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跟著虎娘子一起興高采烈,她曾經說過,在她的眼睛裏羅色金庫根本不值一文,《巫術雜談》才是無價之寶,它的價值是沿襲兩千多年的彝族巫術文化,作為一個紅虎山大巫師,如果不能發揚光大祖先的遺產文化,她是無法麵對自己和族人的。


    大牛一臉興奮地自告奮勇說:“大妹子恭喜你啊,曆經千辛萬苦總算如願以償了,你站著別動啊,我替你拿過來吧,放在書案上塵封這麽多年,也該物歸原主了。”


    既然大牛有心想討好虎娘子,我也不好意思阻攔,這小子此時此刻巴結人家,無非想著多拿些金子。


    大牛徑直走到書案跟前,怕有機關暗器什麽的,他沒急於下手,那摞書就在上麵安安靜靜地擺著,看著近在咫尺,甚至觸手可及。


    最上麵的一本書上雖落了一層厚厚的塵土,但字跡隱約可見,隱約間還有些白色的顆粒夾雜其間,難道是石窟上麵落下來的白沙粒?這倒是有可能的,兩次山崩,地下震動是必然的,落下一些白沙粒實屬正常。


    虎娘子突然驚恐喊道:“別動!千萬別動它們!忍住唿吸,慢慢地後退,千萬別帶起風來!那些白色的顆粒是蠶蟲蠱!”


    大牛伸出去的手立即嚇得縮了迴來,虎娘子驚恐的喊聲足以證明蠶蟲蠱的可怕。他憋住一口氣,躡手躡腳地後退迴來,身子經過棺木之間,刻意輕輕地轉身躲避,就怕驚動沉睡中的蠶蟲蠱。


    我心想真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彝族人擅長養蠱,《巫術雜談》如此重要的一本秘籍,不可能不設防,除非他們自己人,外人很難看透其中玄機。


    虎娘子從懷裏掏出一個粉色的荷包,裏麵裝著一些細小的葉子,隻不過是縮水的,看起來鄒鄒巴巴的,倒像是莊稼老漢抽的旱煙葉子。她打量了一下蠶蟲蠱的數量,估摸著捏出一小撮攤在掌心上,將口中水噴到上麵,說也奇怪,沾上水的葉子不僅顏色變綠,而且慢慢地變大,後來我才知道它們是經過縮水處理的桑樹葉。


    虎娘子滿麵拘謹,好像在從事一項非常危險工作,稍有不慎便會命喪當場。


    我有心想幫虎娘子一把,卻被她拒絕了,她說一個人能完成,多一個人反而多了份危險。


    我隻好躲在一旁觀看,我心裏很好奇,看虎娘子如何對付他們自己人埋伏的蠶蟲蠱。


    虎娘子一邊將桑葉穿在一根線上麵,一邊向我們介紹說道:“這些白色顆粒是蠶蟲蠱的幼蟲狀態,現在睡著了不怎麽可怕,一旦蘇醒,就會變成蟲子的模樣。卵蟲體積輕微,能隨著空氣遊走,通過唿吸和觸摸兩種方式進入人體,蠶蟲蠱的厲害之處在於它的饑餓,幾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沉睡,一旦進入體腔內便開始瘋狂地蠶食五髒六腑,那種滋味生不如死。”


    我頓感恐懼,一些餓了快餓了兩千年的蠶蟲蠱卵蟲,依賴睡眠保持不死,一旦被唿吸或者皮膚接觸,它們便迅速蘇醒複活,瘋狂啃食人體髒器來生長,能夠想象中蠶蟲蠱人的慘死,這麽多數量的蠶蟲蠱很快就能吃空一個人的五髒六腑,太可怕了!


    大牛聽聞蠶蟲蠱如此駭人,嚇得麵色青紫,他就差那麽一點點就小命不保了。蠶蟲蠱長久保存睡眠狀態,跟厚厚的灰塵一起散落在《巫師雜談》上,普通人根本無法察覺死亡危險,要不是虎娘子深喑此道,大喝一聲阻止大牛的行動,大牛此刻已經兇多吉少了。


    虎娘子屏住唿吸,睜開半隻眼,右手提著一串桑葉,左手舉著打火機,她輕輕走到書案跟前,一動不動地站著,她在等待蠶蟲蠱的蘇醒。


    我緊張地渾身緊繃,替虎娘子捏了一把汗,玩好了是除掉蠶蟲蠱,玩不好直接喂養蠶蟲蠱了。


    虎娘子看著線上的桑葉一一舒展,每片都微微地曲成螺旋狀,還散發著淡淡的桑葉清香。死寂的厚厚灰塵中有了動靜,白色的卵蟲緩緩地擠出來,蘇醒的蠶蟲蠱一聞到桑葉味道,就開始活躍起來,像是一群白色的螞蟻般爬上桑葉,它們像是很有組織紀律性,前麵的紛紛往上爬,把最下麵的桑葉留給後麵的,直到所有的蠶蟲蠱都爬上去。


    虎娘子提著桑葉串的右手不敢輕易動彈,萬一有個風吹草動,這些蘇醒的蠶蟲蠱再被驚嚇地亂跑亂竄,我們可就危險了,索性她生平跟蠶蟲蠱打過交道,具有豐富的臨戰經驗,越是危險,她反而越是沉得住氣。


