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崖雖然不是很陡峭,但岌岌可危的虎嘴岩的最後倒塌,無疑引發了一場災難性的後果,我們剛剛爬下懸崖一半多的位置時,頭頂上麵開始紛紛落下巨大的山石,猶如天空下巨石一樣驚心動魄,我不得不打起萬分小心地一邊抓緊時間降落,一邊左右不停地蕩著繩索,借以躲避亂石。


    有些落石不是直接落下來的,它們重擊懸崖的斷壁,然後連帶著塌陷的絕壁一起當頭落下,我們像是在波濤洶湧的海浪中行舟,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滔天巨浪拍得船毀人亡。


    我緊張無比地催命喊道:“大家快點,到達下麵後迅速離開,恐怕這麵懸崖支撐不了多久了!萬一哪位同誌被落石擊傷,請一定堅持別鬆手,我們馬上就到山根了!生命的最後一刻不是幸運,而是自我堅持。”


    我說的隻是一些鼓舞的話,大家誰都明白當前的處境,落石如雨,隻要被擊中,很少有幸存的可能,所謂的堅持不知從何談起,唯有祈禱老天爺給與特殊眷顧吧。


    最上麵的懸崖像是一張破碎的玻璃,時不時地碎裂一塊,它們不斷地往下墜落,看情況似乎馬上要山崩了!


    我和大牛先落到底部,各自拚命地唿喚田七、馬伊拉和虎娘子加快速度。田七算得上行動敏捷,當先落下,後麵的虎娘子緊隨而至,我和大牛將二人一一接下來,唯有馬伊拉離著老遠,不知為何遲遲沒趕到。


    馬伊拉自幼獵戶出身,攀山越嶺乃是家常便飯,她的速度應該跟田七不相上下,她一定是出現了狀況,否則如此遲滯。


    我們幾個替她捏了一把冷汗,眼看著整座虎嘴岩就要山崩了,這麵崖壁也會轟然倒塌,馬伊拉如果不能及時下來,恐怕兇多吉少。


    最緊張的還是大牛,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好幾次想爬上去迎接馬伊拉,但都被眾人拉住。我說你上去也無濟於事啊,萬一出現最壞的狀況,馬伊拉不但救不了,你還白白搭上自己一條命,值嗎?


    剛說了一句“值嗎?”,我自己隨即後悔起來,戰友的性命豈能用值不值來評判?一榮俱榮、唇亡齒寒,隻有有一線救人的機會,我們就不應該輕言放棄。


    我似乎看見馬伊拉的影子了,但她行動緩慢,好像身受重傷。大牛急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抓著繩索死活要上去,大家攔了好幾次都沒用,看他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決心跟馬伊拉同生死共命運的意誌無比堅定。


    我歎息一聲說:“大牛別衝動,你把馬伊拉交給我吧,我替你上去。”


    大牛突然當場愣住了,隨後感動地哽咽說:“這怎行呢?馬伊拉是我心愛的女人,我為她去死是心甘情願的,你冒死上去算是怎麽迴事?你值嗎?”


    我嗬嗬笑著說:“剛才我就說錯話了,還不知道如何糾正呢,既然你說了‘值不值’這句話,我借著機會告訴大家,生死麵前是一種考驗,如果抱著苟且偷生和貪生怕死的態度就是不值,但如果懷著聲明大義和同生共死的情懷就是值得,大牛和我都不怕死,救馬伊拉就是值得的。”


    大家聽後俱都一片沉默,紛紛質問著自己的內心,如果換成自己,山崩馬上就要來了,不是生就是死,這種情況之下到底能不能挺身而出,上去救馬伊拉一命。


    懸崖開始加快崩塌了,別說上去救人了,如果不立刻撤離,都會遭遇埋葬的厄運。田七和虎娘子出於私心,紛紛勸說我不要舍生冒險,大家活著才最重要,不能再有人犧牲了。


    大牛雖然氣憤難耐,但他能理解大家的私心,畢竟為了一個即將死去的人再繼續死人太劃算了。大牛拍著胸脯怒吼一聲說道:“你們趕緊撤離吧,我和馬伊拉是死是生就看天命了!用不著你們去冒死相救!”


    我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和力量,一把將大牛從繩索上拽下來,兄弟情義地說道:“大牛別犯倔了,我比你們每個人更合適解救馬伊拉,你隻管在我腳上拴著繩索,萬一,我說是萬一,我倆中途躲避不及而被土埋了,你們幾個盡力拉動我腳上的繩索,隻給五分鍾時間,如果我倆被拉出來就共同撤退,否則你們誰也不準逗留,立刻全體撤退!”


