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奚筱手速的加快,那果子的掉落速度也隨之加快。


    須臾間,蘇卿的腳邊已經堆了一個小山丘。


    “好了,我不摘了,這玩意吃多了也不好。”


    奚筱麻溜地從樹上下來。


    但雙腿剛要落到地麵,腰就被蘇卿第一時間給扶住了。


    “下次再上樹,一定要先告知我。”


    他的手骨節分明,極其纖長,天生適合彈鋼琴,也很容易給人一種脆弱的感覺,但此時護在她的腰間,卻顯得格外有力量。


    她感受到了他唿吸的溫熱。


    雖未及後頸,但也挑動了肌膚上的絨毛。


    她感受到了蘇卿胸膛的結實與溫暖。


    沒有貼得很近,但也擦過了她的後背。


    這些若即若離,都恰到好處,沒有給她帶來很強的侵擾感。


    不過作為一個正常的女生,她還是迅速脫離了這個懷抱:“知道啦!”


    異性之間應該有距離。


    畢竟蘇卿不是伊,不是小孩子,而是個成熟的大人了。


    “這些果子是?”


    蘇卿不是沒有察覺到她的心思,便率先轉移了話題。


    沒關係,他不著急。


    三世都這麽過來了,就算現在另外喜歡上了一個嶄新的女孩,他的心性也絕對不會太過浮躁。


    “厚鱗柯,俗稱風流果。”奚筱拾起一個,用石頭砸開。


    裏麵的果肉跟柚子的有點像,不是很透明,水分看著也不是很多。


    “蘇老師,您先嚐個味。”她把果肉掏出來,放在了他的手掌裏。


    蘇卿咀嚼了兩下,總結味道:“甜中帶苦。”


    “蘇老師您知道為什麽世人叫它風流果嗎?”奚筱掛起神秘微笑。


    “為何?”他隱約覺得這女孩的心思又有些難猜了。


    她將這狀似板栗的野果在空中拋了拋,顯得逍遙肆意:“這麽說吧,它是印度神油的原材料。”


    “咳咳!”蘇卿差點被這果肉給卡住。


    印度神油。


    估計無人不知是用來做什麽的。


    “這家夥寶貴著呢,三年才結一次果,市場價還老貴,主要是想買還買不到。”奚筱皺了下鼻子,“所以我們今天還挺走運的,沒想到這小樹林裏還藏了不少好東西。”


    蘇卿滿腦子裏隻有“好東西”這三個字。


    風流果,等於好東西。


    “我覺得,”他緩了一下,“我不大需要吃這個來補身體。”


    “哎呀,它是溫補型的,適量吃吃對身體總是好的。再說了,蘇老師您有過女朋友嗎?嚐試過那方麵的事兒嗎?”


    奚筱膽子肥的厲害,一些小黃色信手拈來,尤其屬於那種典型的會耍嘴皮子,但實際上完全沒有過實踐的類型。


    蘇卿的神情耐人尋味,耳根紅色彌漫。


    “我吃就是了。”


    他最終屈服,蹲下身子也敲起了這果子的硬殼。


    奚筱就差沒捧腹大笑。


    瞧蘇卿這意思,很明顯就還是個雛兒。


    “蘇老師,您說您都到這個年紀了,還沒家裏人催你找個女朋友啥的嗎?”


    她手上忙活,嘴巴也不閑著,充分發揮起了女孩子對優秀男士的八卦心。


    蘇卿眸深下去,似片苦海,裏頭溺著悲傷。


    他的家人......


    早就和他斷絕親人關係了。


    正因著他對真正奚筱的執迷不悟,所以從第一世到第三世,他都使蘇家斷了香火。


    父親的痛罵尚且餘音不絕:“不孝子!從此以後我們蘇家就當沒你這個後人!”


