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亮的水光迴旋,落入了腳踏瀚海的馮夷手中,麵上凜然的殺意緩緩收斂,馮夷看著眼前身首分離的地行夜叉,清冷的雙眸中不帶一絲一毫感情色彩。


    幽暗的恬澹之淵浮動,黑色的流水將這隻地行夜叉吞噬,充沛的神力在體內湧動,好似一波波狂潮將馮夷的五髒六腑衝刷出了淡淡的血霧。


    地行夜叉永恆境巔峰的肉身所化的生命精粹,遠不是如今隻有純陽境界的馮夷能夠承受的。


    感受著體內緩緩破裂的肉身與脹痛的神魂,馮夷指尖水光綻放,一紅一藍兩道虹光交融,化作了一條紅鱗藍目,頭角崢嶸的龍鯉,在虛空元氣大潮中遊弋。


    這條龍鯉乃是馮夷斬殺與青冽神將,同行的那兩尊不知名神將所得的生靈本源,一道為離火之氣,一道為癸水之氣,二者被馮夷以神力融合,化作了這條坎離龍鯉,執掌水火,溝通元氣大潮,威能莫測。


    隨後,馮夷身後,純白的鴻鵠凰鳥翱翔,繼恬澹之淵後,羽化之淵也緩緩浮現,而在兩座深淵顯露蹤跡之後,馮夷體內的神力飛速流出,第三座深淵也徐徐顯化,其內玄奧的大道精義流轉,似乎與道相合,冥冥寂無。


    “隳肢體,黜聰明,離形去智,同於大通,內不覺其一身,外不知乎宇宙,與道冥一,萬慮皆遺。”


    道音響起,虛空中徜徉元氣大海的龍鯉魚尾一甩,在馮夷麵前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一頭紮進了第三座剛剛顯化的深淵中。


    幽暗深邃的水光濺落四方,在龍鯉與第三座深淵氣息交融的瞬間,馮夷心神瞬間與九州界天道合一,冥冥之中無盡天機奧秘流轉於馮夷的心中,讓馮夷的氣機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升,幾乎要直接破入永恆境。


    但是關鍵時刻,太虛洞淵寶錄在體內運轉,道道神力以一種極為複雜的方式轉動,緩緩壓製住了馮夷身上即將突破的氣機。


    “還是等到第四座深淵現世之際,才是最恰當的突破時機。”


    細細感受著周身澎湃的神力,馮夷麵上沒有任何喜色,雙手一拂,遠處黑色的雲海中無盡的大地精氣噴湧出來,手中一塊地脈真金浮現,被馮夷拋入了無盡的大地精氣中。


    雙目中淡淡的水光泛起漣漪,憑借著之前在龍脈真金中遺留的神念,馮夷全力催動著龍脈真金中無堅不摧的先天金氣,隨後爍爍的精光與漆黑的雲霧交織,一蓬蓬金黃燦爛,好似金沙般的元隆神砂浮現,被馮夷煉入了腳下蕩漾的水波中。


    十年後,天坑中所有的大地精氣全部消失,而原本被大地精氣籠罩的地脈真金,也在這十年不斷噴出先天金氣後,退化成了一塊普通的精鐵,被馮夷收入了衣袖中。


    這塊地脈真金乃是馮夷從元辰行宮走獲得的諸多寶物中最珍貴的幾件,是元辰辛辛苦苦從大地龍脈中提煉千年才煉成的地脈真金,如今卻被馮夷給輕易消耗掉了。


    天元星辰神砂與地元元隆神砂歸位,如今也就隻差最後的瀚海神砂,馮夷預想中圓滿的神砂陣便算是是大成了。


    但是,就在馮夷準備動身收集瀚海神砂時,卻見天穹之上無盡的黑色水光匯聚澎湃,道道粗若山嶽的雷霆在汪洋中炸開,刺目的雷光讓馮夷眯起了自己的雙目,麵上的神色慢慢轉冷。


    咚!咚!咚!咚!......


    一聲聲激昂莊嚴的擂鼓聲在天地之間炸響,轟鳴的鼓聲剛剛響起便將虛空的雷聲壓下,虛空上方的黑色海洋中,一杆杆獵獵作響的旌旗浮現,整齊的排列成兩縱隊,分布在黑色汪洋的兩側,足有三千六百杆,聲勢浩大。


    隨後黑色的汪洋從中間向著兩側卷動,中間空曠的天宇上,五百尊身披金甲,腳踏神光,麵容嚴肅的天將整齊踏出,一杆杆大戟長戈筆直垂落,直指馮夷,數百尊天將的氣息融入,向著馮夷狠狠壓迫過來,在馮夷的身前掀起了道道狂風。


    嗒!嗒!嗒!嗒!......


