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遽變,黑夜漸長。


    方七佛紮營整頓,數日都不進攻。


    每天晚上,從其大帳裏,都會傳出管弦之聲。


    方七佛夜夜笙歌,快活享受,帶給白文的卻是無盡的痛苦。


    數日來,白文每天隻睡兩個時辰,而且睡得並不踏實。


    跟隨他來到青州的官員,不管是閹黨,還是曾經的太子黨,現在都是同坐一條船的旱鴨子。


    一旦這艘船沉了,大家都得死。


    白文並不相信徐傳旺等人,隻是現在他需要找徐傳旺等人商議。


    但當前的情況,如此複雜,誰都沒有可行的好主意。


    最可怕的是青州的十五萬大軍,軍心動『蕩』,隨時都有可能投敵。


    白武在長安登基,雖為傀儡,卻因有魏忠賢坐鎮,許多兵士都覺得,白文已是強弩之末,沒有未來可言。


    數個時辰的商議,最後讓白文下定決心,派出使者,和方臘和談。


    此前朝中都說白文是狼,白武是羊,但白文自從登基後,所使的竟都是綿羊的手段。


    這會兒最開心的人是孫鶴年。


    孫鶴年還沒到瓜州,白武登基,大魏同時出現兩個皇帝,跟匈奴的和談,短時間內不用考慮。


    狼族鐵騎正踏塵南下,楚牧且戰且退,顯然非其對手。


    孫鶴年當即修書一封,差人送往長安,向新皇白武求情。


    孫鶴年的家人都在長安城,故而他在書信中建議,白武可利用百官的家屬,要挾百官背叛白文。


    古破虜遠在海州,眾叛親離的白文,隻掌掀不起風浪。


    孫鶴年出此卑劣的手段,就是想要保住家人的『性』命,乃至保住他自己的烏紗帽。


    天下百姓都是愚鈍的,自古長安便是京城,故而誰在長安稱皇,誰就是這天下的主。


    孫鶴年堅信白文已毫無機會。


    從一開始,白文就落入魏忠賢的算計中。


    雛鳥再有雄心,也敵不過身經百戰的禿鷲。


    白武收到孫鶴年的書信,看後一顆心激起驚濤駭浪,久久都無法恢複平靜。


    白文帶百官到青州禦駕親征,但百官的家屬都在長安,這一點此前白武倒是真的沒想到。


    隻要傳話到青州,相信白文會死得很難看。


    不過到底要不要用這一招,白武有些拿不定主意,便命童貫擺駕東廠,請教魏忠賢。


    ……


    數次見魏忠賢,其不是在煮茶,就是在下棋。


    但這次魏無忌驚訝地看到,魏忠賢居然在舞劍。


    年邁的身子隨風而舞,速度並不快,招式並不奇特,但每一劍都精妙至極。


    魏無忌感覺隻要魏忠賢隨便刺來一劍,他都無法應對,唯有將心髒迎向長劍。


    正想時,魏忠賢突然轉身,一劍直刺向魏無忌。


    簡單的一劍,卻似有千萬把利劍同時刺到,密不透風。


    但看魏忠賢的這一劍,不像是在開玩笑,真若站著不動,全身上下怕是得被刺出上百個窟窿。


    魏無忌隻得拔劍,迎著魏忠賢刺出。


    誰知魏忠賢突然飄退,恐怖的威壓瞬間消失,讓魏無忌長舒口氣。


    魏無忌低頭一看,隻見自己的衣服,被刺得多出幾十個小洞,隨便哪個小洞,都能要了他的命。


    魏無忌還劍入鞘,抱拳道:“公公劍法高明,無忌佩服。”


    魏忠賢將長劍拋到一邊,端起石桌上的茶碗,笑道:“無忌,你來得正好,咱家有事,想請你幫忙。”


    “幫忙不敢當。”魏無忌笑道:“魏公公有事但請吩咐。”


    魏忠賢道:“玉璽在青州,必須拿迴來。”


    居然是為玉璽的事。


    魏無忌當即道:“陛下已經給我下了聖旨,讓我去偷玉璽。”


    “咱家的意思,無忌你好像並不明白?”魏忠賢微笑道。


    魏無忌抱拳道:“偷到玉璽,無忌一定親手交給魏公公。”


    這迴魏忠賢滿意地點點頭。


    王雙站在旁側,一直沒有說話,直到此刻才道:“魏大人來東廠,真的隻是來敘舊的?”


    魏無忌心下感激,笑道:“無忌此來,是想請教魏公公,如何才能『逼』出拜月樓仙主。”


    “杜九娘失蹤多年,『逼』是『逼』不出來的。”魏忠賢道:“但你想要的三足金蟾,確實在太後手中。”


    王雙道:“進宮去偷,比『逼』出杜九娘容易多了。”


    梅貴妃的話,魏無忌其實不怎麽信,但聽這倆太監都這樣說,不信也得信。


    魏忠賢又道:“無忌,咱家給你個建議,郡主若迴長安,仍將走上和親之路。”


    “無忌不明白。”魏無忌皺著眉頭。


    魏忠賢這麽說,意思是這老太監也想讓禪兒遠赴匈奴和親?


    白武隻是傀儡,朝中的大小事務,都由魏忠賢說了算。


    魏忠賢笑道:“白武很年輕,無法應對當前的局勢。”


    和親不管成與不成,都是條捷徑。


    “我明白了。”魏無忌再次行禮:“多謝公公指點。”


    不讓禪兒迴長安,那就得將三足金蟾偷出去。


    宮中的守備,有些鬆懈。


    當晚魏無忌悄然潛入芙蓉宮,抓住幾個太監和宮女,輕鬆得知三足金蟾的所在。


    一切順利得就和逛了一趟青樓似的。


    隻要腰纏萬貫就行。


    梅貴妃重新給三足金蟾做了冰盒,冰盒可三日不融。


    魏無忌得手後,直接來到養心殿,沒有驚動任何人,嚇得白武差點失了魂。


    白武緩過神,皺眉道:“魏無忌,你這是想要……”


    “陛下,魏忠賢也讓我去偷玉璽。”魏無忌說道:“偷迴來後直接給他。”


    白武問道:“那你會給誰?”


    “先得偷到手吧。”魏無忌笑道。


    這半天時間,白武看似在批閱奏折,實則在想自己的處境。


    盡管登基為皇,可他卻是兩手空空,遠沒法跟白文比。


    想到最後,白武迴憶起和魏無忌相遇的經曆,那段經曆,乃至後來魏無忌對禪兒的情意,都是最為真實最為珍貴的。


    或許,他現在能依靠的隻有魏無忌。


    白武輕歎口氣,問道:“魏兄,我能信任你嗎?”


    “我對陛下的忠心,從未變過。”魏無忌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白文登基,派我出征,我別無選擇,隻能領命離開長安,盡心為陛下招攬兵力。”


    白武起身,握住魏無忌的雙手,道:“你是我身邊唯一可信任的人。”


    魏無忌調侃道:“那太後娘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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