    而這一世,他也早早便向家人交代好了自己有可能會孤獨終老的結局。


    於是,他又被趕出了家門。


    不過父親這次沒落下前三世的狠話,大概是覺得他還年輕,說出這種話應該還是由於年少輕狂。


    奚筱見他半天也沒迴答,懷疑自己怕不是說錯話了,於是拍拍他肩膀:“沒事,我知道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蘇老師也不用為此太傷神。”


    “再摘些野果就迴去吧,別誤了垂釣的時間。”蘇卿整理好心情,避過了迴答。


    “成咧。”她將風流果往懷裏一兜,“那其他的果子就勞煩蘇老師你收著了。”


    嗯,這些果子是好東西,她可得好好抱住。


    雖然說是什麽印度神油的原材料,但反正都能補腎,對女孩子而言也是蠻不錯的。


    蘇卿不敢再多想這果子的用處,於是別了頭便朝前趕去。


    忙活了一個上午後,他們終於返迴了駐紮地。


    又休息了半個鍾頭,才往小溪的上遊踱去。


    終於到了一處視野開闊,水草豐茂的地方,蘇卿便將釣魚的工具都取了出來。


    垂釣向來是個很考驗耐心的事,完全不能急。


    蘇卿很成功地做到了,但對於奚筱來說,這簡直有點像酷刑。


    因為她喜歡有挑戰性的項目,例如上次的高爾夫。


    隻要那小球在棍上發出砰然一聲,她就能感受到巨大的滿足。


    但現在別說響聲了,她連動都不敢亂動,就怕驚動了那水中的小魚。


    啊......好無聊啊好無聊。


    奚筱無數次眺望遠處的濕灘,強行用烤魚這個理由按住了自己蠢蠢欲動的屁股。


    似睡非睡間,幾個鍾頭便過去了。


    蘇卿忽然輕語:“奚筱,你的魚竿動了。”


    她驚起:“啊?!”


    一時手忙腳亂,等拉迴魚線的時候,魚兒早就脫鉤了。


    她看著消失的魚餌,做出哭的表情:“嗚嗚嗚,蘇老師,我給搞砸了。”


    他安慰她:“沒事,後麵還有機會。”


    “可是垂釣真的好累啊......”她用餘光瞟他,癟起嘴。


    說實話,奚筱不是個愛撒嬌的女生。


    但對蘇卿,她很信賴,感覺他有點像家人,便也會有些小性子。


    “那你到旁邊散散步吧,等我釣夠幾條就離開。”蘇卿樂的被她耍性子,手裏的釣竿微動。


    奚筱也不客套,真的就鑽進了一側的蘆葦裏。


    “當心一點,不要走遠了。”他又補上一句。


    “知道啦!”


    奚筱已經形成了習慣,不管蘇卿說什麽,都會很果斷地迴應。


    左右他都是對自己好的,那也沒必要太設防。


    帳篷前,兩人終歸。


    魚在烤架上“滋滋——”


    蘇卿又在上麵撒上鹽、蔥及孜然等調料。


    一時間,這片空間飄滿了烤魚的香味。


    奚筱狂吞口水,眼冒金光。


    將手往那伸過去了數次,但總是無功而返,他說:“還沒熟哦,再等等。”


    她忽然會想,自己也許是體會到了一點野營的快樂了。


    行為可以自由不羈,對萬物還能懷抱期待。


    若是在別墅裏做烤魚,她未必能候得這麽著急,也未必會猜想這魚的味道是否好吃。


    吃東西,其實也真是蠻講究氛圍這種東西的。


    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


    句子未必應景,但奚筱反正就想到了這句諺語。


    雖然無酒,但他倆也依舊吃得很歡。


    幾個飽嗝後,她躺到草地上,也不管有沒有小蟲子了:“啊,今晚月色真美......咦,那是流星嗎?”


    隻見遠方的天空,有幾道白光拖著尾巴掠過。


    蘇卿嗯一聲:“我們這不是最佳觀賞點,等明晚,我就帶你去看。”


    奚筱眨巴了幾下眼睛:“到時候我要許願。”


    “好。”他的眼中,有婆娑樹影,有萬物生氣,還有滿滿的寵溺。


    這夜,再度平靜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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