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大歡喜女菩薩’,關外的‘藍蠍子’……


    這兩個名字孫小紅聽過,因為她們實在很有名。


    孫老頭眼神動容道:“大歡喜女菩薩是五毒童子的幹娘,藍蠍子則青魔手伊哭的情人,因為百曉生不排女人,所以這兩個名字沒有出現在兵器譜上,然而傳聞中藍蠍子的實力更在伊哭之上,而大歡喜女菩薩傳說修為更是深不可測,即便對上兵器譜前五都有勝算……這兩人確實和那小子有不可化解的仇恨。”


    天機老人暗中維持江湖平衡,消息靈通,焱飛煌殺伊哭之事流傳八方,早已人盡皆知,而他殺五毒童子之事也已隨著少林寺一戰而傳開。


    孫駝子點了點頭:“不錯,不過兩人未見得是這次圍攻焱飛煌最棘手的兩個。”


    孫小紅麵露好奇:“難道還有更棘手的人,啊!金錢幫,難道是上官金虹親自出手。”


    孫駝子冷笑道:“上官金虹那等自負,如何會做出圍攻之事,這一次雖然來的不是上官金虹,卻是他身邊最得力的助手。”


    孫小紅道:“上官金虹的得力助手自然是男的,嗯……一定是近來和飛劍客齊名的荊無命,還有一人是呂鳳先。”


    孫駝子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不過稍有不足,漏掉一個人。”


    孫老頭眼神一動:“難道胡瘋子也現麵了。”


    孫小紅神情一驚:“爺爺之前說過,天下間隻有三個人的武功他看不透,李尋歡、胡不歸、還有就是那新冒頭的臭小子……看來這次臭小子在劫難逃了,這人雖然行事有些可惡,但卻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就這樣死了未免可惜。”


    孫老頭聞言,露出莫名笑意:“那卻也未必然。”


    焱飛煌一身武功的極限,天機老人通過之前短暫接觸沒看出來,但若說他的底線是多少,天機老人倒是有幾分把握。


    孫駝子正色道:“此次我一定要追迴憐花寶鑒,至於是否要和那小子正麵衝突,就看他了。”


    身為孫家的人,他不會做出圍攻的事,但是這一次他一定會去,因為是追迴憐花寶鑒最好的機會。


    他已經打定主意,隻要焱飛煌願意物歸原主,他便拚死化解針對焱飛煌的殺局。


    他隻是天機棒的兒子,不是那高高在上的天下第一,他的武功遠不及所說的那些人,但是孫家人若真拚命,至少能為焱飛煌創造出一個空隙。


    這一次,他願意用命去填補之前的那一日錯失。


    事實上,那一日不是他的錯,隻是這些話他卻沒有必要說出來。


    孫老頭明白這些,卻沒有開口勸阻。


    孫小紅眸光流轉,看看天色還有些早,若是要伏擊焱飛煌,對方多半會在光纖不佳的傍晚出手,那時候焱飛煌差不多也快要到目的地,精神會有一些鬆懈。


    她想要盡快趕過去,沒準能提前找好位置,欣賞這場驚世大戰。


    然而,孫老頭卻是一句:“不準去。”


    孫駝子看了祖孫二人一眼,轉身離開,他走的很快,孫小紅不能去,但他必須去。


    孫小紅看著孫駝子離去,道:“二叔,這麽快就走?”


    孫駝子本就是來見家人最後一麵的,此刻心事了卻,便不願意再多呆,怕到時忍不住。


    孫小紅抓著孫老頭的手急道:“爺爺,你就讓我去嘛,萬一二叔有什麽危險,需要我呢?”


    孫老頭任她如何懇請,始終不許。


    孫小紅突然麵露驚容:“臭小子!你怎麽迴來了!”


    臭小子!


    難道是焱飛煌!?


