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我遇到你的時候殺的那十幾個怪物……是人類嗎??”


    弈然終於鼓起勇氣抬起頭,重華看到他清澈的眼神中滿滿都是愧疚,才知道他誤會自己殺人了,連連擺手: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人類!不對,曾經是人類……”


    “啊?”弈然更懵逼了。


    “就是,他們曾經是人類,但是肉瘤感染了大腦,占據大腦以後,從腦子內部,太陽穴的部分突破出來的時候,人的腦子就已經死亡了,後麵都是肉瘤在操控這個人的身體,這是我認識的一個醫生說的。”


    重華慌張的連說帶比劃,看到弈然眼裏的愧疚消失了,終於鬆了口氣。


    “哦……那會兒他已經不是人類了?我沒有殺人對吧……我沒有……沒殺人……”


    弈然喃喃的重複著,仿佛在說服自己。


    “沒有,你沒殺人!”


    重華肯定的說著。


    你是……幹淨的。


    真正的殺過人的,是我。


    重華在內心這樣說著,但她用槍殺過人的事情,並沒有跟大哥大嫂他們說。


    重華伸出雙手,捧著弈然的頭,雙手摸著他的太陽穴。


    弈然愣愣的看著他,一雙眼睛在漸暗的天色下是那樣明亮。


    “弈然,你……一定不要被感染啊。”


    重華的手掌傳來了屬於人類的溫度,她看著眼前的男孩,眼裏全是複雜的情緒。


    “嗯!我一定離十陵市入口遠遠的,不會感染的!”


    弈然輕輕的點頭,重華這才放下了手,跟他揮了揮手:


    “嗯……晚安。”


    -


    第二天上午,交東村中央廣場。


    弈驍跟各戶主要話事人一起商討了村巫說的“滅族之難”,也簡單講述了重華說的十陵市的大傳染病的情況。


    “首領,您的意思是,十陵市的大傳染病可能就是村巫說到的滅族之難?”


    村民們聽了以後,麵麵相覷,畢竟他們從小一直生活在村落裏,這裏從未發生過任何大型傳染病。


    “嗯,這種傳染病可以通過傷口接觸傳染和空氣傳染兩種方式傳播;“


    “被怪物抓到或者咬到,或傷口、眼睛接觸到怪物的血液,或者在感染者聚集的地方沒戴口罩的話,都可能會被傳染。”


    “而且一旦感染,發病很快,人的身體會迅速被肉瘤控製,變成一種能動、能攻擊的屍體。“


    弈驍說著,一邊用手比劃著身體的部位,然後指向了自己的太陽穴:


    “被感染後最主要的特征就是身上會長出肉瘤,尤其是太陽穴處。”


    “太陽穴……”


    村民們露出了恐懼的神色,好幾個人不由自主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太陽穴。


    “這是其中一種可能性,我們還想到了水災,或者地震,跟山有關的大型災害,大家也不要太過擔心;”


    “從現在開始,每家額外囤一些食物和用品,就算真的發生了災難,我們也能相互扶持,一定會渡過這個難關!”


    弈驍握緊了拳,眼神堅定,毫無懼色。


    “好!”


    “團結起來!”


    “我們提前準備好,不怕什麽災難!”


    村民們紛紛響應著,也被弈驍的情緒帶動,大家一起舉起了手臂。


    -


    交東村東南角,弈驍的家外麵,弈然和重華正在院子裏跟大嫂一起曬衣服。


    舊舊的但洗的幹幹淨淨的床單被罩和衣服一件一件搭在晾衣繩上,用夾子夾住。


    冬日的陽光下,一切顯得那麽美好而安寧。


    不遠處傳來馬蹄聲,弈驍騎著棗紅色的高頭大馬來到了院子裏,衝弈然和重華點了點頭:


    “你倆,騎馬跟我走。”


    三人兩馬,就這樣在村裏的道路上輕快的跑起來,很快來到了交東村北食堂旁邊的村醫室。


    “重華,我上午已經跟大家說明了十陵市傳染病的情況,這裏是交東村的村醫室,我們的醫生和藥物儲備都在這裏,你看看我們儲備的東西夠不夠。”


    弈驍說著,帶著他倆從敞開的門進入了村醫室。


    -


    這是一幢3間屋子連在一起的房子,一進門第一間是會客室,村醫會在這裏詢問簡單的情況;


    第二間有一些簡單的醫療設備,跟校醫室類似,可以應對一些不複雜的病情和傷口的處理;


    第三間是藥房和儲藏室,放著各種各樣的藥品、針劑和備用設備。


    “哦……您、您好。”


    一進門,重華拘謹的低頭問好,穿著白大褂的村醫卻並不熱情,用狐疑的眼光盯著重華好一會兒,才終於開口:


    “你好啊,城裏人。”


    聽到這話,重華敏銳的意識到了一絲不友好的氣息,她看了看村醫,又看了看弈驍,弈驍卻沒有任何反應。


    “之前聽首領說了,十陵市有嚴重的傳染病,是空氣傳染的對吧?你就是從十陵市來的?”


    村醫老頭上下打量著重華,嘴角下沉,一副嚴肅的樣子。


    “……是的,我就是從十陵市來的。”


    重華沉住氣,故意忽略了校醫的排斥。


    畢竟這是別人的地盤,自己又被他們所救,現在並不是適合起衝突的時候……


    -


    “你看吧,這些東西夠不夠。”


    村醫老頭隻是麵帶不悅,並沒有進一步為難,而是帶他們去了藥房,拉出了一箱子東西,打開給他們看——


    隻見白色塑料收納箱裏,整整齊齊的碼著上千個口罩,還有幾摞護目鏡,一次性手套,酒精,消毒液,免洗消毒泡沫……


    盡管這些東西蒙著一層灰塵,看起來很久沒有使用的樣子,但是數量巨大,品種齊全。


    重華看的雙眼放光,驚喜的走過去蹲下看著這一箱東西,珍惜的摸著箱子邊緣;


    仿佛裏麵放著的不是口罩,而是什麽金銀珠寶一般。


    當時在美術教室的時候,每次出去都要數著護目鏡、口罩和手套,仔細計算還能出去幾次……


    而現在卻一下看到了一整箱!


    “夠了,夠了,很齊全,就是需要這些!”


    重華高興的抬頭說著。


    此刻不愉快的心情被一掃而光,看著這些東西,重華的心裏滿滿都是踏實和安全感!


    “村醫,咱們村裏每一戶都有這些東西嗎?”


    弈驍抱著胳膊靠在門框上問道。


    “有的,首領,我已經分發下去了,每個人至少有3個口罩,每家保證有一瓶消毒液,這箱子裏是分剩下的。”


    村醫對重華一臉不悅的神情,而麵對弈驍的時候突然就一秒切換成了畢恭畢敬的臉。


    “好,那就好,那我們就先迴去了。”


    弈驍滿意的點點頭,朝外麵揚了揚下巴,示意弈然和重華出來。


    三人走出了村醫室,騎上了馬,往家裏慢慢走去。


    “怎麽樣,重華,我們把防護裝備準備好,我也跟所有人說了十陵市傳染病的事情,不會有任何人去往十陵市,你應該放心了吧?”


    弈驍騎著高頭大馬,側過頭對重華說。


    “嗯……不對,除了去十陵市的路,村裏沒有其他通往外麵的路了嗎?”


    重華剛點點頭,又想到了什麽,趕緊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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