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卿和顧晟在喜娘的指引下,一步步穿過大明宮的長廊。


    紅錦毯一眼望不到盡頭,仕女在隊伍經過的地方撒開漫天的花瓣,宋卿卿莞爾一笑,一襲紅色嫁衣襯著她如花的容顏,她一顰一笑動人心魄。


    顧晟瞧著宋卿卿的模樣,簡直挪不開眼,幾次差點絆倒。


    “小心些。”宋卿卿伸手扶住了顧晟,語氣間頗有怪罪之意。


    身後的裴江雁不想看,卻不能不看,他就緊緊的跟在宋卿卿身後,眼睜睜瞧著她嫁給旁人,他心口隱隱作痛,手緊緊握著喜帶。


    “公子。”他握的太緊,沈春瑤險些跌倒。


    兩對新人就站在大堂中央,男左女右,倒是讓宋卿卿和裴江雁站在了正中央,隻是彼此握著的喜帶連不到一起。


    “一拜天地,敬蒼天,佳偶天成。”


    宋卿卿轉過身,瞧著大明宮外,陽光普照,卻不似暴雨夜那般肆意。


    這黎明蒼生,終不再因我而動蕩不安。


    “二拜高堂,敬父母,養育之恩。”


    宋卿卿瞧見周皇後眼眶微紅,錦之在堂下盈盈笑意。


    好在我愛的人,都還能好好的活著。


    “夫妻……”禮生的話還沒說完,一個侍衛渾身是血的衝了進來。


    太監慌慌張張,“大事、大事不好了!”


    宋卿卿轉過身,瞧著那侍衛仿佛剛從戰火中衝出來一般,不僅渾身是血,背上還插著半截箭。


    承陽帝站起身,“發生什麽事了?”


    “外麵突然衝出來一群逆賊,用弓箭射殺了外圍的禦林軍,現在往大明宮的方向來,統領讓我前來稟報,皇上和眾群臣暫且不要出大明宮,統領正在緊急加派人手……”


    太監話還未說完,幾支箭又從宮外射了進來,頓時大明宮內亂作一團。


    宋卿卿還來不及思索,大殿中便衝出一個賊人,幸而禦林軍及時趕到,將那賊人殺死。她走上前,將賊人的胳膊翻了過來。


    那賊人身上的記號,她再清楚不過,裴江雁也看見了,二人幾乎同時開口。


    “衡禹軍!”


    二人麵麵相覷,這賊人便是淮南王宋禹衡的私兵。


    前世,宋卿卿上位的那晚,淮南王本想起兵抗議,卻不知因為何事沒有發動,事後還是被裴江雁察覺,親手端了衡禹軍全部人馬,那些個人身上便刺有這樣的圖案。


    淮南王的人怎麽會在這裏,若是想要奪位,不應該是在承陽帝駕崩那日嗎?


    承陽帝坐在原本的位置上,他經曆過一次這樣的動蕩,倒是十分冷靜,可剩下的人都慌了神。


    幾個剛進宮的妃嬪,年齡尚小,見到如此情形,有兩個嚇暈過去。周皇後和孫貴妃倒是鎮靜,一個安撫妃嬪,一個安撫承陽帝。


    顧晟身為世家子,一向嬌生慣養,哪裏見得這般場麵,但是他還是努力保持鎮定。


    “卿卿,你還好吧。”他走到宋卿卿身邊,眼睛別不敢看那已經死了的賊人。


    說話間,一枚箭從門口射了進來,直奔宋卿卿而來。


    “小心!”顧晟本想擋在宋卿卿前麵,那箭卻被人擋了下來。


    裴江雁伸出手,將那箭死死的攥在手上,“蠢貨。”


    他鬆開箭,手上滲出血印,擦出一道道血痕。征戰沙場,這樣的傷痕本算不得什麽,可落在宋卿卿眼中,心口隱隱作痛。


    說話間,淮南王便出現在大明宮門口,“弟弟,別來無恙啊。”


    承陽帝聞聲抬起頭,這個聲音真是熟悉又陌生。


    宋承陽和宋禹衡本是同胞兄弟,一母所生,卻不想落得如今這般手足相殘的場麵。


    先帝駕崩那夜,也是這般的腥風血雨,若不是母親哀求,宋禹衡斷活不到今日,還能像現在這般大鬧公主的婚禮。


    “淮南王!”宮中的諸多朝臣認出了他,宋承陽剛剛繼位的時候,在座的諸多朝臣都曾上書諫言要求處死宋禹衡這個逆賊。


    宋禹衡眼神中充滿著殺氣,“各位好久不見。”


    他在宮中巡視了一圈,最後站在了馮長史的身邊,“我們又見麵了。”


    馮長史被嚇得渾身顫抖,想當年彈劾宋禹衡,他可是為首的主力之一。


    宋禹衡滿臉得意,瞧著馮長史緊張的說不出話,他一刀抹在了馮長史的脖子上,馮長史的妻子不敢上前,一聲尖叫竟然暈了過去。


    “宋禹衡,你要幹什麽!”承陽帝繼位多年,哪裏允許旁人在自己麵前這般撒野,可麵前的人是宋禹衡,是他同胞的哥哥,縱然母親去世,看見他總還是能想起從前的往事。


    年幼之時,宋承陽就跟著宋禹衡的身後學習騎射,二人常常到西馬場比試。


    若論才學,便是宋禹衡更勝一籌,他自幼聰慧,無論是詩詞歌賦還是戰場謀略,他都樣樣精通,可謂是個全能之才。


    宋禹衡坐在馮長史的位置上,“宋承陽,你怎麽跟哥哥說話呢?”


    “你今日帶兵闖入皇宮,可是要造反嗎?”宋承陽如今真是後悔,當年就應該杖殺宋禹衡,不至於今日這般放肆。


    宋禹衡環抱著胳膊,“我做了什麽,你不都看見了嗎?”


    如此明顯起兵造反的場麵,確實不必再問。


    “宋禹衡,當年之事我已放你一馬,如今你竟然不知好歹,還要作亂。”宋承陽站起身,走到宋禹衡麵前。


    眾人都安靜的看著,卻也是十分害怕,宋禹衡一起身便能一刀殺了宋承陽。


    裴江雁護在宋承陽麵前,“聖上。”


    承陽帝拍了拍裴江雁的肩膀,衝著他微微笑道“沒事江雁。”


    那年他匆匆繼位,奪位之爭他沒有好好問問宋禹衡,如今卻也是個機會。


    宋禹衡輕笑,“你不要跟我提當年,這個皇位本就不是你了,坐了這麽多年,也是時候還給我了。”


    若論才能,他本就是當之無愧的儲君,若不是宋承陽橫插進來,如今他本應該是至高無上的皇帝,而不是要淪為階下囚。


    “宋承陽,論才學、論謀略,我哪一樣不比你好,我們一母所生,一同長大,可是父皇偏偏倚重你,就算是朝臣大力推舉我做儲君,父皇卻也是不肯下旨。”宋禹衡說起這些往事,內心到有些酸楚。


    眾朝臣聽見這話,倒是十分讚同,當年先帝身體不適,朝臣相繼推舉宋禹衡為太子,早日為皇帝分憂,哪知先帝遲遲不肯下旨,還將上書諫言的朝臣視作宋禹衡的同黨,將勾結朝臣的罪名按到了宋禹衡身上。


    宋禹衡冷笑,“我知道母親曾求你放過我,礙於母親的情麵,你一直沒有處死我,可我心裏清楚,你一直都想讓我死。”


    他站起身來,走到宋承陽麵前,“如今母親已經不在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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