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一副三十多的陌生麵孔就出現在這家人的門外,臉上貼著老言給的皮子,我感覺不是一般的別扭,朝著這屋裏頭就走了進去。


    幾層的老舊院子,最裏麵已經是被布置成了一個簡陋的靈堂。


    “這位哥子?你是?”


    之前聽著這中年婦女的哭聲還是嚎叫的淒慘,誰曉得她臉上居然沒什麽淚,完全是在幹嚎,一臉奇怪的看著我。


    “沒。。。沒什麽,我欠張老爺子點錢,想來還,沒想到他。。。”


    說到這兒我沒有說下去。慌忙就從身上掏,除了要給家裏匯錢,還得交老眼的份子,做生意的票子我都是隨身帶,我抖著嘴,一兩個月的收入全都掏了出來。整整一把的各式各樣的零錢票子。


    “你欠老爹的錢,我們沒聽過咧。。。”


    連那老媽子都是一臉奇怪的神色,就看著我慢慢的走到靈堂前頭,拿起邊上的幾根香,恭恭敬敬的對著那躺在木板上的老頭的身子拜了拜。


    我根本沒注意到,就在我做這個動作的時候,遠遠的院子外頭的掌櫃的把手輕輕一揮,身後的幾個漢子趕緊跟著也是微微的彎了彎腰。遙遙的也是對著這靈堂鞠了一躬。


    院子裏的人不可能看到,幾個漢子掏出紙錢就在外頭的巷道裏頭一撒。


    “老頭子喲,你咋就去了咧。。。你不是說,我們迴老家來,就是要來享清福的麽?兒子媳婦都還在跟前,你就這麽丟下我一個人。。。你這個天殺的咧。。。”


    那老太婆突然就開始哭,一旁的婆娘趕緊去扶她,也是跟著幹嚎。


    就在這時候,我心頭一冷,突然發現了什麽,趕緊朝著一個方向看了過去。就在這靈堂屋子的角落裏,大白天的一個淡淡的黑影正站在那兒,一雙眼睛悠悠的盯著我。


    我心頭一驚,這個“中年人”鬼不就是那天掌櫃的從罐子裏頭放出來的那一隻,之後上了這老頭的身,讓這老頭重新。。。


    想到這兒,我不敢想下去。就在這時候,突然,就看著這渾身有些泛黑的“中年人”慢慢的伸了一隻手,接著慢慢的就指向了在還在一旁哭泣的老太婆。


    屋子角落的這隻鬼用手指著著老太婆不久,接著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響起,老婆子咳了好一陣才緩了過來。


    “媽。。。你怎麽了?媽??”


    這一幕顯得很是奇怪,


    “媳婦咧,我不打緊。。。。”


    “媽。您沒事吧。”


    一旁的媳婦都慌了,邊錘這老太婆的背的時候,把老婆子的衣服給掀了一點起來。


    我心頭一震,這一眼我看的清楚,就在和老太婆露出來了一點的背上,居然也有那麽點點的像是瘡一樣的東西。可這老太婆的身體,看起來明明還很是硬朗。


    我站在原地沒有說話,牆角的中年鬼指著著老太婆,這鬼的臉居然是看著我,臉上張嘴像是在說著什麽,接著那陰黑的臉上居然一點點的笑了,之後我就看著這玩意。慢慢的穿過牆壁,朝著這院子外頭的方向消失的沒了影。


    我心頭一冷,轉身也是朝著外頭就走。那老婆子緩過來之後又是開始哭。


    “老頭子咧,你走了以後,留我一個人在這院子裏頭,幾十年咧,就不能再陪陪我說說話?我。。。我可怎麽辦???”


    慟哭聲響起,我臉上帶著皮子,走出這裏外的院子。


    誰曉得靈堂的那媳婦一急,手裏頭還捏著我給的那一把皺巴巴的票子,隔著很遠都在朝著我喊。


    “誒,你這人,別走啊,你還沒說你欠我們爹多少錢咧。那欠條我去找找,你欠我們的錢,你可別看人死了,隻還這麽點你就想走?”


    這一幕,從小在鄉下我也不是沒看過,人陰兩隔,昨天的活人,今天隻剩一具冰冷的身子。老太婆的哭聲還從裏頭傳出來,我出了院子到了外頭的巷道。就看著的漫天紙錢飛舞,就這麽落在這偏僻的巷道裏頭。。。


    我朝著遠處的老眼和一群漢子走了過去,我心頭著急,幾乎是一見麵就要開口,誰曉得這掌櫃的用手比劃了一下,我硬生生的閉上了嘴巴。


    過了一會兒,這掌櫃的帶著我到了一處偏僻的巷道角落。


    一旁的幾個漢子像是知道什麽一般,全都閉著嘴不開口。就看著這掌櫃的從身上掏出一個罐子,放在這牆壁的角落。接著麵無表情的像是在等著什麽。


    我實在是忍不住,


    ”言叔,剛剛在那靈堂裏頭。。。”


    “我都看到咧。。”


    這貨歎了口氣,


    “鬼這種東西,本身就是汙穢和極陰的魂根。人死了之後,如果有怨氣和執念,魂魄就會變鬼。但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很多人看不到的東西,鬼能看得到。”


    “言,那。。。那老太婆的身上,怎麽會也長了?”


