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芯芯沉重的一腳,對準的是魏明玉的小腹部位。


    那是丹田所在,也是女子孕育子嗣之處。


    斷了魏明玉的心脈之後,魏芯芯猶不甘心,想要踩碎其肚腹。這份歹毒,讓月無痕眉頭一皺。


    元力揮出,輕輕一下,便托住了魏芯芯的腳底。


    於是那看似狠狠的一腳,便被卸掉了大半力氣,沒有損傷魏明玉的肚子。


    魏明玉虛弱瀕死,已經無暇計較魏芯芯的狠毒了,目光在魏芯芯扭曲的臉上轉了一下,便渙散開去,無力凝聚。


    “魏芯芯,人生在世,海闊天空,你卻將心神都寄托於仇恨之上,讓自己泯滅了人性。”


    月無痕清冽的聲音,在黑夜之中響起。


    語氣中,是不屑,是漠然。


    像冰川滴落的冷水,帶著無盡寒意,讓魏芯芯的心頭激靈靈一顫。


    “我是為了救你……”話說出來,連她自己都不相信。


    月無痕懶與她爭執。


    魏明玉雖然該死,但也不至於被虐殺。其腹中的孩兒雖然遠遠未成形,現在隻是一團虛弱的生氣,然而,能直接對其小腹踩下,這魏芯芯,也是徹底黑了心。


    “滾吧。”月無痕輕喝。


    再讓她存留一會,周遭的空氣,都髒了。


    魏芯芯一愣,萬沒想到心思被月無痕洞破,月無痕竟然還能放她走。


    她實在太疑惑,忍不住發問,“你……不殺我?不怕留後患嗎……”


    問完之後,她自己直想抽自己嘴巴子。為什麽要嘴賤相問呢,萬一提醒了月無痕,人家改變主意,真的不留後患了,可怎麽辦?


    可是,卻聽月無痕不屑地一聲冷笑。


    “你這樣的,有資格做我的後患?”


    “……”


    魏芯芯啞口無言。


    蔑視,這是徹底的蔑視!


    月無痕,根本就是拿她當螻蟻,當塵埃,隨手一拂,不放在心上。


    可是她沒有辦法,隻能接受這種蔑視。因為,她打不過人家。


    怕月無痕改變主意,魏芯芯掉頭就走,然而月無痕冷聲提醒她,“魔武留下。”


    魏芯芯萬般不情願。


    但,卻不得不從。


    貪戀不舍地放下魔武短刀,她一步三迴頭地走了。


    腳步聲漸漸遠去,月無痕發出元力,將短刀懾入手中,收進空間戒指。改日見了二爺爺,這魔武,還是要歸還到魏國公府庫中去的。


    藏劍一直在旁邊,目睹了一切。


    對任何事都不關心的劍客,此刻也是忍不住發問了。


    “你,不殺她?”


    魏芯芯方才的殺意和盤算,敏銳如藏劍,自然也如月無痕一般,洞悉透徹。


    月無痕淡淡一笑,負手而立。


    “彼此並無血海深仇,何必造殺孽?”


    她殺的,都是確實該死之人。可殺可不殺的無關緊要之輩,她不願讓雙手染血。


    藏劍點頭,同意了月無痕的說法。


    他雖一心追求劍道,戰意滿懷,練的是殺人之劍,可是,也不願意隨便沾染血腥。


    望著夜色之中俏然而立的少女,劍客眼中,流露欣賞。


    少女眉目精致,麵色淡然,淡淡抿起的紅唇彎起些微弧度,明亮清澈的眼眸,看向了茫茫夜空。


    “今夜之事,她們彼此間殺來殺去,你可知我在想什麽?”她輕聲問。


    藏劍認真地沉思一瞬,並無頭緒。


    隻要與戰鬥無關,在猜測別人心思方麵,他完全不擅長。


    月無痕輕輕歎道:“我在想,天索大陸遼闊無邊,在楚國之外的地方,到底是什麽樣子。是到處都如這裏一般蠅營狗苟,惡毒人心遍地,處處可見不公?還是,天高海闊,遼遠壯麗,可以由人放縱一生去闖蕩探索?”


    薛藏劍不由一愣。


    麻木的臉,不由也仰頭望天。無垠夜空星河璀璨,如瀚海之煙波浩淼,深邃而壯美。


    星空之下,楚國之外……


    是,什麽樣子?


    他生平追求劍術不斷進益,一次次探索鬥魔山深處,用無盡的戰鬥磨礪自己成長,可是,為什麽卻要一直在這楚國方寸之地錘煉呢?


    為什麽,不到外麵去看看!


    藏劍頓時想起了幾日前的山中,那些薑家高手,還有那柔若春柳的天煞閣主。


    他們都不是楚國人,卻都是他想要追趕的目標。


    一貫漠然的藏劍公子,臉上突然露出了激動向往之色。


    “你要離開楚國嗎,同去!”


    月無痕轉頭一笑,“是的,我因為一些緣故,必須離開。而且,我也已經厭倦了這裏的環境。”


    楚京貴族之中烏煙瘴氣,和他們接觸久了,自己的心都變小了。


    她,是曾經縱橫五湖四海的特種兵王者,走過月光籠罩的沙漠,闖過猛獸遍布的草原,穿越過毒物肆虐的雨林,也曾在茫茫雪山之上奔跑,在無垠大洋裏痛擊海盜……


    那酣暢淋漓的生活,才是她的向往。


    壯麗多彩的世界,才是她的歸宿。


    “同去!”薛藏劍再次強調。


    對於一貫言簡意賅的他來說,能將同一個意思重複兩遍,那就說明,他心意已決。


    月無痕點頭,“我處理完這邊的事,便走。”


    沒想到她隨口感歎一句,倒是激發了薛藏劍的向往。他這樣的天資與心性,也該去外麵闖一闖,相信,會有更大的進益。窩在楚國,是埋沒了他。


    地上,癱倒的魏明玉,生機漸漸流逝,隻剩下最後一口氣了。


    她茫然望著月無痕站立的方向,眼眸卻是空洞一片,什麽也看不到。


    月無痕轉身走了。


    對於魏明玉,她不屑動手,也不願意相救。


    人各有命,是生是死,隨她自己去罷了。


    與藏劍一起離開馮府,月無痕的戒備一直沒有鬆懈,可是,那射箭之人再未現身,而讓她感到陰森的暗中窺探之人,也完全沒有聲息了。


    於是,月無痕再不理會。


    將會對她不利的,最後總會再來。她卻不必浪費心神去毫無頭緒地尋找他們,人生在世,誰還沒幾個敵人?


    大好生命可不能全浪費在對付敵人上。


    藏劍不肯走開,月無痕便帶著他一起去找塵寰老師學習。夜裏她研究附魔和煉藥的時候,藏劍就在院子裏,一遍一遍地精進拔劍之術。


    夜深沉。


    馮府,一團黑影,靠近了馮韻容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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