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卿垂下眼眸,她疲累極了,想起前世那般放下自己的驕傲,全心全意愛的人,這一世終究還是沒能逃過。


    她很明白,自己放不下他,重生歸來第一想法也是想要護他,以宋華陽這般狠辣的手段,想必自己死後,他的日子也不會好過,所以她不能因為一己私欲,傷害那麽多無辜的人。


    她放不下,可是卻沒有力氣再愛了,她不害怕自己傾其所有,換來的卻依舊是他沒有情緒的眼神,那般冷漠。


    “母親,我走了,你怎麽辦?”


    說來說去,她還是放不下周婧兒,自己尚在宮中,周婧兒的日子已然過的這般淒慘,倘若自己走了,還不知要壞到什麽境地。


    周婧兒安撫道:“不用擔心我,我好在是太後,宋華陽根基未穩,他動不了我。”


    從慈寧宮出來的時候,天空中落了雪,一陣陣寒風吹過,刺的她心口生疼,她抬手捂住胸口,一步步走的都十分艱難。


    不知不覺間,她來到了禦花園的假山後,曾經她逃學,每一次她都躲在這裏,仿佛這裏與世隔絕,遠離了一切的紛爭。


    她蹲在一塊石頭上,卻發現石頭縫裏有幾株紫紅色的夕顏,她頗為驚訝,在這寒冷的天裏,竟然在這狹小的石頭縫裏頑強的生長著。


    她有些心酸,捏了捏夕顏的花瓣。


    她想起和裴江雁初次在這裏相見的場景,那時她對他一見鍾情,隻覺得他是世間最好的人,可眼下,她竟然再也無法喜歡一個人了。


    想起這些,她不禁落了淚,一滴淚落在了一個腳麵,那是一個男人的腳,她剛想要抬眼看看是誰,下一瞬自己的身上便被披上了一個暖和的大氅。


    那人語氣間頗有些委屈道:“長公主和臣成親,原來這般難過啊。”


    她擦了擦淚水,眼睛裏倒映了男人的模樣,裴江雁語氣冷冽,可瞧著眼神中十分委屈。


    宋卿卿連忙站起身,想要解釋卻沒了力氣,語氣聽上去十分敷衍:“我沒有。”


    不等裴江雁開口,她便看見男人手背上有好幾道劃傷,隱隱露出血跡,她連忙問道:“你這是怎麽了?”


    許是裴江雁不願讓人看見狼狽,將手背了過去,“無妨。”


    宋卿卿還想追問下去,裴江雁伸手想要扶著宋卿卿,“外麵下雪了,我送你迴去。”


    她沒有搭上裴江雁的手,從石頭上下來的時候還是滑了一下,“不必逞強。”


    說著,裴江雁便環住了宋卿卿的腰,穩穩的將她放在了地上,假山後荊棘叢生,不時有光禿禿的樹枝冒出來,宋卿卿抬眼看去,裴江雁都為她擋開了。


    她愣了一下,男人扶著她的手便鬆開了,“長公主,雪天路滑,臣跟在後麵,送長公主迴宮。”


    宋卿卿看著裴江雁淡漠的神情,也隻能點了點頭。


    二人一前一後走在皇宮裏,許是因為下雪,宮道上的人並不多,二人的身影看上去倒是十分落寞。


    雪越下越大,風也刮的更加凜冽,裴江雁本想叫住宋卿卿,卻不想她十分倔強,執意的在前麵走著。


    宋卿卿想起了前世,也是這樣一個雪天,她去萬佛寺祈福,被困在了山上,漫天大雪,她本在寺裏欣賞雪景,卻不想有人傳來戰報,說裴江雁戰死沙場,她冒著雪,幾次險些喪命,迴到皇宮的時候才知道是奸佞之人的把戲。


    那次,她當真是死裏逃生,現在想來卻十分後怕。


    她不想停下,停下便會想起前世種種,想起自己死去活來的愛,卻被身後之人忽視,永遠隻有一個沒有情緒的眼神,沒有愛也沒有記恨。


    就這樣一步步,走到禦花園的時候,她感覺自己的腿無比沉重,就快要抬不起來了,雪幾乎模糊了視線,她想停下,轉身便倒下了,她依稀覺得有一個溫暖的懷抱,下一瞬便失去了意識。


    裴江雁抱起了宋卿卿,不停的念著她的名字,可懷裏的人卻沒有迴應,他健步如飛,快速的向長樂宮跑去,一路上不少宮人都看著二人,他也顧不得背後傳來閑言碎語的聲音,很快便跑到了長樂宮。


    一路上,他雖然走的極快,可卻穩穩的抱著宋卿卿,半分顛簸都沒有。


    白芷和青芝已經做好的午膳等著宋卿卿迴來用膳,卻不想等來的卻是昏倒的宋卿卿,連忙傳了方懷洲。


    還不等方懷洲前來,乘燁先行一步找到了裴江雁,“主子,不好了。”


    他湊近裴江雁的耳邊,小聲的嘟囔著,裴江雁的眼神瞬間暗了下來,神情有些厭惡,正好被出來的白芷看見,屬實嚇了一跳,她轉身想要逃走,卻被男人叫住。


    “長公主怎麽樣了?”


    白芷聲音顫顫巍巍道:“奴婢已經給長公主服下退熱的藥,可還不見好,還在昏睡。”


    看著裴江雁不說話,她又繼續說道:“方太醫如今不在宮中,許是下了雪,路上有些不好走,來的或許慢了些。”


    裴江雁一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模樣,可是裴家出了亂子,他還是要迴去的。


    他歎了口氣,有些無奈道:“等方太醫診過了,還請白芷姑娘托人到裴府上送個信。”


    羅墨已經將二人賜婚的消息傳遍了六宮,長樂宮上下早已經知道這件事,白芷匆匆趕到禦書房的時候,便瞧見裴江雁從裏麵氣衝衝的走了出來,她細細打聽,便猜出了大概。


    “裴世子。”白芷叫住了他,她猶豫片刻,卻還是不想讓二人產生心結。


    裴江雁轉過身,眼神中頗有疑惑。


    “裴世子,我與長公主自幼一同長大,我曾經以為自己十分了解長公主的脾氣秉性,可從半年前,不知怎麽長公主性情大變,讓我也有些疑惑和茫然。”


    “你同我說這些做什麽?”


    白芷語氣有些著急:“我是想說,長公主並非對世子了無情誼,奴婢曾經問過長公主,她說她害怕連累你,連累裴家。”


    裴江雁愣在原地,他麵對白芷的話,不知如何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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