,卻落得全軍覆沒,數十位同胞戰死、殘疾的下場。我對不起他們,也讓本部蒙羞,願意接受一切懲罰。”說完後上校露出一臉覺悟之色。


    青雉聞言將頭扭迴去撓了撓頭發,從望哨的外壁下到裏麵,低頭對仰頭與他對視的鮑伯上校歎了口氣,“唉。”接著臉色一變,突然暴喝道:“混蛋!剛才那些就是你15年海軍生涯學到的一切嗎!”


    鮑伯上校被這位自從搭檔以來一直非常懶散,從沒發過這麽大脾氣的上司嚇到了。連連後退,直到退到望哨邊緣,被外壁攔住才停下腳步。他不知所措的看著摘掉墨鏡瞪著自己的青雉,搞不清楚到底哪裏說錯了。


    “不知道我為什麽罵你?真是愚鈍的家夥!”青雉語氣十分嚴厲,“竟然說什麽我失敗了,你到底是怎麽當到上校的?就這點覺悟還奢望在40歲前當上將官?如果一直這麽天真,就別白日做夢了!”


    “少將,我…”鮑伯上校一直藏在心裏的秘密被揭破,更顯得無所適從。


    “很奇怪我怎麽知道的?”青雉對上校心裏想什麽清清楚楚,他皺起眉頭無奈的歎道:“鮑伯啊,難道你連自己睡覺的時候會一直說夢話也不知道?你的夢想整艘軍艦所有人都一清二楚!”


    “夢話?!”鮑伯上校還真不知道自己有這個習慣。不過他迴憶了一下過往,不禁對以前不解的一些事,比如同宿舍的室友經常早上起來會奇怪的盯著他、又比如有時候會莫名其妙被長官針對、會被女海軍一臉嫌棄的在背後竊竊私語等等豁然開朗。枉他還以為這些都是因為自己長得醜,沒想到是因為自己有說夢話的習慣。


    “嘛,你幾乎每天晚上都要說五遍想要40歲前當上將官,還有…,總之還很大聲,被每天巡邏的守夜士兵聽的清清楚楚。”青雉有些話沒說出口。其實鮑伯上校說得最多的是某個女海軍的名字,大概每晚都要喊50遍。


    青雉雖然沒說出來,但鮑伯上校對自己的心事一清二楚,立刻一張菱形大臉變得通紅。


    “嗯哼!這個習慣你以後注意。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麽對你發火了吧。”青雉對女海軍的話題也沒經驗,趕緊迴到正題。筆蒾樓


    上校臉色又變得慘白,強忍羞愧答道:“是!下官沒有能做出好的表率,成為了軍艦上的笑柄卻茫然不知,實在愚蠢極了。”


    青雉聽到上校的迴答二話不說將手中的茶杯撂到對方腦袋上,沒好氣的道:“你,什麽時候想清楚了,什麽時候再把杯子從腦袋上拿下來!”說完不再理會這個愚鈍的部下,嗖的一聲從望哨一躍而下,直接走了。


    “少將,您到底想讓我說什麽…”頂著茶杯的鮑伯上校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青雉到底什麽意思,隻能苦惱的在海風中獨自淩亂。


    不提要煩惱不知多久的鮑伯,已經完成掃尾工作的軍艦押送著海賊船安全的駛迴了聖法德魯的港口。軍艦靠岸後,青雉就下達命令將一部分重傷員轉移到港口附近的醫院治療,將海賊中危險性比較小的押送到聖法德魯的監獄關押。而輕傷員留則在軍艦休養,兇暴的海賊繼續關押在海賊船上。同時因為大戰後人手不足,未來的大將閣下決定將軍艦暫時停靠在聖法德魯修整,等待本部的支援。他已經給海軍本部打了報告,派遣監獄船來押送俘虜的海賊去推進城。


    得到命令的伯特他們不禁暗自雀躍,監獄船來的想必不會太快,那在此地停留的他們說不定有機會上岸瞧瞧這座名聞遐邇的旅遊城市。


    不過那是以後的事,現在暫時隻能在船上待命的海軍們除了悲催看守海賊的倒黴鬼,其他人都聚集在甲板上,聽著從城市中傳來的巨大音樂聲和歡唿聲,想象著城裏熱鬧狂歡節的盛景。


    “真想到城裏跟他們一塊去狂歡啊!”蓋伊站在正對著城市的船舷上一邊向裏眺望,一邊羨慕的說道。


    “想都別想,別說咱們得到的命令是待命,就說咱們這滿身硝煙的去了,一定會造成踩踏事故的。”伯特用眼神嚇走幾個同樣想要站到這段船舷上望遠的士兵,還不忘給蓋伊潑桶冷水。


    蓋伊聽了頓時把腦袋耷拉下來,無精打采的歎道:“咱們剛剛打敗了威脅城市安全的海賊,不是應該受到盛大的歡迎嗎?”


