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幾乎是在聽到這個名字的同時,看守長就立刻脫口而出拒絕了少尉。


    “嗯?看守長,您說不行是什麽意思?這可是上校的命令,上校要親自審問叛亂分子!”聽到看守長不假思索的拒絕,米爾少尉疑心大起,語氣瞬間冷了下來。


    看守長剛才實在是過於吃驚,下意識就拒絕了少尉,完全沒有經過思考,所以話一出口,他就知道壞事了。現在聽到米爾少尉那冷淡的語氣,哪還不明白這次的麻煩大了。


    “怎麽辦?明明隻要過了今晚,那個礙眼的家夥就會意外死亡了,偏偏今天拜恩派了這個家夥來提審戴維斯。這兩個月我把他扔在犯人堆裏不聞不問,想讓他‘自然’死亡,他一定恨死我了,一旦跟拜恩見麵,立刻就會將我跟他合謀做的那些事全交代出來,反正什麽罪名也不可能超過叛亂。”看守長想到幾次巡視監獄時,對方那副慘相和怨毒的眼神,就忍不住渾身發冷,再想到對方到拜恩上校麵前毫無顧忌的搬弄是非,他更是覺得大禍臨頭。


    “看守長,到底為什麽不許我提審罪犯戴維斯?請您立刻迴答下官。”少尉見看守長對自己剛才的話沒有反應,心裏疑心更重,語氣也不再是冷淡,而是近乎於質問了。


    “少尉,你平常就是這麽跟長官說話的?就算你是上校的副官,也不能對上級軍官用審犯人的語氣吧。太無禮了!”看守長知道現在必須要撐住,絕不能讓米爾少尉將人帶走,立刻抓住少尉的語氣,想要借題發揮。


    “這個看守長問題可能比傳聞的嚴重很多!”米爾少尉見看守長的反應,心中就知道對方一定是有很大的把柄落在戴維斯身上,所以才會如此進退失據,公然拒絕上校的命令。他聽出對方想來抓自己的痛腳,心中沒有著急,反而更沉重了氣,暗暗想道:“你想借題發揮,拖延時間?我可不會這麽容易讓你得逞。”


    想明白了怎麽處理,米爾少尉微微低下頭對看守長道歉:“是下官失禮了。下官願意就剛才的事情向看守長您道歉,如果您還不滿意的話,可以和下官一起到上校那裏申訴。下官絕不會有任何隱瞞和怨言。”說到這裏少尉頓了頓,然後斬釘截鐵道:“但是提審戴維斯是上校的親口命令,下官必須完成。”


    “夠冷靜的,拜恩還真是養了一條好狗。”看守長見少尉沒有反駁,而是老實承認了錯誤,心裏十分膩歪。他剛才就是想激怒少尉做出過激行為,無論是拂袖而去,還是跟自己辯論,都能給他拒接接受命令找到借口,為處理隱患爭取時間。反而是對方直接認錯,讓他沒有了繼續咬著不放的借口,隻能繼續麵對上校的命令。


    “隻能拚一拚了。”看守長心裏下了某個決定,嘴裏冷淡的對少尉說道:“少尉嚴重了,你可是上校的代言人,我怎麽敢讓你道歉。可是將戴維斯這樣的重犯從監獄帶走,可不是嘴上說一說就可以的,按製度必須要有上校或者是監獄長的直接命令,如果你有上校的書麵命令我立刻就讓你將人帶走,如果沒有,就請你迴去找上校要命令吧。”


    看守長的話讓少尉心中一沉,他確實沒有上校的書麵命令,現在看守長用監獄的製度做借口,可是正中他的軟肋。他不甘心空手而迴,更擔心再來的時候,隻能帶走一具‘意外’身亡的屍體,所以沉聲對看守長說道:“下官可以現在打電話聯係上校,請上校直接對您說清楚。”


    “那少尉你打吧,隻要上校親口對我下命令,我立刻讓你帶人離開。”看守長好像若無其事的說道。但他心裏卻捏了把冷汗,因為他在賭對方沒有隨身帶著電話蟲。


    “下官沒有帶電話蟲,請您讓我使用一下監獄裏的電話蟲。”


    “好!等得就是這句。”看守長聽到少尉果然沒有帶電話蟲,心中大喜,但嘴上卻遺憾的說道:“抱歉啊少尉。你也見到現在監獄裏的情況了。因為空氣汙染過於嚴重,監獄的電話蟲都身體很不舒服,處於不能工作的狀態。你還是迴去找上校要書麵命令吧,來迴也就半個小時,耽誤不了什麽。”


    聽到看守長荒唐至極的謊言,米爾少尉憤怒之餘,也知道自己的擔心是對的。隻要自己一離開監獄,再迴來必然隻能得到一具屍體!


