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浴火重生


    終於迴到了天鵝山。環目四顧,天上雲卷雲舒,山中鬆濤起伏。項義內心如眼前鬆濤一般起伏激動。師傅吳飄然留給自己的不止是修仙的殘篇,還有他自己的修煉心得,幾十年通過各種途徑弄明白的有關修煉中可能遇到的各種問題以及解決之道,其間赫然就有項義現在這種情況出現的原因、解決辦法甚至留有一些簡單的丹藥。


    按照師傅吳飄然留下的辦法和丹藥,項義服下可以讓人從頭開始聚氣修煉的“啟靈丹”後,立即盤腿而坐,開始修煉起來。


    片刻之後,項義再次大吃一驚,因為同樣修煉的“殺戮九變玄功”,此時吸入的靈氣稍一聚集,就在體內暴動起來。


    項義連忙停下修煉,細細查看自己心喜之下尚未看完的師父遺篇,再結合自己現實情況反複推敲,終於推測出了事實的真相。原來項義此時吸入的乃是天地靈氣中的殺戮之氣,這種殺戮之氣能讓修煉者的修煉速度比一般修煉者高出數倍,但其中的兇險亦高出數倍。因為殘存在體內的殺戮之氣,累積到一定程度時會產生反噬,修煉者如果肉體強度不夠,就會爆體而亡。幸虧項義用那後世的特殊訓練方法訓練了三年,因此可以承受。其實,這也正是“殺戮九變玄功”很少有人敢練的原因。


    春去春來,雪落雪消。歲月就在項義日複一日的打坐修煉中逝去。這一天,已達煉氣期八層的項義終於立身起來,走到室外。六層,就是煉氣期中的一個分水嶺,從六層開始,修煉者體內中靈氣從氣態轉為液態,而八級,就算煉氣期中的高手了。


    項義並不是靜極思動,更沒有忘記師傅吳飄然讓他不到結丹期不得出山的教誨。隻是因為以自己現在的速度,不久就可以達到煉氣期十級大圓滿境界。而那些“金陽丹”,因擔心義兄吳大彪還有用處,自己在離開吳家堡前往四川唐門時全部放在了義兄吳大彪處,自己一粒也未隨身帶走,如若結丹,沒有“金陽丹”自是不成,因此自己必須去吳家堡一趟。


    當然,他心中也有見見義兄吳大彪,祭奠李雪、義父吳天宇、老哥“賽魯班”、師傅吳飄然和吳塵凡的渴盼。還有二件該做的事情:一是早應該去卻因幾年來自己一直疲於奔命和複仇而竟然還未去做的事情,那就是去祭奠自己的父母、姐姐和李雪的父母親人。二是該去找艾小娥了,雖然不能娶她,但幫幫她,作岀一點安排,助她早點脫離苦海,應該沒有問題。


    世事就是這般奇妙,如果不是項義擔心吳大彪而將“金陽丹”留下,那“金陽丹”早已不知飄落到那陰河之中的哪個角落去了。以項義此時在修仙界中層次低下、本領低微又孤身一人的處境,如何可以再得“金陽丹”?看來果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對已經煉氣期八級的項義來說,禦劍飛行自是毫無問題。項義決定先往北坡村去祭奠自己的父母、姐姐,然後再去漢中祭奠李雪的父母和親人。自己現在已是煉氣期八層,自然再也不會在乎安王府的監視或圍殺了。


    不過兩個時辰,項義就按落飛劍,落到北坡村頭父母和姐姐的墳前。灑淚祭拜完畢,立起身來,凝目看處,父母和姐姐的墳頭一根雜草也無, 墳頭上麵也是剛剛培過不久的新土。會是誰?誰會在這裏照看自己親人的墳頭?思忖半晌,項義猜想一定是落第秀才王敏和廖澤君又迴來了,當下就欲去村中相見,旋即一想,隨即止步。江湖險惡,修仙界更加殘酷,何必讓他們也牽連其中,能夠在此地平安活著,平靜老去,豈不正是人生大幸!當下從懷中將所有銀票全部取出,取來一塊巨石壓著,用指在石上寫下:“平安生活,財莫外露!多謝照看父母和姐姐墳墓!”一行大字,然後禦劍而起。


    漢中城外二十裏處,是李雪父母和親人的一個合葬大墓,墓碑已然殘敗,墳頭荒草叢生。項義心中悲傷,又想起因為自己而未讓李雪完成祭掃父母和親人墳墓的心願,心中更加難受。祭拜完畢,項義幾次想給這些李雪的親人們重新立碑,但又幾次忍住。無論自己怎樣留字或采用其他方法警告,安王府總會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違而來損毀的,還是維持原樣,以讓他們的在天之靈得以安息吧!李雪在天有靈,知道了也一定會這樣想的。


