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最後的是晉沅君,她對長公主深深行禮,正欲出門。


    “慢著!”長公主忽然開口,“你叫什麽?”


    “稟長公主,妾身晉沅君。”


    長公主攏著袖子,行至她麵前。


    先是為自己通風報信,拋出薛緒的罪行後,又給了個台階下,真是拿得高高起,又輕輕放得下。


    雷霆手段啊,一瞬間就讓在場幾位當事人承了她的恩情。何況其中信息的來源線索,她能得知後迅速分析其中利害,將危機消弭於無形。


    絕非一般等閑之輩。


    “你很不錯,很不錯。”她深深地看了晉沅君一眼,“明日,到本宮府上來見。”


    晉沅君有些難以置信地抬頭,當即伏下身子,深深叩拜。


    “謝長公主!”


    長公主隻是淡淡甩袖:“你們且先退下,本宮與公子有幾句話要說,記著,今日所見,不得向外透露半個字!”


    “喏!”眾心腹行禮,退至門外。


    直到人都走盡後,薛緒才扶著被縣主踩傷的左手起身,“母親!孩兒並非與傅......”


    迴答他的是響亮的一巴掌。


    “蠢貨!當本宮真以為你是拿人妻室逞一時意氣嗎?不這麽說,你以為晉將軍會放過你?那可是他亡妻唯一的女兒,視若掌上之珍!若不是縣主今日寬宏,否則鬧到聖上麵前都不會有個止休!”


    薛緒麵色一喜,正要起身,長公主便當胸踹了他一腳。


    “別以為本宮不知道,你和你爹打的什麽算盤。”她冷冷地俯視,“你若是還想當本宮的孩兒,就給本宮老老實實地,少插手朝政!”


    薛緒捂著胸口,還沉浸在剛才母親的話中,“那......那韓煉臣......母親也......”


    “隴川韓家,不過是瘴霧裏養出的毒物而已,上不得台麵。本宮來時便已派人過去警告過了,該說不該說的,他們應該有分寸。”


    說完,她忽地俯下身,輕輕地撫著薛緒被打傷的臉。


    “真像啊,眉目真像我年輕的時候。”她看著兒子的眼睛,聲音突然輕柔,“記著,你是本宮的孩兒,不是你那無能的父親的。”


    “母親......”薛緒不解其意。


    “緒兒,你是本宮唯一的孩子,隻要你好生聽話,到時候別說是長公主府,就是整個......”


    她做了個口型,薛緒認出那是兩個字,心頭頓時如雷霆般震動。


    天下。


    “都是......你的。”


    “已經包紮好了,傅校尉試著動一下,可有不適?”大夫問。


    傅濯裹著重重白紗布的左手微微收攏,翻轉了幾次,“並無大礙,多謝老先生。”


    “如此,我便迴去向長公主複命了。”


    大夫走後,隻剩下晉將軍和他兩人。


    “今日之事,是我該好好感謝你。”晉將軍先開口。


    “將軍說哪裏話。”


    “盈盈的母親.....隻有她這一個孩子。”


    晉將軍似有哽咽,靜默良久,喟然長歎,


    “你身份低微,按理越王府為你和盈盈做的親事是不該成的,可我私下查過你的行軍履曆,覺得應該答應這門親。現在看來,我沒有選錯人,以後,我便將女兒托付給你了。”


    “將軍,縣主這次被擄,其實......”


    傅濯正想細細講述來龍去脈,卻被晉將軍抬手製止了。


    “你以為我察覺不出麽?”他拍拍傅濯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得好。朝堂上的事離你還太遠,總有一天你會麵對這一切,但先得做好眼下。務必好好磨礪自己,以你的本事和心性,日後定會前途無量。”


    傅濯受寵若驚:“謝將軍教誨。”


    “和盈盈都成親了,還叫得這麽生分。”晉將軍言語帶著些戲謔。


    在傅濯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晉將軍失笑。


    “傻小子,要叫嶽父了。”


    晉長盈在太醫署門口等了很久,正想著要不要進去問問,便看見一老一少自門裏出來。


    “你手沒事吧?”


    晉長盈說著,要看傅濯的手,卻被晉將軍捏著鼻尖揪迴來。


    “死丫頭,你爹我在旁邊親自照看,你有什麽不放心?”


    “哪有!”晉長盈揉著通紅的鼻頭,“我這不是關心一下嘛,傅濯可是為我受的傷。”


    “這倒是,”晉將軍說著上了車,“行了,你們倆迴去吧,以後有事記得迴來找爹。”


    兩人目送車駕走遠,直到登上晉長盈叫來的奚車,傅濯才意識到一件事。


    這是他第一次和女子同乘一車。


    他坐得一本正經,晉長盈卻沒他這麽不自在,湊過去問:“你和我爹說了什麽?”


    傅濯撇過頭:“沒什麽。”


    晉長盈“切”了一聲:“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以我爹的性子,肯定又偷摸著在背後講我壞話。”


    “將軍......”想到晉將軍的話,他又改口,“嶽父沒說你壞話,他說了一些你母親的事,叫我好好照顧你。”說完,悄悄觀察她的神色。


    “原來是這樣。”晉長盈似乎並沒有察覺出稱唿的變化,繼續問:“今天應該謝謝你,救了我的命,話說你是怎麽這麽快就找到我了?”


    傅濯心頭一驚,正猶豫如何迴答,晉長盈卻仍自顧自地說:“不過我今天才發現,你是真的挺厲害的。之前聽我爹說,你是在邊防軍立了功才被調迴帝京,按理說是越王府的很有出息的子輩了,怎麽感覺王府裏對你這麽小氣?”


    “別這麽說,義父能把養大,對我來說就是莫大的恩情,其他都是小事。”


    “那你親生父母呢?”


    傅濯似乎被問住了,他搖搖頭,似乎在思考久遠的往事。


    “據說我父母是義父的部下,不過我從記事起就沒見過他們,一直在流落在涼州街頭。聽說是在二十年前的宛氏之亂,我父母為保護當時還在涼州的義父殞了命。義父為了報答他們,花了四年才在涼州找到我,又把我帶迴帝京王府,給我吃穿,為我請老師,教我讀書習武.....義父他......對我很好。”


    晉長盈撐著臉,聽得很認真,“照這麽說,你家算是王爺的恩人啊,怎麽王妃這麽不喜歡你?”


    “不知道,許是覺得北人粗鄙吧,義母妃出身高門,向來很看重世家這些。”


    晉長盈幽幽的歎了口氣,不知道說什麽。


    “小白菜地裏黃,兩三歲沒了娘;跟著爹爹還好過,隻怕爹爹娶後娘......”


    糟糕!她連忙捂住嘴,自己居然唱出來了。


    她偷偷瞟了眼,傅濯沒什麽反應,似乎仍沉浸在迴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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