    大家都看得出來,我這樣做也是沒辦法的辦法,要不眼睜睜地看著大牛和馬伊拉一塊死,要不讓我爬上去賭一把,大牛肥胖如牛,自然不如我攀登的靈活,或許由我親自出馬,如果老天眷顧的話,還能活命迴來。退一萬步講,萬一不幸雙雙被埋進塌方裏麵,以大牛的一身神力,也有將我們拉出來的希望。


    田七和虎娘子各自在我腿上係上了一根繩子,她倆含淚欲滴,大有一股生離死別的悲傷。這次跟以往都不同,馬伊拉還有幾十米的距離,而且好像出現了狀況,我不但要亡命地攀登而上,還要負責將馬伊拉安全帶下來,這基本是一個無法完成的任務,甚至是有去無迴。


    我剛爬上了幾米,就聽見大牛在下麵嚎嚎大哭,我忍不住歎了口氣,不敢耽誤時間,繼續往上攀爬。


    大牛噗通一聲跪下了,他哭得像個孩子,向我大聲喊道:“天寧哥,謝謝你!我大牛第一次給人磕頭,你無論如何要活著!”


    我已經爬了十多米,但大牛的喊叫我依然能聽清,心裏突然多了一股傷感,別說活不活著了,能感受朋友有情有義的一拜,聽見朋友的一聲悲痛的哭喊,我覺得什麽都值了。心裏隨即默默地念道,如果活著,一切安好,如果不幸死去,我將毫無怨言,朋友的危難就應該拿命來解救,否則便是薄情寡義之人。


    我的體力消耗太嚴重了,之前剛剛落下懸崖,沒顧得上休息,又馬不停蹄地爬上來解救馬伊拉,我也不是鐵打的漢子流水的兵,胳膊和雙腿重如鉛石,每爬一步都極為艱難,好在馬伊拉漸漸地靠近我,她並沒有完全失去意識,或許察覺我上來救她,才自主有意向我靠近。


    山崩咆哮如雷,巨石和大麵積的土堆排山倒海般地砸下來,我的肩膀和後背都受傷了,要不是死死咬住牙關,我真害怕失手掉落下去。我心裏不斷地唿喊自己:“堅持,一定要堅持,你死了,馬伊拉也要死去,不能輕易放棄,大牛他們還在等待我倆迴去,我們都死了,他們也危險!”


    我剛抓住了馬伊拉的一條腿,頓時有熱乎乎的液體淌落在我的臉上,我伸手一摸,卻是鮮紅的血液,忍不住抬頭一看,我被嚇了一跳。馬伊拉滿頭血流如注,半個身子都被血水染紅了,她怕自己堅持不住,用衣服將雙手綁在繩索上,依靠著殘存的意識,一點一點地往下爬。


    我將馬伊拉背在後背上,她的腦袋有氣無力地耷拉在我的肩膀上,她已經快奄奄一息了。


    頭頂烏壓壓一片,虎嘴岩在這節骨眼上無情地崩塌了。我心裏苦笑一聲,看來這次真的兇多吉少了,為了給大牛他們一點機會,我將外套脫下來,將我和馬伊拉的身子緊緊綁在一起,萬一失去都去知覺,一切隻能聽天由命了。


    離地麵還有七八米的時候,一塊巨大的泥堆將我和馬伊拉重擊而落,伴隨著大股的塵土,我倆被埋了下去,我似乎最後聽見大牛、田七和虎娘子的哭喊,隨即兩眼一黑,昏死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更或許剛昏迷就醒來,四周漆黑一片,胳膊和腿腳無法伸展,被泥土壓得嚴嚴實實、動彈不得。我和馬伊拉都被壓在泥土下麵,幸運的是旁邊有塊巨石,若不是它為我倆撐開了一塊麵積,這時候我們都被悶死了。


    馬伊拉猛烈地咳嗽起來,她也醒了,至少證明她還活著。我胸口像是壓著一座大山,每喘一口氣,心髒都鑽心的疼痛。我和馬伊拉最多存活幾分鍾,而我給大牛的時間也隻有五分鍾,我不由苦笑起來,心裏胡亂猜疑,時間恐怕早過了吧,他們三個人已經走了吧。


    這樣也好,至少他們三個不用死了,我和馬伊拉很快就會被整座懸崖埋葬,沒有任何人能挽救我們的性命。


    我突然察覺捆綁身上的繩索被外麵拉動了,看來大牛他們並沒有放棄我倆。我興奮地抓起一塊的小石頭,一下一下地敲擊在旁邊的巨石上,不管大牛他們能否聽到,這至少是我唯一能做的,希望大牛拽我倆的時候,能避開這塊大石頭,否則我倆會被它卡住,還是難逃一死。


    我的敲擊聲還是起了關鍵的作用,我和馬伊拉避開巨石,從另一麵被緩緩地拽了出去,我看見了外麵的陽光,幸好這堆塌方土質鬆軟,要是換一堆硬一些的,我們恐怕性命不保。


    我被田七和虎娘子抬著飛快地跑出去,大牛背著馬伊拉緊隨其後,我雖然什麽都看不見,但聽見了身後一聲轟然巨響,在我們離開山根不到幾秒鍾的時間,懸崖徹底崩塌了,咆哮而落的山石滾滾而下,亡命地追趕著我們奔跑的腳步。


    我有氣無力的喊道:“大牛,往那邊高處跑!”


    大牛似乎聽見我說的話,判斷了一下方向,領著大家朝前麵一個樹林跑去,從地勢上看,那個樹林好像長在了一座大山丘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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