    就在這時候,老言莫名其妙的開了口,


    “是他告訴你的吧。”


    這一刻,我隻覺得背心有些發涼,趕緊扭頭一看,就看著我們之中,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是多了一個人,正是之前那一臉青黑的“中年人”,這影子臉色麻木,慢慢的就朝著前頭的牆角走了過去,就在那罐子的旁邊,這影子慢慢的消失,似乎知道我看得到它一般,這“中年人”最後,居然扭頭朝著我笑了一下,這笑容,就跟剛才在靈堂裏頭的笑容差不多。


    “哼。”


    一聲冷哼響起,居然是一旁的掌櫃的。這快要消失的影子一陣模糊,最終徹底的看不到,掌櫃的走過去拿著一張符紙朝著那罐子上頭一貼。


    一個漢子咦了一聲,


    ”掌櫃的,剛才怎麽了?“


    也不知道為什麽,收了那罐子之後,掌櫃的的臉色居然很是不好看。沒有理那說話的漢子,反而是朝著我開了口,


    “小爺,裏頭那老太婆,怕是也活不了多久咧。”


    “剛才你也看到咧。雖說這地方下頭的那官墓已經被我們破了,那些牌位也被我們燒了,但這地方的陰氣太重,祖宗香火被占了這麽多年,這些人又住在這兒,特別是那老太婆,他老伴的魂兒被汙了,她照顧了他那麽久,人氣早就散的差不多了。剛才那隻鬼我養了這麽多年,陰氣重,最是能看到一些人看不到的東西。看這樣子,下頭那一整個官墓裏的怨氣已經是很重。幾十年的陰氣聚在這下頭,這種事,沒辦法。。。”


    說到這兒,這掌櫃的歎了口氣,看了眼這周圍一座座老舊的院子。


    “地勢風水,一個地方的地勢一旦被聚成了陰地兒,即便是改了風水,也隻有等這些陰氣自己散掉咧。。。”


    這道理我以前倒是聽幺舅說過,說什麽一個地方如果變得邪乎,那風水要變過來,起碼得好些年。說了些什麽關於地勢得話,這裏頭太深奧,我當時哪裏聽得懂這麽多。


    我心頭憋的難受,又是念了幾句。一旁的一個抽煙的漢子眼睛一瞪。


    “小爺,你說什麽,你看到掌櫃的養的那隻鬼在那靈堂裏頭笑了?”


    我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這漢子臉色一變。


    “小爺,掌櫃的養的這一隻可是好些年頭的冤魂。鬼這種東西,您平時還是盡量少看,板板(鬼)最是喜歡怨氣,冤孽,還有不孝順的這些邪乎事兒。鬼找替身,一般都喜歡纏著這些人。到時候就看人的八字硬不硬咧。”


    我心想還用得著你說,這些年這種事兒老子還是知道的,偏偏這漢子話鋒一轉。


    “您不知道,有種說法是千萬看不得板板笑,剛才你說看到掌櫃的養的那隻玩意在那靈堂裏頭笑咧,這種事兒誰說的準,這地方下頭就是墓,祖氣都被斷了這麽久,鬼曉得這地方變得有多邪乎,我們還是趕緊走。。。”


    聽了這話,我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天上午,一群人出了這城邊上巷道,走在外頭的街上,我腦殼是不是還迴頭往那一片在這縣城裏頭格外的不顯眼的老住宅區看。誰知道還有多少男男女女住在這裏頭,按照掌櫃的說法,隻有等這地方的陰氣自己慢慢散去,這一天,我隻覺得自己心頭格外的難受。


    一直到遠遠的看到了停在外頭的中巴車,兩三個漢子正坐在裏頭打牌。


    整個車廂吵的不行,烏煙瘴氣,一個鼻青臉腫的胖子坐在幾個漢子中間,像是突然贏了一把之後哈哈大笑。這胖子收了錢,臉上也是一慌,一堆鬆了的麻繩還堆在打牌地兒的旁邊,


    “別呀,哥幾個都是道上混的,這點小錢你們也不在意。我可是賠了一整個店子進去咧,連毛都沒吃到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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