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悍很受傷。


    來到大周近一年,也算經曆過數次兇險搏殺,但這次卻是他距離死亡最近的一次。


    全身劍傷二十餘處,右肩窩被匕首紮穿,血淋淋的窟窿望著甚是嚇人。


    “哎喲喲疼!~”


    縣城家中,曹悍隻穿一條褲衩趴在床上,齊丁香在一旁為他塗抹傷藥。


    齊丁香眼眶紅紅,塗藥的手抖的厲害。


    那藥膏塗在傷口上蟄疼,曹悍渾身微微發顫,稍一觸碰就齜牙咧嘴,齊丁香緊咬唇,豆大的眼淚直往下掉。


    “姐,我來吧。”齊小星無奈,接過那碗黑乎乎有些腥氣的藥膏,利索的塗在曹悍身上傷口。


    “臭小子輕點!”曹悍疼得直冒冷汗,迴頭怒瞪他一眼。


    齊丁香拿一塊絹帕細心的為他擦拭傷口浸出的血液,眼眸裏滿是疼惜。


    齊小星撇撇嘴:“大夫說了,你這滿身傷都沒傷在要害處,歇息十天本月就能好。姐夫,這次你的一世英名算是栽在一個娘們手裏了!”


    曹悍對齊丁香咧嘴笑了笑,寬慰了幾句,又哼哼道:“娘們?那臭婆娘武功之高,簡直匪夷所思!幾十條大漢圍攻也得被她殺幹淨。這次是我大意了,沒帶兵器,要不然老子一定不會放過那賊婆娘!”


    曹悍一臉嚴肅地道:“那臭婆娘跟我無冤無仇,要不是受人指派,不會突然出現在竹山。我估計,恐怕和之前兩人是同一夥人。臭婆娘捱了我一拳,內傷不輕,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出現。近來你們不要出城,就是在縣城裏也得當心些,遇見來曆不明之人,不要猶豫,跑到縣府求援。”


    齊丁香端著一盆染紅的血水出屋漿洗,齊小星塗好傷藥又用幹淨的麻布為他包紮。


    曹悍從枕頭底下摸出那把鋒寒森森的匕首,大拇指輕輕在刃口劃過,一道細微的血痕便出現。


    刃身與握把相接的底部,刻著一個小小的“嵐”字。


    “臭婆娘,下次再讓老子遇見,一定要你好看!哎喲~~~”


    在家裏養了十多天,得益於強悍的身體素質,傷口已經結痂,全身疤痕斑斑看著滲人。


    和那兇狠女刺客一場惡鬥,讓曹悍認識到自己武藝上還有許多不足之處。


    單憑過人的身體力量和敏捷性,對付普通高手還行,但對上女刺客這種一流高手,就很容易吃虧。


    曹悍痛定思痛,開始專心打熬武功,把李多祚教給他的刀法和拳腳箭術下苦功夫操練。


    這天下的能人異士比他想象的還要多,就算自己的身體有前世黑科技加持,習武道路上天生就比別人強出一大截,也算是別人眼裏的練武天才,但也不能因此就沾沾自喜。


    這次在女刺客手裏吃了大虧,就是最好的教訓。


    唿唿唿~~~


    這日,曹悍在院子裏賣力舉磨盤,伍四海和縣令楊蘆找上門來。


    “楊縣令今日怎麽有空造訪?”曹悍擦擦身上汗水,披上一件長衫,將二人請入正堂。


    楊蘆笑嗬嗬地道:“有一事,如今已經傳遍房州,想來曹少郎還沒收到消息,楊某特來告知。”


    “哦?是何事?”曹悍呷一口茶水笑道。


    楊蘆有些激動的道:“前幾日,從神都來了幾名禦醫,說是奉旨前往九梁山,為廬陵王殿下調養身子,今後這幾名禦醫就隨身侍奉在廬陵王身邊。”


    “這是好事呀!”曹悍放下茶盞。


    楊蘆興奮道:“自是天大的好事!沒有陛下首肯,太醫署怎會派人來。這說明,聖人心裏惦掛著廬陵王殿下。好兆頭呀!~~”


    楊蘆是趙彥昭的人,自然也就是李唐派係,廬陵王重得聖心,對於天下支持李唐的臣民來說是莫大的鼓舞。


    “下官知道,曹少郎時常進出黃楓穀,下官準備了一些吃穿用度,請曹少郎下次入穀時帶上。順便...順便勞請曹少郎代下官向殿下請安!”