    突兀的腳步聲讓馮夷雙目一凝,在五百尊天將的簇擁中,身穿青黑帝服,頭戴十二冕旒帝冠,身形高大健美的太溟緩緩出現在馮夷的麵前,左手扶住腰側的神劍,右手輕撫頷下的黑須,幽深的雙眸看著馮夷,雙目冰冷似雪。


    太溟的身後,十尊純陽境的天將分列兩側,周身各色的神光綻放,不時炸開雷霆烈焰,看著馮夷的眼神中流露出冰冷的殺意。


    金合神庭除了神庭之主太溟之外,也就隻剩下了兩尊永恆境的神將,與十尊純陽境的天將,如今除了兩尊永恆境的神將要坐鎮金庭神宮之外,可以說是整個金合神庭的精銳戰力都被太溟帶來,足可見太溟對於馮夷的必殺之心。


    眉頭緊皺的看著上方高坐在王座上的太溟,眼前的陣仗可謂壯觀,但是還不足以讓馮夷害怕。


    如今瀚海滄瀾陣中九中天地神砂寄幾乎全部歸位,馮夷自信自己即使不能斬殺太溟,但也絕對不會落敗,最多也隻是從容遁走而已。


    但是讓馮夷疑惑的是,以這具分身不過純陽境的修為,即使馮夷斬殺了太溟的獨子青冽神將,也不至於讓太溟將整個金合神庭的底蘊全部拿了出來。


    如此陣仗對付一個純陽境的修為,實在是太過了。


    上方,太溟身後,左側最前方的一尊純陽境神將看著下方的馮夷,麵上也是浮現出了一抹疑問之色,實在是看不出馮夷有什麽特別之處。


    “還請陛下讓我先行出陣,試探一番。”


    周身神光綻放,這名叫做青穀的神將半跪在太溟麵前,開口邀戰道。


    “去吧。”


    周身青色的神光綻放,青穀麵色平靜,一杆蛇紋鐵槍自虛空浮現,被其雙手握住,腳下一蹬,青穀身形與手中蛇紋鐵槍合一,一瞬間,便跨越了天與地之間的劇烈,化作一道猶如迅猛無比的寒芒,刺穿了馮夷的身形。


    “不過如......”


    叮!!


    尖銳的摩擦聲讓青穀口中還未說完的話語生生遏製住,手中蛇紋鐵槍橫檔在身前,將一截如秋水般的劍刃擋住,青穀迴頭看向身後已經化作水波潰散的‘馮夷’,麵上雙眉微皺。


    “還算有點本事。”手中粗大的蛇紋鐵槍瞬間貫穿而出,唿嘯的狂風裹挾著冰冷的殺意,將龍綃劍刃蕩開。


    身形一矮,青穀避過了一道清澈的流水金光,手中鐵槍在一瞬間刺出了三千八百一十三次,將一道道頻繁斬落的流水劍光擊潰。


    嘩嘩的流水融入了下方的大地上,馮夷身形不得不後退了半步,避開了身前足以將自己貫穿的粗大鐵槍,雙目看著眼前的青穀,麵上露出了一抹意外之色。


    “你的槍術不錯,我就好好與你論道一番。”


    周身清澈的神光收斂,馮夷手中龍綃緩緩輕吟一聲,瞬間,在青穀的眼神中,馮夷的身形化作了一抹引動瀚海汪洋的潮汐劍光,層層疊疊,洶湧澎湃,無休無止。


    一抹抹清亮的劍光潑灑斬出,似真似幻,融入了虛空中遊曆的水汽中,上一道劍光還是在身前,下一道劍光便落到了青穀身後。


    漂浮不定的劍光如繁風驟雨,不僅清靈迅疾,而且細密繁雜,一抹抹劍光不斷逼近了青穀三尺之內,粗大的蛇紋鐵槍刺出萬道寒芒,卻在瞬間,便被化作深淵的劍光吞沒消融。


    潮汐湧動,水波蕩漾,青穀就像是跌入大海的生靈,任憑你如何掙紮,如何憤怒,但是對於大海來說都是無用之舉,隻是短短的數息時間,青穀的身上便密布了無數參差縱橫的劍痕,如果不是他身上的寶甲乃是太溟煉製,堅硬無比,早就被龍綃穿腸破肚了。


    平淡的麵容早就變得陰寒無比,青穀口中怒吼一聲,不顧身前刺穿而來的流水劍刃,身上傷痕累累的寶甲炸開,一條長有三百丈,通體純青,豎瞳碧綠的大蟒出現在馮夷的麵前,粗大的蛇尾橫掃,將身前如潮水般湧動的劍光擊潰。


    身前虛空蕩漾,虛空中遊離無盡水霧被馮夷凝聚,化作了數千柄燦爛的冰晶劍刃,向著青色大蟒刺穿落下。


    咻咻咻的破風聲響起,一柄柄冰晶劍刃刺穿了青色大蟒周身浮動的神光,在其身上的青色鱗片上劃出了無數的劍痕,甚至還有點點殷紅的血跡滲出。


    三百丈的蟒身翻轉,青色大蟒口中一道青碧色的長虹噴出,心中一抹危機感浮現,馮夷毫不猶豫,心神駕馭虛空中不斷穿刺的三千道冰晶劍刃匯聚到身前,化作了一堵閃耀著冰藍的冰壁,擋住了青色的長虹。


    滋滋滋!!


    淡淡的綠色煙霧蒸騰,已經閃到另一邊的馮夷麵色微凝,看著被青色長虹瞬間腐蝕殆盡的冰壁,身形連連閃爍,避過了橫掃而來的青色虹光。


    “毒霧嗎。”


    麵色平靜,馮夷看著再次噴出毒霧的大蟒,身後羽化之淵浮現,純白的鴻鵠凰鳥雙翼合攏,將馮夷護在身前,蒼茫靈動的九天清氣從羽化之淵中溢出,與青碧色的毒霧交融在一起,不一會,便將這極具腐蝕性的毒霧清理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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