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啪啪啪!”


    奇怪的聲音響起,三支箭從不遠處射來,分別射中了正在嘶吼著撲過來的腦瘤人的腦袋。


    那三箭力道奇大,正正的射穿腦瘤人的頭骨,甚至射中頭骨後,箭簇還生生穿過去了一半。


    紅黑色的血液順著箭簇汩汩流下,這三個腦瘤人一聲不吭的重重倒了下去。


    -


    濃烈的夕陽中,一個少年從高聳的樹木後方穩步走來。


    他小麥色的皮膚,銀灰色的細碎短發,目光炯炯,穿著藏藍色內搭和黑色棉外套,外套邊緣有駝色的貉子毛裝飾;


    腳上蹬著棕色馬靴踏碎了林間幹枯的落葉,發出哢吱哢吱的聲音;


    他向前走了幾步,好奇的看向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趴在倒在地上的木頭上的重華,驚訝的小聲說:


    “女孩子?”


    “唔嗷……!”十幾個腦瘤人陸續從林間逐漸逼近,少年警覺抬頭,再次拉開了手中的弓箭——


    那把弓純木質地,渾然一體,沒有一絲拚接的地方,被常年使用摩擦,竟透著一股似玉非玉的質感;


    少年用力拉滿,弓逐漸被拉的彎曲起來,蓄滿了力道;


    他的手上全是摩擦出的繭子,粗糙的手此時卻無比靈巧,三支箭穩穩的搭在弓箭上,吃滿了蓄力,輕輕一放……


    “滋————啪啪啪!”


    三發箭齊齊射出,分別射中3個前方的腦瘤人。


    少年的臉龐看起來稚氣未脫,此刻卻十分的沉穩,步伐絲毫不亂,邊從背後的箭簍裏抽箭邊射箭。


    他的麵前,追擊的腦瘤人一個又一個陸續倒下,再也動彈不得。


    不多時,十幾個追下山來的腦瘤人都被射穿了頭骨死去。少年終於鬆了口氣,這才走到了重華麵前。


    重華的腦袋昏昏沉沉,從山上摔下來已經渾身是傷,混沌間,就聽到耳邊嗖嗖的箭聲和噗通的倒地聲。


    很想睜開眼,卻覺得眼皮如此沉重,抬不起眼皮來。


    我……死了嗎?


    好像有個人在我旁邊……


    是誰?


    -


    “喂!”


    站在她旁邊的那個少年壯起膽子喊了一聲。


    這一聲喊仿佛把重華從混沌中拉迴現實,她的意識恢複了一些,終於睜開了疲憊的雙眼,抬手向眼前的那個少年伸去——


    那隻被荊棘叢劃的血淋淋的胳膊,慘白的皮膚,顫抖的手指,上麵還有鮮血在滴滴答答的落在草地上。


    少年被嚇了一跳,本能的往後一蹦躲進了一叢灌木叢後麵,然後謹慎的冒了半個頭出來,小心觀察著。


    他大大的眼睛中有一股野性的天真,眼神清澈,好像一隻在森林裏長大的小獸。


    “我……不是……”


    重華想說我不是怪物,但看著眼前滴答鮮血的胳膊和自己發出的沙啞的聲音,突然覺得說服力很差,正猶豫間,突然頭痛欲裂,頭一沉昏倒過去。


    少年看她許久未動,猶豫了一下,緩緩從灌木叢站了起來,小心翼翼的走到她身邊,用弓的一端戳了戳她攤在地上的手指。


    那手指一動沒動。


    他躊躇了一下,抬頭看了看滿地的屍體,又看了看昏倒的女孩,臉上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思索一會兒後,他走到一個腦瘤人旁邊,一腳踩住腦瘤人的脖子,把自己的箭“嗤”的一聲拔了出來。


    然後到周圍把所有腦瘤人腦袋上的箭都拔出來,他拿著一把箭,使勁甩了甩上麵黑紅的血,從兜裏掏出一塊破毛巾包了起來,扔進了身後的箭簍裏。


    -


    少年再次來到重華身邊,從口袋裏掏出兩塊幹淨的手帕,蹲下把重華的兩個流血不止的胳膊簡單的包了起來,然後攔腰把她抱了起來,走向了不遠處——


    那裏的一棵樹上,拴著一匹棗紅色的小馬。


    他把重華放在馬背上,解開拴在樹上的韁繩,自己跨上了馬背,輕聲喝了一聲:


    “嘚!”


    那小馬邁起穩健的步伐馱著兩人,朝與十陵市高速公路相反的方向奔去了。


    一馬,二人,在林中奔跑著,夕陽逐漸沉沉落下,天空變得越來越暗。


    -


    “額……”


    馬背上的顛簸中,重華逐漸恢複了意識,隻覺得自己的肚子被顛的翻江倒海,頭又暈暈乎乎,感覺快吐了……


    “停……停一下,我要吐了……”


    重華發出了虛弱的叫喊聲。


    身後的少年聽了大驚,連忙喝住馬,扶著她下了馬,到旁邊一個樹邊。


    “額嗚……”


    重華疲憊的扔了沾滿鮮血的口罩,一低頭,扶著樹吐了。


    旁邊的少年不知所措的看著她,上來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從兜裏掏出了一坨皺巴巴的衛生紙遞給她。


    10月的冷風吹過,剛吐完的重華打了個寒顫,少年看著她蒼白的臉,愣了一下,把自己的黑色貉子毛棉衣外套脫了下來,遞給了重華——


    “你穿上,冷。”


    重華接過棉衣外套,抬頭看了看眼前的少年——


    他純真的眼神,不含一絲雜質。


    ……看起來好像不像壞人。


    “你……我穿的話,你會冷吧?”


    重華看著少年單薄的內搭,有點不好意思。


    “沒事,我是男生,火力壯,你穿。”少年爽朗的說。


    “你叫什麽名字?”


    重華套上棉衣外套,那外套的裏麵暖唿唿的,還帶著少年的體溫。


    “我叫弈然,你呢?”


    眼前的少年,看起來170出頭,跟她年齡相仿,背著一把大大的弓,一身屬於森林的氣息。


    “我叫重華。”


    弈然動作輕快的騎上馬,來到她旁邊,伸出了手——


    “來,你坐後麵,這樣能跑快點,剛才馱著你怕掉了我都不敢快跑。”


    重華有些迷茫的被他拉上馬。


    “嘚~駕!”


    一聲輕喝,小馬馱著他倆,終於不用束手束腳,快速的奔跑起來。


    “我們……我們要去哪兒??”


    馬背上,重華不得不抱住弈然的腰,迴頭看了看身後,一片樹林中,連方向都分不清。


    十陵市高速公路,堆成山的腦瘤人,鳴笛的suv……


    這些痛苦的畫麵早就被甩在後麵,放眼望去,隻有樹,落葉,灌木,草地,越來越黑的天空。


    “去我家!”


    前方,少年的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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