    再次禦劍升空,項義心中一片蕭索,莫約三個時辰之後,項義已悄然來到了吳大彪練功房中。


    “義兄!”項義輕聲道。


    “義……義弟!啊!義弟你……你還活著?”吳大彪驚喜交加。


    “什麽話!誰說我死了?我怎麽會那麽容易就死?”項義笑道。


    “可是,可是這三年來你哪裏去了?啷個一點消息也沒有?”吳大彪說著眼眶已紅。


    “三年?可是已經三年了!三年了,你們都還好麽?”項義不禁一怔。


    “啷個?你不知道自從你那次離開吳家堡前往唐門,距今已經三年多了麽?你是不是受傷了?不然啷個變傻了?咦!不對!你還知道吳家堡,你還認得為兄我,你應該沒有……這究竟啷個迴事嗎!你快說!”吳大彪語無倫次。


    “你先說說,唐門這幾年有什麽消息沒有?”項義道。


    “唐門?唐門那些事都是你幹的吧?自從唐門出事之後,又沒有你的消息,差點沒把為兄我急死了!”吳大彪道。


    “哪些事?你說說看!”項義道。


    “哪些事?還不就是蜀王和唐門少主唐瀟被殺之事。這些事都是你親手幹的,你還能不知道麽?吳大彪道。


    “蜀王是我殺的。唐瀟是不是我殺的,我可並不知道“項義道。


    “你不知道?為什麽?”吳大彪奇道。


    “隻因我在和唐門中人拚殺之時,昏死過去了,所以並不知道詳情”。項義說著,將以後的經過簡略告訴了吳大彪。


    “叫我怎麽說你呢?不是說好你隻是刺探消息的麽?誰讓你這樣做的?誰讓你這樣做的?幸好蒼天有眼,不然……不然叫我……”吳大彪已然說不出話來。


    “我這不是好好的迴來了麽?過去的事不用說了。你且說說唐門的動向和咱吳家堡的近況吧!”項義道。


    “好吧!唐門自從唐瀟死後,唐經天重金懸賞消息,嚴禁門內弟子外出。至今消息不詳,門內弟子卻是外出如常了。蜀王府對吳家堡再無任何接觸,呈不即不離態勢。至於吳家堡,因為……那是因為我以為你死了,準備報仇雪恨,所以發瘋一般的訓練手下,現下……現下原有勇士包括傷殘者在內,全部迴堡並全部進入“殺戮九變玄功”第三層初期或中期階段。新招的二百名護衛,也有百餘人進入二層境界了。要是再無你的消息,我就要有所行動了。”吳大彪道。


    “嗯!好!隻是這行動,應該不必要了。據我探知的消息,下手毒害義父和“賽魯班”老哥的,是蜀王和那少主唐瀟,現下他們都已死了,大仇已經報了。那唐經天並不知情,是以他不惹咱吳家堡,咱也不必惹他,隻是得小心提防著他也就是了!”項義道。


    “義弟所言極是!現下也可以告慰老父的在天之靈了!”吳大彪說罷,眼眶又紅。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當項義在清明這一天,和吳大彪、譚芙蓉,他們的兒子吳少奇一起祭奠完義父吳天宇和“賽魯班”範輝輪,祭奠過愛妻李雪之後,在絲一般的細雨中,獨自飛劍前往師父吳飄然和吳塵凡的墓地。此時他愁腸百結,師傅臨終前有言,並不讓他立碑,原因是怕有人因此尋著線索,給項義帶來災難。然而,為人弟子,竟然連給為自己而死的師傅立個墓碑都不敢,還算人麽?但自己現在有自保的能力麽?如果僅僅因此而被人追殺,項義倒並不害怕。但師父的大仇怎麽辦?李雪的大仇怎麽辦?師父的墳墓因此被毀損又該怎麽辦?項義在師傅吳飄然和吳凡塵的墓前祭拜良久,終是決定,按照師傅的吩咐辦,不到結丹期不再出山。


    迴到天鵝山,項義並未急著修煉晉級。因為從八級到十級並不需要太多的時間,而幾番的九死一生卻是讓他早已明白:任何事情都必須防範於未然。煉“金陽丹”時動靜尚且如此之大,何況結丹?因此他決定將殘篇中的陣法部分先全部煉成,在天鵝山布下防禦陣法之後,再修煉晉級結丹。自己畢竟孤身一人,結丹時如有人來騷擾,則絕非煉氣期的修仙者,而多是結丹期的修仙者了。


    項義原本以為陣法部分一定相對簡單,師傅吳飄然未曾修煉,他自己也不曾抽瑕看上一眼。哪知此時細看之下,心中大為驚奇,原來陣法部分竟是如此繁雜多變,也並非項義想象中的諸如兩儀陣法、四象陣法、七星陣法、八卦陣法、十麵埋伏陣法、百殺陣法、十萬誅仙陣法等,而是禁製陣法,即設置禁製和解除禁製。設置禁製時,要求一草一木、一砂一石皆可設置,信手拈來,遊刃有餘;解除禁製時則要如剝蠶抽絲,水到渠成。想來,非有大智慧和大毅力者極難煉成。他旋即心中又是一喜,既是如此,自己一旦煉成,效果一定不凡。


