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派沈家分支“撈屍人”跟摸金校尉幹的是同樣的活,撈屍人有兩種,一種是靠著給人打撈屍體為生,這種人大多是民間手藝人養家糊口的,還有一種被稱之為職業撈屍人,他不僅明麵上打撈屍體,還暗地裏幹著盜挖河道水葬之棺的營生。


    據說水葬之棺不僅盛放著屍體,還堆放著大量的金銀財寶,數量之多,寶物之豐,絕不在墓葬棺槨之下。


    無論河道還是海上,翻船事故時有發生,職業撈屍人跟海事局雇的撈屍人不一樣,死難者的家屬更願意委托職業撈屍人打撈屍體,隻有那樣屍者亡靈才能安息。


    水下背屍是種技術活,並不是想象中的那樣,把水下屍體隨便往後背一背,馱出來了事,職業撈屍人使用的繩子、打結的方法、後背屍體的朝向、背屍前的簡單法事和屍體出水後的法事處理……職業撈屍人都一套古老而又完整的方法,雖然很繁瑣,但撈屍人寧可做得一絲不苟,卻從來不敢馬虎,不像是海事局請來的撈屍人草草了事,你給錢我交差,愛誰誰。


    撈屍人幹的活不僅僅是找到屍體和背上來那麽簡單,更多是的一種超度。據說撈屍人水下發現屍體,一般不急於把人撈上來,而是按著人體順序,將屍體從頭到腳捋一遍,把痙攣或者打彎的肢體弄直了,合上死者的眼睛,他才拿繩子綁在後背上,繩打結的手法很古老,數量一個不多,一個也不能少,一旦漏一個,或者打錯一個結,半夜水鬼的魂魄就會找上門來。


    被水鬼找上門的結局很悲慘,撈屍人會在睡夢中被活活淹死,稀裏糊塗地當了水鬼的替身。


    溺水而亡的屍體跟正常人的死亡是截然不同的,一旦處理不好,不僅倒黴的是撈屍人,甚至會牽連家屬和無辜百姓。含冤而死之人怨氣太重,總不想乖乖地做鬼,於是便想著法子尋找替身。


    沈冰對撈屍人的了解比我們大家都熟悉,水鬼的樣子,我也是頭一次聽說,也不知道它到底長成什麽樣子。至於山壁下麵的漩渦,我覺得十之八九就是河道水鬼在故弄玄虛。


    大牛有點心虛說道:“撈屍人說的水鬼的事會不會是空穴來風?什麽漩渦不漩渦的,我們自個嚇唬自個吧!”


    我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有些事還是信的好。河道沉沒著沈萬山水葬之船,我懷疑人眼八卦村死的人都水葬在這裏,這麽多屍體養活一隻水鬼不是什麽難事。


    大牛即刻不作聲了,八人之中隻有他和我知道人眼八卦村的事,我說得這麽肯定,八成我懷疑到了什麽,否則以我一向謹慎的做派,萬萬不會口說無憑地判斷一件事情的。


    我對沈冰委以重任地說道:“沈大小姐,北派京寶齋從未涉獵撈屍人這個行當,如何對付水鬼的事情就委托你了。對付大粽子和屍妖,我和大牛麵無懼色,若是對付水下的水鬼,我倆還真是個門外漢。”


    沈冰也不推辭,這個時候謙虛和推讓沒有任何實際意義。八個人站在一起,懂撈屍人和水鬼的隻有自己多一些,這幫人別看都是專家,水鬼的事誰都指望不上。


    沈冰環目而視,笑得很勉強地說道:“我從未撈過屍,也沒下過水葬,但南派沈家出現了這麽一支分支流派,我多多少少聽過一些事,雖沒吃過豬肉但見過豬跑,今天我就湊合一下,看能不能降住河道水鬼。”


    大牛不是那種袖手旁觀的人,湊熱鬧地討好說道:“沈大小姐,俗話說得好,一個好漢三個幫,你天下無雙,不也是兩條胳膊兩條腿嗎?我和賴天寧都是打過大粽子,玩過屍妖的主,幫你打打下手唄?也跟著長長見識。”


    大牛這樣一套溜須拍馬的樣子令我很沒麵子,雖說術業有專精吧,但怎麽說我也是一個掌門,代表著北派利益之所在,好像顯得我很無能似得。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我又不好意思訓斥大牛,隻好一個勁地咳嗽,希望這小子見好就收,別繼續丟人現眼了。


    大牛這丫子偏偏不識相,不知是真關心還是假關心地說道:“老大,趕緊喝口水耶耶嗓子,幹著急上火的,小心別咳出血來。”


    我這會真是氣得咳嗽了,滿臉刹那間漲滿了血色,我恨不得將他一腳踹下去喂水鬼。


    沈冰旁觀者清,她似乎識破了我的尷尬,咧嘴笑了笑,也不謙虛地說道:“自古倒鬥是一家,這個時候不分什麽南北派,今個這活我一個人也幹不了,你倆是一把好手,不幫忙的話,我一個人演獨角戲啊?”


    沈冰從行囊中找了半天,終於找出一卷紙來,模樣像是油紙,有紅的黑的藍的紫的……看起來像是糊紙人所用的紙張。


    看沈冰的神色很猶豫,嘴裏喃喃自語地說道:“不知道河底水鬼道行有多深,紅黑藍紫綠,我選擇一張黑紙吧,比紅色的弱一點。”


    我忍不住問道:“直接用紅紙吧,好鋼用在刀刃上,別到時候傷不了它!”


