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沈府出來,雨已經停了,街上的百姓也多了起來。


    “主子,咱們是迴瀾月閣用飯嗎?”乘燁問到,一夜未睡到現在,他已經餓的不行了。


    “去長平坊。”裴江雁想著鈺軒的事,最後的期限就是明日了,無論如何他都要盡力一試,況且他直覺這個陳瘸子不簡單。


    果不其然是京城第一的酒樓,長平坊外已經排起了長隊,裴江雁看著應該是各家小廝。長平坊菜價頗高,尋常百姓是吃不起的,所以到長平坊把酒言歡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


    裴府馬車停在長平坊外,站在門口的陳瘸子陳傑就迎了上來。


    “稀客,稀客,這不是鎮國公府的世子。”陳傑聲音引來不少百姓的目光。裴世子一向潔身自好,雖說不少朝廷官員都到長平坊小聚,但是裴世子獨自一人出現在這裏,倒是有些惹人注目。


    “陳老板客氣,我看外麵人這樣多,不知道裏麵還有沒有位置啊。”裴江雁問道。


    “您來自然是有的,您請。”陳瘸子跛著腿,帶著裴江雁和乘燁上了長平坊二樓。


    長平坊二樓分為三部分,東西兩側是廂房,不少醉酒的客人都會宿在這裏,當然也少不了歌妓舞妓的陪伴;南邊設置了幾個雅間,是京城裏最有頭臉的才能在這裏吃飯;北邊設置了幾個散座,能看清一樓的戲台,視野最為開闊。


    裴江雁被帶進了二樓的雅間,陳傑想著叫小二侍奉茶水,卻不想被裴江雁攔下。


    “陳老板莫急,裴某有事想請教陳老板。”乘燁關上了二樓雅間的門。


    陳傑仿佛早就知道裴江雁要來尋他,他坐在裴江雁的對麵,手中攆著他的紫檀珠子。


    “陳老板這腿是十年前摔斷的吧。”裴江雁看著陳傑,“我聽說當年在京郊,有人挾持了勇毅侯世子,恰好被陳老板遇見,為了救世子,陳老板可是豁出性命的。”


    陳傑摸著自己的腿,輕笑“是我命大,不過是腿落了殘疾。”


    那年陳傑入京做生意,卻不想在京郊碰見了一個被挾持的小孩,他奮不顧身相救,卻不想那孩子就然是勇毅侯獨子。


    “裴世子今日前來,可不是為了和陳某敘舊的,有什麽話不妨直說。”陳傑向來爽快。


    裴江雁看著眼前的人,一副商賈人家的小人模樣,“陳老板爽快,我朋友在長平坊吃飯,卻不想平白被人冤枉清譽,裴某此次前來,便是想向陳老板要個說法。”


    “裴世子說的可是沈家二公子沈鈺軒。”陳傑見裴江雁點頭,又道“陳某知道裴世子與沈家二公子素來交好,但沈家二公子輕薄我家小女可是人盡皆知,人證物證俱在,裴世子怎麽能說我汙人清譽。”陳傑越說越激動,“可憐我那小女馨兒,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


    陳傑話音未落,廂房外闖進一個姑娘,姑娘哭的梨花帶雨,“爹爹,我命好苦啊。”


    這想必就是那個叫做馨兒的姑娘,裴江雁看著姑娘手腕像是有自盡的痕跡,所謂的人證物證大抵也是捏造的,這說不清道不明的事,若是鬧到大理寺,怕就是著姑娘一副可憐的模樣都不禁讓人動容,哪裏還會給鈺軒辯駁的機會,看著馨兒,裴江雁心想不愧是長平坊,人人都是唱戲的好苗子。


    乘燁將馨兒帶了出去,一樓的戲台子開唱,聲音傳到二樓廂房,好生熱鬧。


    “裴某知道陳老板是個生意人,明知道鈺軒做不了錦織堂的主,又何必拿這個做籌碼,陳老板不就是為了逼我出麵,說吧,陳老板想要什麽。”裴江雁被吵的有些不耐煩。


    “裴世子是個聰明人,我想要的便是裴世子在聖上麵前為顧家求情。”陳傑答道。


    顧家,裴江雁當然知道他說的是哪個顧家,便是寧遠侯顧家,來之前裴江雁以為陳傑是勇毅侯的人,卻不想是讓他幫助寧遠侯。


    寧遠侯顧家世代忠良,為國效力,卻不想在上個月卷入了淮南王事件裏。淮南王是承陽帝的親弟弟,先帝病重之時,淮南王曾經想要奪取皇位,卻不想先帝早已經寫下詔書將帝位傳給宋承陽。


    承陽帝繼位,不願看著手足相殘的局麵,便不顧群臣反對,封了淮南王,便派他到淮南地區看管河運。原本太平無事,卻不想就在上個月,淮南王神秘失蹤,還帶走了一大批運往前線的糧草。承陽帝勃然大怒,便讓人尋淮南王的同時徹查與他有來往的人,寧遠侯和淮南王有幾封書信往來,原本隻是與糧草有關,卻不想裏麵夾雜了一封謀逆之言的信,承陽帝沒有細致追查,便下令禁了寧遠侯的足,如今寧遠侯一家被禁一個月,前途之路尚未可知。


    關於那封密信的內容,裴江雁並不知道。


    “顧家世代忠良,現如今被人陷害,裴世子也是忠義之士,難道要看著顧家被賊人陷害至此嗎?”劉傑義憤填膺,倒是讓裴江雁刮目相看。


    “我隻知道有封密信,但是信中寫了什麽我全然不知,怕是不能很好的幫助顧家。”裴江雁瑉了一口麵前的茶,其實他也想知道信的內容,但是裴煊不喜參與朝廷紛爭,一直不許裴江雁四處打聽。


    陳傑默默良久,其實他知道要救顧家,這是唯一的途徑。


    “上個月,皇城司秘密從顧家書房搜出一封信,信中大抵寫到寧遠侯會支持淮南王起兵謀反。”陳傑歎氣,“可是你想想,寧遠侯如今享有榮華富貴,怎麽會和淮南王勾結,又怎麽會寫出這樣明確謀反的信件,況且當年承陽帝繼位,寧遠侯也是出了力的。”


    當年承陽帝繼位是何等兇險,淮南王私自養兵包圍了皇宮,寧遠侯誓死為宋承陽殺出一條血路,這些年鎮國公府和寧遠侯府可是從不參與朝廷紛爭,隻為皇帝效力。


    裴江雁看著陳傑眼神堅毅,便知道他勢必要為寧遠侯府做些什麽,“裴某答應你,但是此事非同小可,我既說為寧遠侯向聖上說情,就一定會說到做到,但這件事並非一天兩天就能解決,還希望陳老板能多給些時日。”


    “放心,我相信裴世子是守信用的人,馨兒這事我自會處理,不會讓沈二公子受到影響。”陳傑將紫檀手串戴上。


    裴江雁起身要離開,陳傑想要相送,“陳老板不用送了,今日沒吃到長平坊的菜肴,改日可要好好品嚐一番。”陳傑點頭,“還有,陳老板你這麽肯定聖上會聽我一言?”裴江雁問道,他不解陳傑為何會找上他。


    “鎮國公府不參與朝廷紛爭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您的話聖上總是會聽進去幾分,況且世子是忠義之士,定會為寧遠侯辯駁一二。”劉傑答道。


    原來打的是鎮國公府的主意,裴江雁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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