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親信也就是想想,可不敢當麵違背看守長的話,實在裝不出自然的樣子,他索性就將頭低下,讓別人看不見。


    其實看守長也沒有他表現的那麽平靜,對親信說那番話其實主要是為了排解他自己心中的焦慮。身處隨時可能會被大隊人馬拿槍圍住的險地,他同樣心急如焚的想要離開基地,從港口找船出海。但是深知越亂越會出錯,他還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像平常一樣行動,而不是像他萬分渴望的全速逃離這裏。所以見到親信低著頭跟在身後,也就沒再多說什麽,而是不自覺的加快了步伐,向基地外麵走去。


    可能是看守長時運還在,一路上十分順利,到了門口也沒有碰上一直擔心害怕遇到的、荷槍實彈的上校衛兵,輕而易舉的出了基地。


    跨過基地大門,大大鬆了口氣的看守長終於忍不住迴頭望了監獄的方向一眼,心中有些黯然的歎道:“別了,我的海軍生涯。”隨後他就將頭轉迴來,大步向著港口的方向走去。


    親信也最後望了一眼監獄,心說:“肉塊,別怪我。都是boss的命令,希望你能活下來!”想著那個跟自己一起為看守長效力的同伴,不但意外變成了怪物,被關在不見天日的地底監獄,最後還被當成了棄子,親信哀歎之餘也不由升起一股兔死狐悲之感。


    不過現在有家歸不得,不想坐牢更不想死,親信也隻有跟著這個無情的boss一起逃亡,所以他也轉頭小跑著跟隨看守長而去。


    看守長和親信的奇怪神色和急匆匆的樣子,讓門口的一個年輕警衛暗中腹誹道:“怎麽一副生離死別的鬼樣子?弄得跟逃難一樣。這些監獄的真是些怪人。”


    不過每天進進出出的人見得多了,比看守長兩人更奇怪的也見過,所以年輕警衛也隻是想了一下就不在意了。


    就在看守長走了一會兒,年輕警衛認為今天又是無聊一天的時候,突然一陣電話蟲的“波嚕波嚕”聲響了起來。


    腹誹看守長的年輕警衛見掌握電話蟲的隊長先是慢條斯理的接通了電話,然後隻是聽了片刻,立刻臉色大變的對著電話說道:“葉格爾看守長?他剛才帶著一個士官已經離開了!走了多久?應該不到10分鍾!!是、是、是,我立刻就帶人去抓捕他!!!”


    “波。”的一聲掛上電話,隊長臉色鐵青的對著警衛們吼道:“剛接到上校的緊急命令,監獄看守長烏特金?葉格爾因為謀殺罪行敗露,畏罪潛逃,上校命令我們立刻去追捕他。現在我命令,留下兩個人守在這裏等著上校派來的後續追捕部隊,給他們指明方向,其他人立刻帶好武器,跟我去追捕罪犯。現在立刻行動!”隨手指了包括腹誹看守長的年輕警衛在內的兩個士兵留下,隊長就用最快的速度整好隊,帶著人順著大路就追了下去。


    年輕警衛呆愣愣的看著發生的一切,等隊長走了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喃喃自語道:“原來真是逃難啊!”


    “波。”拜恩上校神色嚴肅的掛上電話,轉頭對身後的兩個軍官中的一個說道:“上尉,你立刻組織第1大隊派出得力部隊,去抓博監獄前看守長烏特金?葉格爾,大門警衛已經按我的命令組織兵力先去追捕了,你務必和他們緊密配合,將那個犯下嚴重罪行的罪犯抓迴來。”


    “是。上校,下官一定完成任務。”上尉接受了命令後,就立刻轉身出去組織追捕了。


    拜恩上校見上尉出去,就又對著另一個軍官說道:“中尉,你立刻迴第二大隊抽調兩個中隊,準備好大威力武器,和我一起去監獄支援米爾少尉,他在那裏遇到了大麻煩。”


    “遵命,上校。”中尉雖然不知道上校說的大麻煩是什麽,但是從上校的神色和命令就知道,一定很棘手,所以嚴肅的接受命令後,就立刻告辭去召集部隊了。


    看到中尉下去,上校想了想,對著門外喊道:“傳令兵進來。”


    一個士兵聞聲推門走進了上校的辦公室,對上校敬了個禮問道:“長官,請您吩咐。”赫然是通知伯特和蓋伊來見上校的那個一等兵。


    “你立刻去找伯特下士,命令他暫時結束休假,馬上趕迴基地,到監獄去和我匯合。”拜恩上校覺得能讓米爾少尉連自己求援都做不到的麻煩可能比接到的報告裏說的更棘手,為保險起見,就決定將伯特這個戰力也叫來以防萬一。