    蠶蟲蠱開始蠶食細線上麵的桑葉,空氣中傳來沙沙的啃食聲,聽著渾身難受。一串桑葉頃刻間被啃食的越來越小,虎娘子緩緩地蹲在地上,點燃幾張紙,趁著火旺的時候,將桑葉和蠶蟲蠱一起扔到火堆裏。


    別看蠶蟲蠱生性殘忍,一碰到明火就死了,白色的顆粒劈裏啪啦得響個不停,轉眼就化為一攤灰燼。


    虎娘子將《巫術雜談》拿到地麵上,一本接一本的攤開,在外麵圍著一圈點燃的紙張,蠶蟲蠱懼怕火烤,如果有幸存不死的,此刻也被烤死了。


    確保沒有蠶蟲蠱了,她才小心地放進懷裏收藏好。剛才的事情雖然輕描淡寫,但其中的危險隻有當事人知曉。那些白色的蠶蟲蠱很容易飄散空氣中被唿吸,它不是劇毒,但比劇毒更可怕,人往往會死得很慘。


    拿到《巫師雜談》筆記,我才驀然想到,僅僅找到巫師墓葬,傳聞的羅色金庫卻杳無蹤跡,環視著眼前的石窟,每個人都無比失望,難道羅色金庫隻是個傳說,它並不是真實存在?


    大牛堅定不移地說道:“那不可能,你們仔細想想前麵經過的幾條墓道,修建得如此寬敞,不就是便於馬車搬運黃金嗎?”


    我倒不是特意打擊大牛,輕輕歎息說:“那也不一定!看看這二十六個棺木,還有那些被泡爛的幾個棺材,大概三十幾個棺材吧,若是光靠人工往裏抬可是費勁了,唯一的方法隻能使用馬車搬運。巫師墓葬藏著《巫術雜談》秘籍,抬棺的人肯定不能隨隨便便地走進來,而馬車就不一樣了,隻需要找一個信得過的人將所有的棺材拉進來即可。”


    大牛聽聞我的解釋,雖然想反駁幾句,無奈找不到合適的證據,隻能倔強地說道:“反正我相信羅色金庫的存在,否則羅色石像也不會向你敬酒而解掉你的紅手印,財寶埋於地下就是一堆廢鐵,昭告天下才是羅色的英明之道。”


    田七思前想後,決定跟大牛站一邊地說:“我也相信羅色金庫的存在,食人花,千年樹根,雙頭蛇,這些可都是百年難遇的毒物,它們無一例外地守候著這片土丘,如果僅僅是個墓葬,即使裏麵藏有秘籍,也不至於如此大費周章地防範吧。”


    馬伊拉點點頭說:“羅色金庫一定藏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除了秘籍再也沒有值錢的陪藏品留下來,這點我覺得特別蹊蹺,難道死人不愛財?薄葬到身無分文的地步?唯一的解釋是,根本不用什麽陪葬品,身邊就是羅色金庫,這麽一座龐大的金庫當做陪葬,還奢求什麽寶貝陪葬?”


    三個人的堅持和分析很有道理,雖然沒有找到金庫的藏匿地點,但種種蛛絲馬跡來看,金庫的存在應該確有其事。我忍不住將目光看向虎娘子,光聽三個人討論羅色金庫的真實性,真正重要的人物——虎娘子卻遲遲不肯開口,人家才是地地道道的地頭蛇,我想她或許為了保護羅色金庫吧,不管怎麽說她是羅色的子民,骨子裏還是有保留秘密的責任,誰也不能幫著外人偷自家的錢吧。


    虎娘子是聰明人,吞吞吐吐地說:“你們都是我虎娘子和紅虎山的救命恩人,按理說理應拿命來償還,怎麽會在乎區區一個金庫?但羅色畢竟是我的祖先,他老人家辛辛苦苦創立的財富,我不敢自作主張,至少不能由我說出這個秘密。我隻能告訴大家,羅色金庫就藏在巫師墓葬裏,至於在哪,請大家原諒我,我不能實情相告,一切隻能靠你們自己尋找了。”


    大牛張口想說什麽,但被我用眼神製止住了。虎娘子的苦衷,我是能理解的,設心處地地替她想想,她做的沒錯,畢竟違背祖先是喪盡天良的,也是族人所不允許的背叛。她雖然沒有說出金庫藏在哪裏,但至少告訴我們兩點,第一點,羅色金庫是存在的,第二點,金庫就在巫師墓葬中,單憑這兩點信息已經足夠了,我們完全有能力依靠摸金校尉的本領找到。


    虎娘子對大牛抱以歉意說:“大牛生性耿直,但請不要生我氣,我也希望你們找到金庫,獻給國家和人民,這也是你們自己找到的,跟我沒有直接關係,所以它的去留全憑你們做主,我一概不幹涉。”


    大牛嗬嗬笑著說:“剛才不理解,那是因為一時心急。現在理解,是因為你畢竟是紅虎山的大巫師和首領,換做是我,我也不能將祖先的秘密說出來,這樣一輩子都不會安心。沒事的,我們自己能找到金庫,哥幾個天生就是幹這個的,找活人的秘密不行,找死人的秘密十拿九穩。”


    大牛倒不是吹牛,山鬼錢摸金校尉都是頂尖的尋寶人才,我找不到東西,世上恐怕很難有人找得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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