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他以為自己是一國儲君,便是想做什麽無人阻攔的至高地位,可自從幾年前邊關戰事頻起,朝臣動了用女兒和親的念頭,他便知道,這個皇上做的當真無可奈何。


    他極力保全了宋卿卿,發誓要讓她順遂自己的心意嫁給心愛之人,本以為嫁給顧晟是順遂她的心意,可段時日,他屢屢到長樂宮,瞧見的都是宋卿卿憔悴的臉龐,他便知道,顧晟並非女兒心愛之人。


    別人看皇宮便是天家富貴,隻有承陽帝自己知道,坐在皇位的人有太多的不得已。


    他喝多了酒,道出這些年的心裏話,裴江雁聽著何嚐不是滋味。


    她曾經也是一國儲君,身在帝位,她便成了遙遠的月亮,裴江雁碰不到、摸不得,她也曾靠在他的膝頭,訴說著自己的不得已。


    明日大婚,同一場儀式裏,他要娶的人不是她,還要眼瞧著她成為別人的妻子,“顧晟,對她好些。”


    他做不到的,總有人要來做,好在他瞧得出,顧晟當真喜歡宋卿卿。


    重華宮偏房的燈還亮著,沈春瑤擺弄著金釵,聽見外麵裴江雁迴來的聲音,連忙迎了出去。


    “公子怎麽迴來的這樣晚?”想起白日裏裴江雁的神情,她還是不敢太放肆,那句郎君還是被她咽了迴去。


    許是喝了些酒,裴江雁似有愁態,瞧見沈春瑤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坐在廊下,瞧著頭上的一輪明月。


    沈春瑤本想坐在裴江雁身邊,可被裴江雁的眼神嚇了迴去,他眼神中沒有絲毫情緒,冷漠的像冰塊一樣。


    夜色下,她故意穿的單薄,風一吹過倒是讓她不禁咳嗽了兩聲,可裴江雁卻像沒聽見一樣,將頭撇在一旁。


    沈春瑤瞧著裴江雁的樣子,她卻不知自己嫁給他是不是錯了,若換做旁人,哪裏需要沈春瑤這般討好,早就是唿風喚雨,任由她調遣,可麵前的男人,倒是個油鹽不進的主兒。


    她順著裴江雁的目光瞧去,今夜的夜色當真是極好的,月亮格外圓。


    “公子。”她褪去淡紫色的披紗,露出白皙的肩頸,身著粉色的襦裙,百般嬌態。


    沈春瑤剛伏上裴江雁的膝頭,便被他抬腳推倒在廊下,她放下自己姿態迎合麵前這個男人,可換來的卻是無盡的羞辱,她幾時這般卑微。


    她想起母親,從前也是這般討好沈伯遠,她家道中落,不過是希望沈伯遠念舊情施舍母家一些銀兩過冬,寒冬臘月就在府中跪了一夜,可父親不聞不問,與那蘇瀅顛鸞倒鳳。


    如今雖是盛夏,可那廊下的地板還是那樣的冰涼,她穿的單薄,膝蓋烏青,可麵前的男人卻瞧不見似的。


    玉兒瞧見沈春瑤跪在地上,連忙扶起她。


    沈春瑤站起身來,推開了玉兒,冷笑著“裴江雁,明日我們便是名正言順的夫妻,注定要生活一輩子的,你當真還要這般無情嗎?”


    注定一輩子?一輩子有多長,裴江雁最是清楚,他不怕再等一輩子。


    “沈春瑤,我們二人為什麽成婚你應該最是清楚,若不是你強求,我們本不至於如此。”他冷笑,“你放心,後日我便出征,你與我也絕對不會有夫妻之實,若你何時想通了,我便給你一封和離書。”


    和離書?沈春瑤傻了眼,縱使二人之間沒有感情基礎,卻也不至到還未成婚便想著和離這般境地。


    “你當真厭惡我到如此境地?”她強撐著站立,瞧著玉兒撒在地上的醒酒湯。


    莫說是厭惡,裴江雁此生都不願意見到她,若不是聖旨所迫,又顧及裴家滿門,他早就離開京城,到外麵逍遙快活去了。


    裴江雁從未對女人說過狠話,她沈春瑤是第一個,“沈春瑤,我見過許多京城名門貴女,卻無一人像你這般不要臉。”


    他拂袖而去,乘燁陪著裴江雁進了主房。


    她在外麵愣了許久,瞧著屋子裏燭光亮了又滅。


    “姑娘。”玉兒給沈春瑤披上了衣服,幸而重華宮幽靜,平常少有人來,若是讓旁人瞧見了,還不知要有多少流言蜚語。


    長樂宮裏,宋卿卿也是輾轉難眠,明日就要成婚,還有兩個時辰便要起床梳洗,索性也就不睡了,坐在床上跟青芝和白芷講悄悄話。


    “你都不知道,公主小時候打碎了太後的一個花瓶,後來怕被發現還栽贓到顧公子身上。”白芷咯咯的笑著。


    青芝倒是感慨,“過的真快,轉眼間公主和顧公子便要成親了。”


    仿佛二人的玩鬧還在昨日,現如今二人都不再是天真年幼的孩童,身上背負著彼此的家族的興衰。


    她想嫁的從來就不是她,可卻隻能嫁給他。


    青芝和白芷抵不住困意,伏在宋卿卿的膝上睡去,她瞧著二人,不知不覺間倒是有些欣慰,幸好,幸好保住了你們。


    皇宮內十分靜謐,偶有幾隻鳥雀飛過,低聲叫著,仿佛在提前慶祝黎明的來臨。


    仿佛一切歲月靜好,又仿佛靜謐夜晚所有人都有心事。


    華陽府裏,宋華陽摟著秦婉婉的腰肢,幾日不見,仿佛更加纖細了些。


    “怎麽又瘦了些,可是有什麽不舒服?”他聞著殿裏的檀香,心裏倒是平靜愜意。


    秦婉婉一首曲子下來,倒是有些累了,躺在宋華陽懷裏,氣息也有些不平穩,“隻是近來長平坊事情多,想是有些累著了。”


    她是長平坊的頭牌,連陳老板都奈何不了,哪裏會真的累著,她捂著小腹。


    昨日,她偷偷找來郎中瞧過,怕是有了身孕,可她不曾與旁人……


    她不願迴想起那夜的事,廊下泛著燭光,她等著宋華陽歸來,可那夜,他喝了點酒,有些失態,她不願意,便起身離開。


    那晚,羅墨忙著照顧宋華陽,沒人注意秦婉婉什麽時候離開的,又或許並沒有離開。


    淮南王瞧見了她從偏門出去的身影,叫人偏偏拽了迴來,就在西苑,和華陽的臥房僅有一牆之隔。


    她離開前喝下了女婢星兒的茶,此刻倒覺得有些身體有些綿軟,毫無反抗之力,他被宋華陽關在這裏這樣久,心中一直克製隱忍。


    可是秦婉婉這樣的美人,他怎麽忍得住,本就是個粗人,用起力氣來絲毫不知克製。


    她就在他身下,毫無自救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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