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秉青心中一沉,他知道,自己今日隻怕要麽就死在這裏,要麽就是被匈奴人捉迴去,若是死在這裏,那還好,然而若是當真被匈奴人捉了迴去,隻怕是就沒有那麽簡單了,屆時,就不是他還想不想死的問題,而是這些匈奴人願不願意放過他,願不願意讓他死的問題了。


    他肯定是短短不能被匈奴人活捉迴去的,然而這些匈奴人卻是打定了主意,要把他活著帶迴去。


    “兄弟們,將軍不能死!咱們的命都是將軍救的,如今咱們報恩的時候來了!咱們掩護將軍走!”張勇大喊一聲,剩下的殘餘同黨也應和一聲。


    如今他們是明白了,在這樣的局勢下,除非大羅神仙來,否則他們是跑不了的。


    既然非死不可,那麽何不舍命救下將軍,左右他們的命都是將軍救的,如今也該是他們還債的時候了。


    於是殘餘的手下眼中都熊熊燃起了視死如歸的火焰,從原本的負隅頑抗,轉變為拚了命往傅秉青身邊擠,將傅秉青救出了重圍,而張勇卻身中數刀,整個人都成了個血人。


    “張勇!”傅秉青被人從層層包圍中救了出來,然而卻有更多弟兄死在了匈奴的刀下。


    “別讓他們跑了!給我追!給我殺!”匈奴頭領見傅秉青竟然硬是被人舍命救走了,當即大怒,下令兩人追迴來。


    “將軍,咱們快跑!”李土拉著傅秉青上橋往河對岸跑,隻要到了河對岸,砍斷繩索,他們就追不上來了。


    傅秉青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昔日的夥伴,如今被匈奴人捅成了血窟窿,張勇滿身是血,眼睛看著傅秉青逃跑的方向,卻帶上了一絲欣慰的笑容。


    “撤!”傅秉青熬紅了雙眼,咬牙下令,他不忍再看張勇和剩下同胞們一個個倒下的身影,忍住眼中不住上湧的熱氣,他心中恨意滔天,然而如今他們不敵對手,隻能帶著剩下的兩三個手下逃跑。


    幾個人上了橋,跑到一半,然而匈奴人卻追了上來,見幾個人馬上便要跑過河對岸,馬上便規範斬斷了橋的繩索,索橋應聲而斷,跑在橋中間的幾個人一時不察,差點便落入了滾滾的河流之中。


    所幸幾人眼疾手快,都抓住了橋兩邊的繩索,被斷裂的索橋帶著在空中左右擺動。


    匈奴人追上來,便看到幾個人抓住索橋還在苦苦支撐,那頭領大笑一聲,下令道:“給我射箭!既然不能活捉了傅秉青,如今讓他死在這裏,也總比讓他跑了的好,對大汗也算是有個交代了!”


    於是,匈奴頭領一聲令下,萬箭齊發,“嗖嗖嗖”的冷箭便往掛在索橋上飄搖不定的幾個人射去,幾個人如今沒有反擊閃躲的能力,在匈奴眼中,就如同定點的靶子一般,十分輕易便命中了。


    “啊!”李土身上連中幾箭,加上體力不支,手上一鬆,往洶湧的河中落去。


    “李土!”傅秉青大喊一聲,其餘人身上也中了不少箭,都已經是強弩之末。


    “將軍,看來如今是注定了天要亡我等,下輩子,卑職還願意做將軍的屬下!”話落,另一個屬下便手一鬆,往河中落去。


    眼看著同胞們都離自己遠去,傅秉青心中悲痛欲絕,他看著滾滾洶湧的河水,落入這河水,雖說兇多吉少,然而總比在這裏給人當靶子強,說不準還能有一線生機,思及此,傅秉青心一橫,毅然往河水中跳去。


    很快他的身影便被滾滾的河水吞噬殆盡,匈奴人看不到一絲一毫的痕跡。


    匈奴頭領派人去河中撈屍,然而此處的河水太過湍急,人一旦跳進去,想要生還的可能幾乎為零,即便是水性極好的人,有可能會淹死在這片河水中。


    匈奴人殺死了傅秉青,士氣高漲之餘,還占領了羲朝一座邊城,匈奴人闖進城中,便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甚至連城裏的老弱婦孺都不放過,原本和平安居的漠陽城,如今卻在瞬間,變成了一個人間煉獄。


    傅秉青被匈奴人殺死的消息傳迴了帝京,太後原本懸在心口的大石頭,此時終於平安落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隻要傅秉青死了,那晉沅君就好對付了,即便她一時弄不死她,也不會給她好果子吃。


    在遠在千裏之外的河西,一個小村莊內,一戶人家在河邊漿洗衣服時,卻發現了一個身受重傷,昏迷不醒的男人。


    小村莊內的村民們都十分淳樸,當看到一個不知是死是活的人時,先是嚇了一跳,隨後小心翼翼觀察了半晌,又探了探對方的唿吸,這才通過他微弱的唿吸確定,這個人還沒有死。


    於是村裏人便將他帶了迴去,安置在村長家中,給他療傷治病。


    青年一連昏迷了好多天,這才將將蘇醒,發現自己在躺在一個十分簡陋的房間裏。


    他坐起身,卻感覺到自己渾身四肢都發出劇烈的疼痛,身上的骨頭因為許久沒有活動,隨著他的動作,發出了“咯咯”令人牙酸的聲音。


    “誒你醒了!別動別動,你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呢!大夫說了,你身上斷了好幾根骨頭,內傷外傷一大堆,現在還動彈不得!”


    正當他掙紮著想要下地之時,隻聽一道嬌俏活潑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傅秉青抬頭,便看到一個梳著麻花辮的姑娘從門口進來,手中還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口中還十分著急地勸道。


    “不知姑娘是……”傅秉青仔細迴想了一下,他記得自己被匈奴人追擊至河套,兄弟們為了救他,犧牲的犧牲,跳河的跳河,而他走投無路之下,也隻能選擇跳河,如今,他這是沒死?


    “我叫花芝,幾日前,我在河邊洗衣服的時候,發現了你,這就把你帶迴來治傷了。”花芝一麵說,一麵走進來,把藥放到桌上,又扶著傅秉青倚靠在床上。


    “原來如此,多謝姑娘救命之恩,在下……”傅秉青微微頓了頓,隨後又道:“在下姓李,單名一個勇字。”


    “原來是李公子,李公子你快把藥喝了吧,李公子睡了這麽多天都沒醒,我還擔心公子是不是身上的傷還有什麽問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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