    他忍住立刻翻臉的衝動,繼續耐心的與看守長周旋:“既然這樣,那下官想求見監獄長,向監獄長當麵轉達上校的命令。”


    “少尉,不巧的很啊,監獄長有事離開了,你現在可見不到他。”看守長說著還狀似遺憾的搖了搖頭。


    “早就聽說監獄長基本被這個人架空了,現在看來不光是架空,而是完全被排擠出監獄了。”少尉見這條路也被對方堵死,心裏更覺得事情非常嚴重。


    少尉腦中思緒電轉,又想到了一個辦法,冷靜的說道:“監獄長不在?真是太不巧了。那下官隻得迴去向上校要命令了。”


    看守長已經等不及要去滅口了,見少尉好像服軟了,立刻語氣溫和的催促:“對啊。少尉趕緊迴去吧,隻要你拿來手令,我立刻就把戴維斯給你帶來,絕不會耽誤上校的工作。”


    “話是這麽說,但下官來到這裏卻什麽成果也沒有的迴去,實在無法向上校交待。所以請您帶我去見一見戴維斯,確認一下他現在的狀況。上校特別叮囑過,說他畢竟是海軍的前中校,如果是公開執行刑罰當然沒問題,但如果在監獄裏讓囚犯傷害了,卻會讓海軍顏麵盡失,所以下官務必要確保戴維斯的安全,讓他不受這些無法無天海賊的傷害。”米爾少尉說完,又一字一頓的強調,“您請放心,我隻是要確認他的身體狀況。”


    “該死的走狗,乖乖滾迴去找主人不就得了,非要咬住我不放!”本來自覺占了上風的看守長被少尉這個合情合理的要求給難住了。他知道不可能讓少尉和戴維斯見麵,一旦兩人見麵,戴維斯可能立即就會說出對他很不利的話,那時就算少尉走了,他也沒辦法滅口了。因為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戴維斯突然死了,拜恩上校不用什麽確鑿的證據就能讓他失去一切權利。而失去了權利,他所做的一切,不用多久就會都被挖出來,那等著他的必然就是絞首架。


    “少尉,這不合製度啊。戴維斯所犯的罪行太過重大,我不能讓沒有命令的人跟他單獨見麵。”看守長沒辦法,隻能繼續扯起製度的大旗。


    “下官不需要和犯人單獨見麵!您和監獄守衛、還有我帶的士兵都會在場,下官正好也需要人給我做個見證,好向上校匯報。”米爾少尉沒給看守長絲毫喘息之機,開始步步緊逼。


    “這…”看守長頓時有作繭自縛的感覺。


    “上尉,你這麽阻止我見戴維斯,不會是他出了什麽問題吧!他可是犯下了叛亂重罪的要犯,他的一舉一動都應該是重點關注的對象,如果他出了問題而貴官沒有上報,我想可能你需要和下官一起,親自到上校那裏解釋清楚了。”


    米爾少尉犀利的話語已經將看守長逼到了牆角。藏在麵具後的眼睛兇光大冒,滿是可怖的殺意,他知道自己已經站到懸崖邊上了。


    “小鬼,是你逼我的,既然你不讓我活,那就一起完蛋吧!”


    看守長終於下定了某個決心,左手突然伸到身後隱蔽的比了個手勢,身後的親信看見手勢大吃一驚,狠狠咽了口唾沫,完全不敢按照看守長要求的行動,而是重重的咳嗽了一聲。


    看守長這時卻對米爾少尉說道:“少尉是不是懷疑我什麽?我在這個監獄工作了十幾年,一直兢兢業業,沒有任何差錯,現在聽少尉的意思,好像我是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好,你要見戴維斯,我帶你去,這個監獄裏所有的一切都是按製度在運行,我沒有任何需要隱瞞的。哼!”看守長說完裝作好像很生氣,將臉扭到了對著親信的方向。m.Ъimilou


    親信雖然看不見看守長的臉,但是他清晰的感覺到了對方的意思‘立刻按我說的做,不然咱們一起完蛋!''


    “完了,完了。boss瘋了,竟然要那麽做,太瘋狂了。”親信一萬個不想照看守長說的做,但看守長所有的惡行他幾乎都參與了,少尉揪著不放的情況他也看在眼裏,知道如果任由事態發展,他的下場不會比上司好到那裏去。


    咬了咬牙,親信想道:“不做死定了,做了還有出海亡命的機會,做了!”下了決心,他不著痕跡的對看守長點了點頭。


    “下官沒有懷疑您的意思,隻是不見到戴維斯實在無法向上校交代,請您諒解。”


    看到親信已經答應動手,看守長心中一定,然後又很是悵然若失,這時聽了少尉的解釋,他有些蕭瑟的說道:“沒關係,一會兒就全都結束了。咱們走吧。”


    “感謝您的理解。”少尉的注意力都在盡快見到戴維斯身上,沒有發現看守長說話的語氣十分奇怪。


    看守長沒再說什麽,當先帶路向著監禁區走去。少尉帶著四個士兵緊跟而去,而帶少尉進來的下士猶豫了一下,就咬牙也跟過去了。但是本來跟在看守長身邊的親信,卻趁著眾人的注意都在看守長身上的時候消失無蹤了。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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