    時刻小心防備蓋伊掉到海裏的伯特語重心長的教育弟弟:“那些盛大的歡迎儀式都是提前安排好的,這種民間的狂歡節可沒有咱們的位置。不要這麽不開心了,咱們的職責不就是守護這些歡笑嗎?狂歡節能正常進行,是咱們最大的榮耀,也是最好的褒獎!”


    “對!伯特你說的太好了,咱們就是普通民眾歡笑的守護神,確實再沒有比城市裏的笑聲最好的獎勵了!”蓋伊被伯特正義的發言瞬間將士氣從0鼓舞到100。


    士氣滿了就要發泄,蓋伊雙手放在嘴邊對著城市大喊道:“不隻是這裏,全世界的民眾都由我來守護!”


    “好羞恥、好中二,你到底多大了!”伯特一邊拉著蓋伊的衣服讓他不會掉下去,一邊忍著周圍傳來的異樣眼光,恨不得馬上有個殼能縮進去。


    大戰後的海軍們享受著片刻的閑適,可在軍艦戒備森嚴的昏暗牢房裏,卻是另一番景象。


    “呃…這是哪裏?”鼻青臉腫的‘海賊可汗“撒曼悠悠醒轉。他此刻四肢被戴上鐐銬,結結實實鎖在牢房的牆壁上。


    “可汗,你醒了!”鎖在撒曼對麵,臉上有個從額頭貫穿到嘴角槍托印痕的哲別關心的問道。


    “哲別?你也在。咱們是被抓起來了?”撒曼的意識開始恢複。


    “沒錯。那個卑鄙的海軍在你投降後還把你打暈了。我找他理論,結果被他用卑鄙的手段欺騙,也給打暈了。”哲別咬牙切齒的將發生的事告訴了撒曼。


    不提還好,哲別一提,撒曼就感到臉上火辣辣的疼,他忍著疼痛苦笑道:“哈哈哈,他還真是小心謹慎。下手也夠狠,不過我可是真心投降的。”


    哲別沒有立刻接口,而是警覺的看了看牢房們,又側耳聽了聽,沒發現有人監視,才壓低聲音鬼鬼祟祟的問道:“可汗,當時為什麽沒有同意我的計劃?憑你的能力,就算殺不掉他,也能讓他再無威脅啊。”


    撒曼眼中精光一閃,同樣鬼鬼祟祟的迴道:“那裏不適合使用能力。在空曠的冰麵上讓那個怪物消失,另一個一直盯著戰場的大怪物就會警覺。憑他的能力,我連靠近的機會都沒有就會被凍成冰塊。”


    “那也不用特意被他抓住啊!隻要找個地方發動能力躲起來,誰也找不到可汗你。而隻要你在,遊牧海賊團就能東山再起,我們也有指望被救出去!”哲別有些搞不明白自己可汗明明可以逃脫,卻為什麽偏偏要主動投降。


    “別說傻話!咱們兩個一起出海的時候就發誓福禍與共,我怎麽可能扔下你獨自逃走。”撒曼低聲嗬斥了哲別。


    “可汗!”哲別感覺心中暖暖的,一直對破相的擔心也瞬間不翼而飛。


    撒曼繼續沉聲說道:“而且克勞迪和四大船長他們都是珍貴的人才,全部放棄實在太可惜了。所以就算要冒險,我還是決定不使用能力,留下來救你們一起出去。”說到這裏他那張腫成豬頭的臉露出個奸詐的笑容,“現在看來我賭贏了,他們果然不知道我是能力者,沒用海樓石鎖住我。”


    “可你還是被鎖著,進不去裏邊啊!”哲別知道撒曼的能力,所以對他這麽信心十足有些奇怪。


    “嘿嘿嘿,哲別,這些手銬和腳鐐都是釘在牆上的,這就足夠了!”撒曼笑的越發奸詐。


    “難道…”哲別想到了什麽,露出震驚之色。


    “沒錯,我的能力隻要有媒介,就算被鎖住也沒影響。”撒曼的語氣充滿自信,“這個能力雖然在戰鬥中不好用,但是在逃脫上卻意外奇妙。現在隻要等到晚上,我就可以讓那些海軍好好嚇一跳了。”


    “嘿嘿嘿,那場麵想想也有趣極了,當他們發現牢房空無一人的時候,會不會懷疑鬧鬼了!”哲別聞言臉上也泛起了奸笑。


    “哲別,現在大概什麽時候了?”


    哲別低頭迴憶了一下,才有些猶豫的答道:“我醒來的時候已經被關在了這裏,不知道確切的時間。但從肚子餓的程度推測,應該已經過了中午。”


    撒曼感覺了一下自己的身體,點了點頭,沉聲說道:“那就是還有7個小時以上。哲別,好好再睡一覺,這注定會是個漫長的夜晚!”


    “哈哈哈,也是個會成為那些話海軍噩夢的夜晚!”


    一陣低沉的笑聲之後,昏暗的牢房再次恢複了寂靜。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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