    沈冰搖搖頭說道:“本來用紅紙最合適,我擔心我能力不夠,不但駕馭不了,還傷不了水鬼。用黑色的,我更把握一些,或許水鬼沒有想象的那麽厲害。”


    我一個門外漢也不懂這些,心想你有把握就行,別到時候把水鬼引出來,你再收拾不了,我們這幫人可就遭殃了,誰也不是它的對手!


    田教授年老持重,問道:“小沈呀,你鼓搗這張黑油紙,這是做什麽?”


    沈冰畢恭畢敬地迴答說:“紙米血魄!專門對付水鬼的道具。”


    我心裏一驚,“紙米血魄”?光聽這個名字就很吸引人眼球,沒想到沈冰還會這些厲害的玩意兒,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看來南派倒鬥世家也不是徒有虛名,祖傳的玩意兒不少,還有有兩把刷子的。


    也不知道沈冰從哪弄來半塑料袋糯米,看成色不錯,一看就是萬裏選一的精品,糯米全部被倒在一張紙上,讓我們每個人按照自己的眼力,檢出一百粒最好的,數量保證不能多也不能少。她自個將黑油紙分割成巴掌大小的紙,有規律地折疊起來,不久做成一個個圓形器皿,看著像吃米的碗,又像喝酒用的酒杯,又像是燒給死人用的大元寶。


    她手法很熟練,好像駕輕就熟,我心想這丫頭滿嘴說什麽都不會,這幹起活來如此老練,一看就是藏著掖著的主,敢情深藏不露啊。她不像我和大牛的性格,會什麽就說什麽,人家就算會,也說試試看,尼瑪,倒是挺能裝的。


    把我們每人撿出來的一百粒糯米一一裝進紙器皿裏,不多不少,正好裝下。沈冰將每一個“小碗”往地上掂了掂,瓷實點了,才一臉詭異地對我說:“賴掌門,這條龍我是畫好了,就差請你畫龍點睛之筆了。”


    我裝作一臉惘然地說道:“啥畫龍點睛之筆?你玩的這一套,我啥也不會啊?”


    沈冰笑得很難看說道:“賴掌門你這樣就不好了,這點降魔除妖的法事還能瞞過你的慧眼?老早聽說你以前就是幹這個的,老娘我辛辛苦苦地發了半天的麵,沒有你那點酵母,它能做成饅頭嗎?趕緊的,別裝蒜了,舍不得,我可替你動手了!”沈冰軟硬兼施,掏出軍刺晃了晃,那個意思不言而喻啊。


    我心裏暗暗歎息,看來這丫頭吃定我了,我死活躲不過去了。隻好依依不舍地伸出一個指頭說道:“沈大小姐,你務必輕著點,我這點血可珍貴著呢。”


    大牛哈哈大笑說道:“你倆嘀哩咕嚕地說了半天,不就要點血嗎?我獻血習慣了,來來,弄我的!放個半斤五兩的,我眉頭絕對不皺一下。”


    大牛舉著一個指頭往沈冰跟前伸過來,沈冰不耐煩地扒拉一邊去了,有點生氣說道:“就你這血還獻給血站呢?那幫護士怎麽給你驗的血?黑血站吧?”


    大牛急赤白臉地說道:“什麽黑血站?正經八百的正規血站,那個紅十字多鮮豔啊!”


    我苦笑著說:“大牛兄弟你別跟著胡鬧了,她要的是我烈酒血指之血!沈家鼻子夠靈的,海爺剛教給我這招,你就聞著味跟來了?”


    沈冰把酒瓶子遞到我嘴裏,嘴裏溫柔說道:“乖,張嘴喝半瓶,然後自個把血放進每個紙器皿裏。”


    我有苦難言,仰著脖子把半瓶老白幹喝到肚子裏去,等了幾分鍾,拿刀子割破手指,往露出外麵的糯米上滴了一滴血,直到八個紙米碗都沾上了血。


    沈冰二話沒說奪過我的軍刺,我以為她嫌我放血太少,要給我大放血呢,嚇得我臉都青了。沒想到她調轉刀把子,拉破了她的食指,也每個米碗滴了一些血。


    大牛奇怪問道:“沈大小姐,你這我有點看不懂了,事成了,這功勞算你的,還是算我們老大的?你這麽一參合,這是來者有份啊!要是這樣的話,我也來點,好事不能被你們全占了啊。”


    沈冰翻臉說道:“一邊站著!就你們北派有烈酒指血,我們南派狗屁都不會是吧?我們南派的指血也是獨一無二的,否則怎麽對付大粽子和屍妖?我聽老輩說過,南派之陰,加上北派之陽,血之精魄天下無敵啊,別說一個小小的水鬼,就算來十個屍妖也能給滅了!”


    大家明白了來龍去脈,都不再胡亂言語,大牛更是一聲不吭。他心想也是,兩個南北派的倒鬥掌門人眉來眼去的,弄個血滴還加個名堂,什麽“陰陽合體”,頭一迴聽說血液也分公母的。他氣哼哼地背過身子,自己跟著搗什麽亂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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