    楊蘆吞吞吐吐說完,起身揖禮。


    曹悍扶住他,爽快地笑道:“楊縣令太過客氣啦!楊縣令是我竹山的父母官,曹悍是楊縣令治下之民,算起來都是自己人,我一定會在殿下麵前為楊縣令多多美言的!”


    楊蘆激動的連連道謝,他雖是一縣之令,卻沒有見廬陵王的資格,廬陵王也不可能平白無故把他一個小縣令的名字記住。


    可要是曹悍在廬陵王麵前順嘴提上幾句,說不定就會有奇效。


    楊蘆摸不清曹悍的底細,隻是趙彥昭和馬秦客聯袂親至來見此人,讓楊蘆知道,絕不可把曹悍簡單的看作一個白丁。


    曹悍注意到伍四海今日的裝束有些不同,穿著烏青色的掾吏服,笑道:“伍番帥春風拂麵,看來是遇上好事了。”


    伍四海撓撓頭,朝楊蘆揖禮,說道:“全賴楊縣令提拔,命我兼任縣府法曹吏。”


    楊蘆擺擺手笑道:“無需謝某,你在竹山多年,做事穩妥,素有聲望,這是你應得的職位。”


    閑談了會,曹悍將二人送出門。


    伍四海落後一步,湊近低聲道:“其實我心裏清楚,楊縣令是看我與你交好,才提拔我當這個法曹!兄弟,大恩不言謝,今後有事你隻管招唿,伍四海別的本事沒有,打打殺殺卻是不怕!”


    曹悍抱拳道:“伍大哥仗義,今後有事,兄弟我一定不跟你客氣!”


    翌日,曹悍收拾一番,帶上楊蘆備下的幾車吃穿用品前往九梁山。


    來到山腳下,曹悍才發現這裏已是另外一副景象。


    與以往李多祚駐紮時不同,山林坡下,入山道口豎起高高的木柵欄,有背負弓弩的兵士在大營門樓上巡視。


    這是把金州折衝府駐軍營地範圍擴大到山腳下,公然亮出了軍府駐地的招牌呀。


    門樓上的兵士遠遠見曹悍帶著一行車馬到來,高喝道:“來人止步!”


    曹悍拍馬上前,仰頭道:“是我,請開營門放我進山。”


    混跡幾個月,九梁山駐軍兵士大多認識曹悍,那守門兵士苦笑道:“曹少郎見諒,來了新都尉,換了新規矩,你在此稍等,待我去通稟一聲。”


    曹悍大聲道:“有勞。”


    一名兵士上山稟報去了,曹悍隻得在柵欄門前耐心等候。


    一刻鍾後,幾匹快馬衝下山坡,柵欄門哢哢推開,一名頂盔摜甲的彪形大漢騎馬走出。


    大漢相貌有些醜陋,獅鼻闊口,臉型方正,青銅色皮膚,嘴唇上兩撇往上翹的濃須。


    “你就是曹悍?”大漢居高臨下望來,冷冷說道。


    跟在一旁的別將牛奔忙笑嗬嗬地道:“這位是新任金州折衝都尉獨孤諱之!”


    說著,牛奔還一個勁朝曹悍遞眼色。


    曹悍抱拳道:“在下曹悍,見過獨孤都尉。”


    獨孤諱之冷聲道:“本都尉知道你是廬陵王的人,以前也時常進出九梁山,不過往後,一切都得按規矩辦。”


    曹悍皺了皺眉:“不知獨孤都尉說的,是何規矩?”


    獨孤諱之哼道:“往後,若無殿下召見,你不得隨意進山,有什麽要送進穀的,交給本都尉,查驗無誤後,本都尉自會派人送進去。”


    曹悍皺眉道:“可是以往李都尉在時,允許在下隨時進出,殿下也說過,我可以....”


    話沒說完,獨孤諱之粗暴打斷道:“以前是以前!本都尉奉皇命鎮守九梁山,衛護廬陵王周全,責任重大,本都尉不管你以前如何,從現在起,就得按照本都尉的規矩行事!”


    獨孤諱之一招手,幾名兵士上前從車夫手中接過那幾車東西,拉到山上去。


    “你可以走了。”獨孤諱之冷冷看了他一眼,眼底劃過一絲譏諷和輕視。


    牛奔苦笑連連的抱拳,跟著獨孤諱之進了營門,高大的柵欄門再度合攏。


    曹悍望著緊閉的營門,暗暗惱火,沒想到會吃閉門羹,連九梁山也進不去了。


    “迴去!”曹悍暗罵一聲,無奈,隻得領著幾名車夫折身返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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