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阿姨……”見到那穿著旗袍坐在沙發上的女人,沈幼安又恢複到以往的神情了,小聲地打了聲招唿,戰戰兢兢地坐在她的對麵。


    沈夫人白妤馨今年也不過35歲而已,再加上她深知沈父就不是安分守己的人,她本就是小三上位,對外麵的女人更是嚴防死守,對自身的管理甚是嚴格,當年她就是憑借著這副皮囊,才將沈父收入囊中的。


    她很明白,完美的身材就是她最有力的武器。


    沒得到白妤馨的迴應,沈幼安也習慣了,從這個女人嫁到沈家取代了她媽媽的位置之後,這個家就再也容不下她了。


    “小秦,你來得真不巧,你沈叔叔今天臨時有應酬去工作了。”白妤馨的指尖塗抹著豔紅的甲油,蔥白玉指,穿著旗袍的身材火辣惹人,連沈幼安一個女生,都不得不感歎一句白妤馨的好相貌。


    “阿姨,我、我昨晚就給爸爸打電話了啊…你不是說你會告訴他嗎?”沈幼安斂下眼中的厭惡,怯懦地開口道,見她擰眉,又往後縮了一下,低垂著頭,小手緊緊地揪著秦默的衣袖。


    白妤馨的臉色一變,眸光就冷了下來,看著她的視線裏滿是不悅,“難不成為了你這個電話就連公事都不管了?”


    都五年沒迴來過了,要不是昨晚那個電話,她都快把這沒用鬼給忘了。


    “幼安?”秦默還沒來得及發怒,就聽到沈父的嗓音從身後傳來,他手臂上還挽著西服外套,見到沈幼安的背影還以為是看錯了,直到走近了才詢問出聲,“小秦也來了。”


    白妤馨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地,瞪了管家一眼,整理了一下旗袍下擺就上前接過他的外套,柔聲詢問,“你怎麽迴來了?不是說和關總有商會嗎?”


    沈父搖搖頭,扯鬆了領帶坐在沙發上,“被放鴿子了,說臨時有事來不了,我就先迴來了。”


    沈幼安看著麵前久未謀麵的“爸爸”,讓秦默牽著的小手不自覺地收緊著,擔心眼底的恨意會流露出來壞了計劃,她急忙掩下雙眸。


    “爸、爸爸……”


    沈幼安軟軟的嗓音讓沈父手上的動作一頓,語氣有些僵硬,“你怎麽迴來也不說一聲?”


    秦默除了在沈父出現時喚了一聲之後就一直沒作聲,沈父這話一說出口,他就嘲諷地說道,“安安昨晚就給你打了電話了,是白阿姨接的,她說會轉告你。”


    這下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擺明了是白妤馨這女人故意不說的。


    沈父看了眼白妤馨,沒接話。


    難怪今早她就急著催他出門去,還說什麽擔心讓關總等久了。


    “幼安啊,你來是有什麽事嗎?”


    12歲就被秦默接到了京州,今天是她這五年來第一次“迴家”,作為生身父親,見到五年未見的女兒,就隻有這一句話可以問了嗎?


    沈幼安緊閉雙眸,壓抑下心裏的情緒,再抬起頭來時就又是原來那個膽小怯懦的沈幼安,“爸爸,我……我記得媽媽去世之前說過,她給我開了一張卡,就放在你那裏對嗎?”


    沈父一聽這話,臉色變了變,心虛地別開眼,沒去看白妤馨,“是沒錯,但…你去京州的時候我也說了,等你成年了有自我管理的能力我就會把卡給你。”


    這話倒不是他說假,雖說他對原配沒什麽感情,和原配在一起也隻是為了少奮鬥幾年而已,但這個女兒,在白妤馨出現之前,他也是疼過的……


    在原配去世後,他公事太忙,總是沒時間迴家,麵對著女兒,他總有種揮之不去的心虛……


    這五年來她在秦默的照顧下生活,但該有的生活花費他也沒少給過,隻是這事不能讓白妤馨知道罷了。


    “我知道……”沈幼安的小手發涼,看了眼秦默,又接著說道,“我和秦哥哥說了,我想出國留學。”


    沈父一愣,看向秦默,“是要去哪?”


    “安安說想去歐洲,明年年初就走。”秦默有些擔心沈幼安,她雖然偽裝出以往的軟弱性子,可明顯她心底在難受著。


    “到我成年還有一年多的時間,但我要出國需要花費,我不能隻花秦哥哥的錢。”沈幼安把準備好的說辭說出來,“所以…可不可以先把那張卡給我?我以後…可能不會再迴來了。”


    沈父沉默著,白妤馨在一旁也默不作聲,她深知男人在外需要麵子,這會正低眉順眼地做著溫順媳婦的姿態。


    客廳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最後還是沈父起身去書房的舉動打破了尷尬的氛圍。


    白妤馨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沈父手裏拿著的東西,她緊握著手,長長的指甲都陷進了掌心裏,眸光不善地看了眼沈幼安。


    “這一張卡是你媽媽給你的,這一張,是我給你的。”沈父把兩張銀行卡放到桌上,頓了頓又說道,“密碼是你媽媽的生日。”


    沈幼安一愣,錯愕地看著沈父。


    沈父看著卡麵,長歎了一聲,久久沒有抬頭。


    這兩張卡是在沈幼安出生後一起辦的,當年的他生意剛起步,雖然靠著原配家中的地位得到了不少便利,可他的嶽丈,太過正直,除了微乎其微的幾句提點以外,實際的便利也並沒有給予過多少。


    但麵對著這個可愛的女兒,他到底還是心悅的,這十多年來,也多多少少存了些錢進去,而這件事,他從未對任何人說過。


    “你媽媽當年說,這兩張卡就存到你出嫁的時候,做你的嫁妝。”沈父把卡推到沈幼安麵前,也不在意白妤馨急切似乎想說什麽話的模樣。


    沈幼安心底對他的情感忽然變得複雜起來,沈父說到底真的不算是什麽好男人,在妻子還病重時,就隻顧著小三和小三生的兒子,丟下才9歲的女兒和病妻不管不顧。


    但在白妤馨出現之前,沈幼安依稀還記得小時候他對她也有過溫柔和疼寵。


    “……謝謝爸爸。”沈幼安驀地覺得有些鼻酸,她沒敢抬頭,生怕自己發紅的眼眶被白妤馨那女人看到了笑話,收起銀行卡就站起身,努力壓製著喉間的哽意。


    “那我先走了,爸爸再見。”她迫不及待地拉著秦默離開,也沒見到沈父抬頭看她的眼神。


    “幼安。”沈父站起身,看著她嬌小的背影,那頭長到及腰的天然卷卷發,和她媽媽太像了,“你也長大了,出國後要照顧好自己,知道嗎?”


    沈幼安的小手顫抖著,說不出話來,隻點頭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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