    其實,這還是項義修仙不久,又是散修,沒有門派淵源,不解其中詳情。須知在修仙界中,修煉陣法的功法極其稀少,而修煉有成者更是稀少。凡是陣法修煉者,無論成就如何,都是各大修仙門派極力拉攏的對象。當然,這是後話。項義因此一念,後來僅僅憑此在修仙界到仙界一路風生水起,自在情理之中。


    陣法之中,時間、空間、距離、大小、層次、高低、遠近、力度、角度、結構、材料……各種配合,每一個困惑,都讓項義耗盡心力;每一個解決方案,都讓項義殫精竭慮,而每一個問題的解決,也都讓項義欣喜若狂……時間就在“困惑、思慮,解決;在困惑、再思慮、再解決”的循環中逝去。當項義終於將殘篇中的全部陣法煉成,長身而起時,時間又過去了三年之多。


    牛刀小試之下,天鵝山已被項義布置得禁製滿山,處處陷阱,步步殺機。以他自己現在的煉氣期八級身手,如果不懂陣法,絕難深入其中十丈,更別說進入洞府了。結丹期修仙者的手段,項義從未見過,但想必也絕非輕而易舉就可出入此山,這點他倒是頗為自信。不過,為防萬一,他又費了月餘功夫,自山頂洞府之中鑿開了一條可通山外十裏處的密道。


    再進行修煉時,項義發現因為修煉陣法的緣故,他已在不知不覺中步入了九級。現在要做的事情,自然是盡快達到十級大圓滿境界,然後借“金陽丹”之助,順利結丹,步入修仙人中有八成以上孜孜以求而終不得入的結丹期。


    晉入十級後,項義按照殘篇中的注釋對丹田之中的靈液進行壓縮、凝煉、補充;再壓縮、再凝練、再補充……這一天,終於無法再進行任何壓縮了,液體已經濃縮到了極致,是時候進行結丹了。注視著手中的“金陽丹”,項義不禁又想起師傅吳飄然,還有那雖未稱過師叔實卻勝過師叔的吳塵凡。良久,項義終於拋開雜念,將“金陽丹”緩緩納入口中。


    驀然,丹口之中的液體翻江倒海一般的沸騰起來,四周數不清的靈氣被丹田鯨吞牛飲一般地吞噬而進……繼而那些被吞噬而進的靈氣又如洶湧的山洪找尋宣泄的缺口一般左衝右突,時前時後,時靜時動,時而膨脹到頂點,時而濃縮到極致,項義隻覺腹中劇痛難忍,全身汗水淋漓,牙關格格作響,然而他隻能按照殘篇中的法門,意守丹田,煉液為固,咬牙苦撐……許久,隨著丹田之中一聲輕響,那丹田之中液體的中間部分已然不再流動,逐漸濃縮成了半透明的固體。隻是這固體要比原來的液體小上很多,隻如貝殼一般大小,四周匯聚而來的靈氣也風輕雲淡一般飄散。項義知道,終於結丹成功了,無論如何,自己已經步入結丹期,成為修仙界中絕大多數人眼中的前輩了。現在自己要做的,自然是對丹田中的固體進行凝實,確保煉丹期的境界穩固。


    就在這時,石門外突地傳來一聲輕響。接著一個高吭的中年男聲已自門外二十丈左近響起:“何人在此結丹?你自結丹也就罷了,怎可擾亂我門中靈氣?”


    “擾亂靈氣?”項義一聽,心知果然找麻煩的來了。


    天地靈氣,天生地養而成,原本無主之物,實力強橫的修仙門派強行占據靈脈據為己有,雖是慣例。但自己乃是此地主人,在自己洞府修煉結丹,與那旁人何幹,又何來擾亂靈氣一說。原來修仙靈氣來源不外兩個途徑,一是靈石,內蘊靈氣。修仙者可以煉化取之以為己用;二是靈脈,但非修仙大派很難占有。至於自然界中天然蘊存的靈氣,雖不至無,但卻極其稀薄,吸取極其緩慢。這正是修仙界散修艱難的原因,一切都隻因為靈氣有限,資源稀缺。


    自然,擾亂他門中靈氣隻是借口,任何一個修仙者都不願意看到多一個同等級別的修仙者來占用靈氣資源,這才是根本原因。來人無聲無息已在二十丈左近,顯是結丹期高手無疑,其目的根本就是要將自己扼殺在結丹期初期。


    項義心念電轉之間,手中一動,已將門外二十丈左右的全部禁製一起催發。原有禁製,隻在打開狀態,不觸不發,高手自有可能繞過,但一經催發,不破則無法通過。項義意在以此延遲來人進入時間,待自己凝實丹體,穩固境界後,再相機撤離。


    來人果然也不太精於陣法之道。頓飯功夫之後,項義已經凝實丹體,穩固境界結束,來人卻仍然還在石門一丈之外,隻是身邊已經聚了數十人之多,眾人已在低聲商議對策。


    項義結丹初成,許多原來不明不白的東西一下了然於胸,又隻覺渾身勁力充沛,身輕如飛燕一般,加之撤離路線又早已安排妥當,一時之間,豪氣頓生,頗有些牛犢初生之勇,更有些鳳凰浴火之慨,便欲一探門外眾人的底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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