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琛蹲在火盆邊,掏出煤油打火機點燃手裏的紙條,直到看著紙條燒為灰燼,搗碎,將灰燼倒在茅廁裏才罷休。


    為了獲取更大的利益,戴老板連自己人都準備犧牲掉的行事風格,林琛十分清楚。


    從十一名死間坐實“郵包”開始,他就已經清楚這場暗戰的殘酷。


    其實戴老板給他三個小組的信息,多餘的一句廢話也沒有,擺明了就是測試他是不是“自己人”。


    戴春風認為的自己人,就是像戴春風這樣式的,為了獲取更大利益,什麽都可以犧牲掉的瘋子。


    這個時候,齊泰問道:“死囚,上峰給的這三個小組,你準備作何打算?我也好讓老趙配合你。”


    “打算?”


    林琛聳聳肩,輕鬆迴道:“我能有什麽打算?戴老板既然送給我三個小組,又一句交代的話也沒有,那就按照戴老板的意思去辦唄。”


    既然姓戴的測試來了,他也隻能接著。


    隻是這三個潛伏在租界的小組,就算是死,在他手上也絕不會白死!


    齊泰微微一歎,“你我身處這場與侵略者的暗戰旋渦,本就讓你我沒有別的選擇,更沒有什麽壯懷激烈,隻要你我都不願意做亡國奴,唯赴死而已!”


    聞言,林琛看著齊泰略露傷感的麵容,笑了。


    齊泰這句話很煽情,很西北人喔。


    聯想起以前齊泰和趙九、黎遠舟、張浦臣的不同,林琛暗歎,內鬼,我發現你了!


    見林琛看著自己笑,齊泰麵容一肅,哼道:“我臉上有花嗎?”


    林琛笑道:“沒有,我隻是覺得你剛才一副隨時準備英勇就義的表情,讓我越發覺得,送死的人來了!”


    送死的人來了!


    這句話是當初在金陵的時候,是林琛的一句戲言。


    現在,成了死囚小組之間用來調侃自身的潛伏狀態。


    齊泰翻翻白眼,他不想和林琛繼續糾葛下去,“據華北情報,三浦次郎的哥哥三浦太郎會在這一兩天,率領日寇第十七獨立旅團抵達滬市。”


    “雖然三浦太郎是在滬市郊區作戰,但他極有可能出現在市區,你隨時會有見到他的風險。”


    “戴老板的意思是,在沒有從三浦次郎嘴裏問出三浦兄弟之間的矛盾之前,你盡量待在租界避免和三浦太郎見麵。”


    “三浦太郎是日寇軍人的身份,他要進入租界除非像岸本實隆一樣,偷偷摸摸。”


    “否則,輕則外交糾紛、重則兩國交惡,日寇高層不會容許三浦太郎在這個時候惹出事端。”


    聞言,林琛點點頭,“我會小心。”


    其實三浦太郎要到滬的消息,很早前他就從死鬼岸本實隆嘴裏知道了。


    即然要麵對三浦太郎,特務處又遲遲送不來三浦兄弟之間的矛盾原因,林琛已經對特務處不做指望了。


    其實,他隱隱已經做好了硬剛三浦太郎的準備!


    既然三浦兄弟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要是真見麵了,他都想過是不是該拔槍摟火?


    反正小日子陸軍以下犯上習以為常了!


    但警佐一槍把陸軍少將撂倒了,這樣跨界的以下犯上不知道刑不刑?


    ……


    轟隆、轟隆……


    不遠處,小日子的炮彈落下。


    “那娘希匹,日寇這群中牲(畜生)!”


    辦公室裏,戴春風麵色鐵青,用家鄉話破口大罵。


    滬市華界,不論是居民區,還是市區,全在小日子艦炮、轟炸機的肆虐之下。


    今天他和戰區長官去了一趟閘北,那一片繁華的區域全部被航彈、艦炮肆虐過,全成了廢墟。


    如果他沒記錯,其中還包括死囚的出生地閘北番瓜弄。


    一座讓國府引以為傲的城市,除了租界,全成了廢墟啊!


    全國各地的軍隊放下派係之爭、放下仇怨,正在源源不斷的趕來滬市參加這場國戰。


    每天都有上萬的新軍填補進來,又有上萬的軍人躺著出去。


    這場景,對戴春風的觸動很大!


    當接到死囚小組發來信息,說明死囚麵臨的問題,他直接就從滬市租界潛伏名單裏,挑選了三個潛伏小組。


    老子犧牲十幾條人命,換來死囚的安全以及更多的情報,有錯?何況十幾條人命,在這場每天成千上萬死傷的戰爭麵前算什麽?


    沒有舍哪有得?


    這可是存亡戰爭之下並行的殘酷暗戰,沒有犧牲哪來的勝利?


    何況,他要通過這個三個潛伏小組,看看死囚是不是和他一樣,為了勝利不惜一切代價,是不是值得他全力培養的王牌!


    死囚的替身潛入起點之高,危險之高是毋庸置疑的,戴春風知道,他相信死囚也知道。


    說明死囚獲得的情報的高度,是別的潛伏方式達不到的。


    但死囚之前的做法,讓戴春風很擔心!


    死囚之前擔心他犧牲掉齊泰,暗示過他不要打齊泰的主意。


    在弄死岸本實隆的時候,死囚製定的刺殺計劃,又在考慮射手趙九的安全撤離。


    而讓戴春風更意外的是,趙九反其道而行之,更改了計劃,就是為了保護死囚不至於讓雷管炸死。


    本來潛伏小組成員之間,論兄弟情誼沒什麽好說的,就像同一個戰壕裏的生死兄弟,他們是同一個小組的生死兄弟。


    但相互之間有了羈絆,這是潛伏小組的大忌。


    雖然戴春風也不得不承認,死囚對自己夠狠、夠絕,可是他擔心,死囚麵對自己人的時候就狠不下心了!


    那好,給你三個潛伏小組的資料!


    測試過,死囚依舊是他的王牌,測試不過……


    咚咚~


    辦公室的房門敲響了。


    毛仁敲門之後,急匆匆走進來,道:“先生,鐵門栓小組發來情報。”


    心情不太好的戴春風抬手,示意毛仁將情報拿過來。


    毛仁急忙將情報放在戴春風的手上。


    撕開密封的情報信封,戴春風看了起來,看到最後,鬆了口氣,隨手遞給毛仁,道了聲,“你也看看,看完燒毀。”


    毛仁暗道命苦。


    他已經知道了很多死囚小組的秘密,現在又開始接觸鐵門栓小組的秘密,他發現自己比張浦臣還有成為死間的資格。


    看完鐵門栓小組的情報,毛仁默不作聲的在火盆前連情報信封一起燒了起來。


    戴春風陰沉著臉忽然問道:“毛仁啊,你說安德森醫生的態度轉變,有沒有西北人參與其中呢?”


    聞言,毛仁肝顫得不行,這些人是他能在戴老板麵前討論的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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