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蒽......”


    蘇卿皺眉,覺得頭暈目眩。


    卻還是盡力撐起胳膊,從奚筱身上離開,隨後沉沉倒向了一側。


    翻下山坡,容易給人帶來強烈的衝擊。


    過了好一會,奚筱才捧著腦袋,艱難地坐了起來。


    她的頭有些昏沉,像是又犯了之前的腦震蕩。


    不過此時無暇顧及自己,她努力拖著身子朝著蘇卿那移去。


    可惜視線時好時壞,讓她很難凝神。


    隻是隱約可見有血從他腦門淌下,斜滴入耳。


    “蘇卿?蘇卿?”她撐著手肘,想要聽到他的迴應。


    “奚筱......”他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唿吸微弱,“......密、密碼。”


    “什麽?這是什麽密碼?”奚筱調動起僅剩不多的意識去拍他的臉,“蘇卿,你還好嗎?”


    “蘇卿,你再說句話。”


    她的尾音開始滑向穀底。


    “你、你再說句話吧.......”


    “蘇卿......蘇卿......”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蘇卿,我......我好像也要不行了......”


    再也撐不住,奚筱狠狠枕在了自己的單臂上。


    這個空穀向來人跡罕至,碎石夾著枯葉,霸占了肉眼可見的所有領域。


    偶爾間,還能在裏麵發現小動物的屍骸。


    這時,有腳步從遠處簌簌響起,慢慢靠近。


    “爺,他們都暈過去了。”


    “好。”


    有雙手捏住奚筱的下顎,瑩白指甲下顯出了少許暗紅。


    “爺,這男人該如何處置?”


    被喚作爺的人動作一停,語調生冷,“送他去該去的地方。”


    “是。”男人們都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於是扛起那暈倒的蘇卿,準備再走遠點,便挖個坑將他直接就地掩埋。


    奚筱卻於此時,半昏半醒地呢喃起來:“蘇卿......不要死......”


    正要抱起她的少年頓住,貼近她耳,聲線詭異蠱惑,“你說什麽?”


    “蘇卿,不能死。”她像是得到了感召,居然吐出了句完整的話。


    少年的眼皮一點點垂下來,讓身邊的男人不寒而栗。


    天呐,這個女孩怕是瘋了。


    泠爺是誰啊,怎麽可能會聽從她那神誌不清的命令?!


    扛著蘇卿的男人沒管,繼續往前走。


    “等等。”少年忽然叫住他。


    男人轉身,臉上顯出驚愕,“爺?”


    “拔掉蘇卿小腿上的麻醉鏢,再送去就近的醫院。”


    “就......就這麽放過他了?”男人不敢信。


    自從他們連夜過來,就已經蹲點到了現在。


    所有人都很累,自然也包括泠爺。


    但當蘇卿和奚筱握住手的那一刻,他分明能感受到泠爺那迅速崛起的煞氣。


    所以當泠爺下令射擊的時候,他特意加大了麻醉鏢的劑量,一心打算要徹底廢掉蘇卿的腿。


    可是卻被爺製止了:“沒必要。”


    從來沒有人能理解泠爺的心思,他也隻好聽從。


    不過蘇卿哪怕不廢腿,也終究還是會摔成重傷的,因此他還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


    但此時此刻,他感覺自己的世界觀都有點要被重塑了。


    爺......居然真的聽從了一個小丫頭片子的話......


    “我不想等她醒來後,記掛蘇卿一輩子。所以他要死,也絕對不能現在死。”


    少年環緊奚筱的腰,表情有些咬牙切齒。


    男人們更害怕了。


    他們從來沒見過泠爺會有這種小表情。


    對他們來說,這就是天雷滾滾。


    “我吩咐的事情都辦好了嗎?”


    少年看了他們一眼,壓攝力十足。


    男人們頓時鬆口氣:沒事,泠爺還是這個泠爺,至少不會因為這個女孩而變了性情。


    “迴泠爺,基本物品已經準備好了,但專用飛機還在路上。”


    “今晚能到嗎?”


    “爺放心,絕對能。”


    少年這才點點頭,“走吧,去他們那個駐紮地。”


    “爺,那個帳篷質量不太好,要不要我們換一下新?”


    “不用。”


    他低頭看著女孩似暈似睡的臉龐,心窩的火在燒。


    奚姐姐,是你麽,真的是你麽。


    如果是你,就算讓我跟你永遠隱居在荒山野嶺,永遠粗茶淡飯,永遠睡得差勁,那又有什麽問題?


    隻要一覺醒來,枕邊是你......是你就好。


    今天的陽光很炙烈。


    打在南宮伊身上,猶如鳳凰磐涅。


    有了奚姐姐的他,便又活了。


    女孩依舊那麽輕,兩年了也沒見長幾斤肉,看上去反倒比之前還要消瘦了些。


    “她不好,”他用眼睛描摹起她的輪廓,連頭發絲都沒有放過,神情很是陰鷙,“居然沒有給你留下個健康的身體。”


    男人們跟在後麵,垂頭表示有點聽不下去。


    說實在的,雖然這女孩是挺瘦,但也遠沒到不健康的地步。


    但過了會,又有點懵逼:什麽情況?啥叫她不好?這不就一個人嗎?


    到了帳篷前,南宮伊抱著奚筱俯身進去。


    但在即將徹底進去的一刻,差點將它給搞塌。


    “爺,這是單人帳篷,所以空間有點小。”


    一堆男人在外麵抓緊補救,還不忘說明一下真實情況。


    南宮伊:......


    愚蠢。


    是當他眼瞎看不出來嗎。


    隻是故意想著跟奚姐姐擠在一起罷了。


    等到帳篷維修完畢,他才將懷中的奚筱放下。


    “奚姐姐......”


    他壓下身子,捧住她的臉。


    “奚姐姐,奚姐姐,奚姐姐。”


    他叫的癡醉。


    兩年了,他已經整整兩年都沒有說出這三個字了。


    自打奚筱離開,這三個字便成了他不可觸碰的禁忌。


    想叫,卻又不敢。


    偶爾失神說出了前音,都會咬破自己的舌尖,不讓自己繼續說完。


    相比心內的疼痛,身體上的根本就不算什麽。


    甚至折磨身體,才能讓他知道自己還活著。


    但無論傷害到了自己哪裏,他都不會再傷害額頭。


    因為那塊地方,可是他特意為了她而留下的。


    即使沒傷,隔段時間他都會在上麵貼個卡通創口貼,以此來祭奠她的離開。


    吻,終於洋洋灑灑從奚筱的額頭一路落下。


    最後紅腫了她的唇。


    南宮伊隻想得到更多,但顧及到她的身體,還是堪堪停了下來。


    “奚姐姐,等你醒來後,會想見到一個怎樣的我呢......”


    他埋入她的脖間,環抱住,終究和她相擁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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