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令兵得令後退下,我起身朝著東止做了個請的手勢,東止望著我會心一笑,施施然起身。


    我與東止、藍肆一行三人出了長生殿,來到忘川邊上,忘川對岸便是鬼界的入口。


    隔著忘川河,我瞧見景川正要出去,我化成獄蝶緊隨其後,東止揮袖之間給自己施了個隱身指數,又用傳音之術指示藍肆留在鬼界。


    於是我與東止跟著景川一路走,一直到鬼界的界碑不遠處,有一女子立在此處,似是在等候景川,見景川身影,便遠遠地迎過來。


    那女子身形婀娜,體態豐腴,麵若桃李,身上著大紅繡牡丹襦裙,一雙眼睛顧盼含情,一顰一笑都極為勾魂,怎麽看怎麽像凡間青樓裏那些風塵女子。


    我轉頭望了望東止,見東止亦盯著那人看,不由得在心裏將這天下的男人(除了父君)皆鄙夷了一番。


    非是本君以偏概全,隻是東止都如此,本君實在難以相信旁人會有高出東止的定力。


    我扇動翅膀,飛的離他二人近些,想要將那女子瞧的仔細些。


    我姑姑鬼姬殿下,乃是六界一等一的美人,景川為了此女子將我姑姑關入通天塔,想來這女子該是有天人之姿?


    可著實出乎我意料的是,這女子算得上清秀,卻趕不上我姑姑半分的氣質容貌。


    莫不是應了凡間那句俗語?情人眼裏出西施。


    彼時景川初次見到我姑姑,便一見傾心,自那以後便常來鬼界走動,姑姑於這幾萬年裏不曾開過的桃花,亦為這天界的四皇子殿下開了兩朵。


    姑姑同景川亦是有過一段恩愛的光景,彼時姑姑將將有孕,景川便精心照料,寸步不離,就連姑姑迴鬼界,亦是浩浩蕩蕩的陣勢。


    那時我還在心裏羨慕,心道若此生要與一人不相離,此人定要如景川對姑姑這般愛我護我。


    可誰想到男子的誓言不過煙花一瞬,美則美已,卻不長久,短短的一瞬間綻放,卻要換來一身傷痕,著實是不值得。


    姑姑當初輕信了景川的誓言,如今獨自一人帶著孩子在人間過著粗茶淡飯的日子,大概亦是想躲著景川。


    以我對姑姑的了解,經過此事,她再不願亦再不會同天界尤其是四皇子有半分的糾纏,我亦正是了解姑姑的心思,這才不曾對景川下手。


    可如今卻是他自己送上門來,倒怪不得我了。


    我於旁的法術上皆是修習了個七七八八,唯獨這與生俱來的迷幻術,我倒是甚有信心,隻是卻無機會施展,如今便借著景川和那女子開開刀。


    我對著東止露出個狡黠而陰險的笑來,東止隻是淡淡地望著我,唇邊是了然的微笑。


    我口中默念咒語,施展幻術迷惑了景川的心智,讓他忘記自己的身份,隻遵循他的本能。


    迷幻術分為許許多多的種類,今日我所施展的這一種最是能映射人內心的欲望和恐懼,我真真對景川這人麵獸心的畜生感到好奇,他內心深處,究竟是何模樣。


    隻是接下來眼前所見卻叫我不寒而栗,不能想象若景川一時不露出馬腳,姑姑便要一直在這人麵獸心畜生的身邊。


    景川被迷幻術激發了內心深處的暴虐和欲望,他掀開了往日裏遮得嚴嚴實實的麵具,露出他原本的模樣,他不再是那個豐神俊朗、冷峻正直的瀟灑神君,而是變成了一個怪物。


    他將原本小心嗬護的女子狠狠的按在地上,狂笑著將她的衣物撕成了碎片,扯著她的頭發,用力向地上撞。


    而後他貪婪的望著那女子滿臉是血鼻青臉腫的模樣,享受的聽著那女子向他討饒的哭腔。


    那女子滿臉的血與淚混雜在一起,原本精致的臉頰此時連豬頭都不如。


    她一手護著腹部,一手扯著景川的衣擺,哀嚎著,哭求著,聲音淒厲悲慘。


    “君上!君上啊!我是嫣兒啊……你……求你莫要再打了,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要保不住了!”


    他們的孩子?嗬,景川,你好,你真是好。


    景川忽略了她的哀求,聽到她淒厲的叫聲反而更加興奮,竟扯掉了那女子最後一件避體的衣衫,繼而侵犯了她。


    我望著景川醜惡的姿態和赤裸裸的欲望,忽而感到無趣,轉身望著東止,淡然而冷漠地道:“走吧。”


    東止默默走在我身側,用悲哀和憐憫的眼光望著我,道:“你何苦做得這麽絕?”


    我聽了他的話思索了片刻,忽而便笑了,笑的如同天邊舒展的雲,輕盈而靈動:“我做的絕?為何我仍覺不夠?”


    若不是那女子的陷害,姑姑她怎會在即將臨盆之際被關入通天塔?


    若非那通天塔中有高人相護,姑姑她怕是早已死無全屍,更遑論燁兒的性命。我一想到這些便不寒而栗。


    我從不是良善之人,自我重活一世,便要保護我珍重之人,任何妄圖傷害我重要之人的人,皆是我的仇人,對待仇人沒有殘忍不殘忍,隻有有冤報冤有仇報仇。


    世人皆言以德報怨為美德,可殊不知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旁人說我殘忍也好,說我無情也罷,左右我不在乎,可是東止,若我亦能做到不在乎你所言所行,便好了。


    我再維持不住臉上的笑意,揚起的嘴角緩緩的垂下,神情落寞,忽而便覺得累了。


    東止走到我麵前,抬起我的下巴,直視著我的雙眼,聲音沉靜而有力,一字一句的敲在我的胸膛:“你何苦,對你自己做的這麽絕?明知道懲罰他們,你心裏隻會更不好過。”


    我眸中漸漸燃起驚喜的火焰,可轉瞬又為東止拆穿了我的心事而慌亂:“你不覺得我殘忍?”


    東止淡淡笑了,說道:“你便是一劍斬殺了他們也不為過,隻是髒了玉髓劍卻是不值。”


    我一時笑出了聲,召來雪麒麟一躍而上,東止摸了摸雪麒麟的頭,雪麒麟發出舒服的唿嚕聲,他坐在我身後,雪麒麟便飛躍而起。


    我揮手散了迷幻術,誠然那女子和景川二人著實可惡,可那女子腹中的胎兒卻不該被牽連。


    “雪麒麟,去蒼山。”


    雪麒麟得令,撒了個歡兒,而後便穩穩當當的朝著蒼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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