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火紅,高懸天邊。


    紀行被白芙嚇得一抖,許久不見,這姑娘怎的放得這樣開了?


    “好,好。”紀行轉過來,尷尬地笑笑。


    白芙抬頭看,沒顧上久別重逢的喜悅,訝異道,“你怎麽變好看了?”


    紀行摸摸臉蛋,一頭霧水,“是嗎?”


    這時大夥兒都醒了,一個個看向紀行。


    “公子一去,莫非脫胎換骨了?怎的模樣俊秀了許多?”紅晨故作輕鬆。


    紀行摸摸臉上胡渣,哈哈道,“都看我的臉幹嘛?”


    老邢過來,一臉笑意,一拳錘在他胸口,“半年不見,倒壯實了。”


    甲讓也是一臉笑,兩排大白牙惹眼得很,“大俠,你迴來了。”


    紀行衝甲讓笑笑,“九死一生,差點沒命。”


    老邢沒心沒肺道,“這頓酒本是祭你來的,沒想到剛祭完,你就迴來了,哈哈。”


    紀行抓起那個酒壇子,晃了晃,搖搖頭,“也不知給我留點。”


    白芙卻道,“你受了很重的傷嗎?”


    紀行笑笑,“都好了,就是功力跌得有點慘。”


    白芙看不透他修為,就抓住他的手,馬上眼神一亮,“咱們一樣了?”


    紀行也感覺到她的修為了,“可以嘛,快練出真元了?”


    紅晨笑道,“豈不是說現在咱們這夥人裏邊,我最厲害了?”


    紀行點點頭,哈哈大笑,“是是是,你最厲害!”


    “想當初你還用刀威脅我,看我這幾天不把你屁股打開花!我已經快真元九境了,紀大俠!哈哈!”紅晨興奮不已。


    紀行不得不佩服有錢就是好啊,用不著吃什麽苦,功力就能蹭蹭往上漲。


    “甲讓兄弟,現在就你沒點起色啊!”紀行一把拍甲讓肩上。


    甲讓垂頭喪氣,“師傅不讓我突破,壓了快一年了,我也憋得慌。”


    紀行卻讚同道,“老邢是有辦法的,他走過的路比咱們都長,論經驗,這老家夥哪怕是放個屁,咱們都沒說話的份。”


    老邢簡直想踹他一腳,“誇人還是罵人呢?”


    隨著紀行的迴歸,這個五人組終於迎來了自己真正的精神領袖。


    日子一天天過,如此又是十日後。


    紀行躺在大黑牛背上,閉目假寐。


    他快要迴到真元境了。


    紅晨給自己買了匹白馬,和紀行的大黑牛並行在一起。


    沒過多久,他們就要走出神州,踏上北域的地界。


    白芙幾乎可以確定,所謂真靈玉,並不存在化神之秘。像這樣的秘密,幾乎不是他們這樣的小家族能承受得起的。


    但是那樣物件,究竟還留存有什麽信息,她卻是一概不知。以她父親對此物的重視程度,她現在越來越能理解那種小心與謹慎背後所代表的是什麽。


    在距離他們萬裏之遙的京都外,有一個瞎子可謂是全盤皆輸。


    像他這樣的高手,大商不多,也絕不少。


    但他從來不被任何勢力捏在掌心。


    他想去見見那個人。那個人力量弱小得,連一個普通少年都不如,卻能將天下大勢盡數攬入局中,最後完美收官。


    太庚皇帝對他的印象不錯,哪怕奏折如山,也很願意見他一見。


    或許,對太庚皇帝來說,無論是叛王作亂,還是羽墨求見,都是一種難得的休息。


    這大殿廣闊異常。


    足下琉璃磚,好比水波,映透著萬千星宿。


    羽墨於殿前交出雙劍,像他這樣的高手,在皇帝麵前,打個噴嚏都能把他震死。交出兵刃,隻不過是禮儀而已。


    羽墨看著大殿內那個男人。


    倆人距離頗遠。


    仿佛是凡夫俗子與真靈大能的距離,又像一介草民與大商天子的差距。


    羽墨一步一步往前走,一共三千步。


    腳下是星羅密布,頭頂是祥雲瑞獸,身邊一根一根巨柱,雕龍刻鳳。


    羽墨直坐下來,哪怕麵對大商天子,也是絲毫不客氣。


    “這茶從北域來。”羽墨開口道。


    “先生懂茶。”太庚皇帝覆著雙手,身著月白大袍,而非外界想象的隨時一身黃金龍袍。


    “不懂。”羽墨端起茶,慢飲一口。


    “如何?”太庚皇帝竟然親自侍茶。


    “燙。”羽墨放下茶杯。


    “先生習武所為何?”太庚皇帝掌心始終朝下,一雙眼清澈無比,仿佛能看穿一切迷障。


    “殺人。”羽墨習慣性將右手扶在腰間。往日那裏都挎著雙劍。


    太庚皇帝點點頭,“是,先生將自己練成一把兵器,作用無非殺人。”


    “你是怎樣對付他們的?”羽墨問他。


    太庚皇帝自然知道他說的他們是指誰。


    “一個孩童,逗弄一隻爬蟲。他將爬蟲前進方向,放上一根木棍,爬蟲就會繞道而行。先生心高氣傲,奈何也如那爬蟲一般。站得比你高的人,卻不見得有多高明。”太庚皇帝全身放鬆,閉上雙眼,極力享受這一點閑暇時間。


    “你怎樣繞過那根木棍?”羽墨端起茶。


    “兩個辦法。一是,爬蟲叫來那孩童的父親,他的力量比那孩童更加強大。二是,蟲子咬那孩童一口,隻要咬得夠狠,他便隻想甩脫。”太庚皇帝編完故事,再飲一杯茶。


    羽墨想了很久。


    風吹進大殿,一層一層的帷幕飄蕩起來。


    他想殺了紀行,這是個誘惑。


    如果賭對了,那紀行背後的人必定現身。但他馬上否定了自己。


    殺了紀行,自然可以得到答案。但有一半的可能,紀行身後的人會來殺了他。他還沒有為道殉葬的覺悟,何況又用不著這樣。


    “你走吧。”太庚皇帝睜開眼。


    羽墨道,“你病了。”


    “是。”太庚皇帝點點頭。


    “我想看看。”羽墨看著他。


    太庚皇帝笑笑,並沒有拒絕他。


    隻見他掌心一根根黑色紋路,輕輕蠕動。


    “你竟然染上了她!”羽墨難得驚訝。


    太庚皇帝依舊笑笑,仿佛並沒有感受到一絲痛苦。


    羽墨再看他時,終於發現太庚皇帝,竟然是真靈九境大高手!


    他全明白了。


    難怪太庚皇帝短命。


    難怪他身為山巔武夫,卻秘而不宣,原來是身上附著那東西!


    哪怕身為皇族貴胄,被此物染上了身,照大商律法,也要一律焚化。


    那是異魔。


    無父無母,無陰無陽,無相無形,應混沌而生,不合道法佛法天下之法,龍虎山因此死絕,儒家因此丟失武脈,佛門因此避世,墨家因此沉寂千年。


    此物最不合道法!


    道家,因此分崩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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