    “是。”士兵答應的很快,但是隻是瞬間就不好意思的問道:“上校,那個,伯特下士的家…”


    “老海員街62號。”


    “保證完成任務!”士兵得到了答案,就趕緊離開傳令去了。


    拜恩上校安排好了一切,就從衣架上拿起披風披上,扶了下眼鏡,開門大步離開。


    “下士,我們已經通知了拜恩上校,現在我們怎麽辦?是不是迴去跟少尉一起戰鬥。”


    在通訊室找到電話蟲給上校打完電話,得到增援立刻就到的迴複後,杜克下士大大鬆了口氣,此時聽到跟他一起逃出來士兵的建議,苦笑著道:“咱們還是在這裏等待增援吧。與其過去給少尉添亂,還不如等上校到了,將咱們知道的完完整整匯報上去。”


    “那就不管少尉了?剛才你也聽到聲那驚天動地的巨響了,萬一少尉…”


    杜克抬手阻止了士兵繼續說下去,斬釘截鐵的說道:“米爾少尉絕不會有事的,我們不要胡亂猜測,就在這裏等待增援,這是命令。”


    看到士兵就算不甘心,還是安靜了下來,杜克下士心裏歎道;“唉,我也想過去啊!但是那種大場麵哪是我們這種雜兵能參與的。”下士知道自己的能力過去隻能當累贅,所以就算也很不甘心,但還是理智的決定做好自己能做的,然後在心裏為少尉祈禱。


    “香克斯,我們現在怎麽辦?”吉姆驚慌失措的對‘紅發''香克斯問道。


    怪物鬧出的動靜震動了整個監獄,廚房當然也不能幸免,這些沒有戰鬥力的廚師和雜工現在都沒心思做飯了,都一副踹踹不安的樣子竊竊私語。要不是廚師長在場,早就有人腳底抹油了。


    不過廚師長也隻是強裝鎮定,能嚴肅的站著不動已經盡了最大努力,他的心裏卻是打著鼓不安的想道:“外麵到底是怎麽迴事?地震?不像啊。囚犯暴動?暴動不會發出那種樓塌了的聲音吧。我在這裏十幾年,從沒發生過這種事啊!該死的,這一個多月來到底是怎麽了?工作量大幅增加、監獄的環境變得糟糕至極、現在又鬧出了這種動靜,這份工作是幹不下去了。”廚師長打定主意,隻要過了今天,要是監獄的情況沒有好轉,就辭職。


    “吉姆別擔心,這裏可是防守嚴密的監獄,就算有什麽事外麵的守衛也能應付,咱們隻要聽廚師長的就好了。啊,我突然有些尿急,先去下廁所。”香克斯笑著安慰了吉姆,突然臉色一緊,不好意思的跟對方說要去上廁所。


    吉姆本來聽了香克斯的話安心了一些,但是聽到好友要現在出去,頓時急道:“不行,現在是什麽時候,怎麽能出去!”


    香克斯此時已經走到了門口,對著吉姆擺了擺手,不好意思的笑著道:“再危急也得上廁所。不用擔心,我沒事的。”說完就開門竄了出去。


    “香克斯(紅頭發小鬼)!”吉姆和廚師長焦急大喊。


    香克斯聽見了兩個人的叫聲,但他沒有迴頭,隻是在心裏對他們抱歉道:“吉姆、廚師長,對不起了。我有一定要去做的事!”他變魔術一樣不知從哪裏拿出一頂舊草帽,在頭上戴好,眼神變得淩厲至極,心道:“巴基,等我。我立刻就去救你。”然後就向著送飯時找到的牢房方向跑了過去。


    就在拜恩上校和香克斯開始行動的時候,彌漫監獄的煙塵也從通風的窗戶散掉了一些,而守衛們因為都戴著防毒麵具,所以不像囚犯一樣被煙塵折騰的近乎窒息,在震動和吼聲沒有再出現後漸漸平靜了下來。甚至有一個膽子大的士官帶著幾個士兵向震動的中心找了過去。


    “嘩啦!”士官走到離少尉和怪物激戰之處還有數十米的時候猛地停了下來,一臉冷汗的看著剛才被自己踢到的石頭。


    在他麵前赫然是一個直徑足有40多米,地麵坍塌形成的巨大空洞。而空洞裏麵就是一個夾雜著殘肢斷臂的巨大碎石堆。剛才要不是石頭掉落下去的聲音讓士官注意到了,那掉下去的就是他了。


    “我沒事。”膽大的士官推開了過來扶住他的士兵,盯著大洞喃喃自語道:“這到底怎麽迴事!這裏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可惜這裏沒有人能迴答他疑問,整個大洞和石堆除了偶爾碎石滑落的聲音,就是死一樣的寂靜。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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