    孫老頭忍不住迴過頭一看,卻什麽都沒有。


    轉過身來,孫小紅的身形已經消失,她的身法很快。


    然而她再快也不可能逃脫天機老人的感知,孫老頭雖然第一時間因為焱飛煌而遲疑,但隨即就反應了過來,知道孫小紅在騙她,隻是無奈一笑。


    人去茶寮空,孫老頭握緊煙杆的手,卻有些輕微的顫抖。


    他麵色低沉,因為他不得不麵對,自己那越來越強烈的恐懼。


    過了黃河要道風陵渡,潼關便在眼前。


    潼關雄踞三秦,渭、洛二川會黃河抱關而下,背靠華嶽,乃是古今少有的雄關。


    此時至中條山南至潼關城皆被積雪覆蓋,周圍山連山,峰連峰,穀深崖絕,山高路狹,中通一條狹窄的羊腸小道,往來僅容一車一馬。


    人間路,潼關險。


    即便是焱飛煌這樣的高手,一旦進了這羊腸小徑,莫說是武林高手圍攻,便是數十個精銳好手,加上兩邊峭壁之上滾下巨石,這樣的陣仗足以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上官飛立足城門上,旁邊站著個年紀和他年歲相近的少年。


    上官飛已是冷酷,但是旁邊這少年卻似乎比他更冷。


    他的身材很高瘦,身上穿的衣服仿佛是黃金色,長及膝,腰帶上斜插著一柄劍!


    他的麵上有三條刀疤,其中有一條特別深,特別長,正由他的發際直劃到嘴角,使他看來仿佛總是帶著種殘酷而詭秘的笑意,又似一張臉經此裂開,令人不寒而栗。


    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竟是灰色的,沒有情感,沒有生命,事實上他正是如此。


    他就是荊無命,天下間出手最快的人。


    他在這裏等的自然是等焱飛煌。


    上官金虹雖然和焱飛煌約戰,但不代表他在這之前什麽都不做。


    上官金虹是驕橫不可一世的梟雄,雖然認可焱飛煌足以與他一較高下,但依舊要設置一道道難關,若焱飛煌活不過這些難關,那就代表沒有與他論戰的資格。


    黃昏已至,焱飛煌應該到這個地方了,然而他的身影遲遲沒有出現。


    金錢幫的消息絕對靈通,是焱飛煌的必經之路。


    但事實上焱飛煌到此刻還沒有出現。


    上官飛冷酷,卻不是個有耐心等待的人,這次上官金虹將最重要的任務交給荊無命,這令上官飛非常焦躁。


    在上官飛的耐心將消磨殆盡的時候,有人上到城樓。


    那是一個獨腿黃衫人,拄著一根金剛鐵拐,從和地麵敲擊的聲音來看,鐵拐絕不下於七十斤。


    這兵器叫做金剛鐵拐,放眼江湖絕不會找到第二個比他兵器更重的人。


    此人隻有一條腿,是個殘廢,但絕對沒有人敢嘲笑他這個殘廢,曾經有人嘲笑過,那人都已經埋在土裏。


    諸葛剛外號橫掃千軍,兵器譜名列第八,這樣的狠角色,即使上官飛是金錢幫少幫主,也得尊稱一聲先生。


    荊無命的神情沒有變化,似乎這天地間沒有任何東西能讓他變化,唯一例外就是上官金虹。


    上官飛沉聲道:“諸葛先生,事情有變?”


    諸葛剛道:“對,他沒來這裏,而是去了背麵的西門樓上。”


    上官飛眼神一銳:“怎麽可能,入關就這一條路,他如果過來,絕對瞞不過我們,難道他還能從我們頭頂上飛過去不成。”


    上官飛不知道,以焱飛煌掌握的技術、力量,即便是真從他頭頂飛過去也不難。


    不過,焱飛煌真正用了何等手段突破金錢幫的重重封鎖,來到到了關隘的另一邊,此事無人知曉。


    此刻,少年視線流轉間,潼關西門樓那百尺高臨的壯美情景落入他眼中。


    可惜此情此景不得與天下人共賞,焱飛煌頗為感歎。


    此事,他身旁的一個穿紅衣服的女孩給他添了一杯香茗:“公子感覺可惜麽?”


    焱飛煌道:“確實可惜,江山秀麗,雄關千年,卻不止埋骨多少英雄,更不知有多少人埋骨於此,卻無能留下一絲名姓,我輩武林中人不受法度製約,本該傲嘯山林,快活逍遙,可惜江湖人終究是人,難免塵世的紛紛擾擾……”


    頓了頓,視線轉向四周的大好風景,又轉向自己隨身三劍。


    “今日本一睹嵩陽鐵劍絕世身姿,但如此之戰,我卻終不得專心致誌,還得先打發一群跳梁小醜,當真敗興。”


    女孩笑了:“公子如此身姿,哪裏不得逍遙了,我看公子根本就是陸地神仙般的人物。”


    頓了頓,神情微微一怔,不知想起了什麽。


    “江湖傳言,公子劍指正邪,喜怒無常,無情冷酷,但我與公子接觸不久,卻覺得公子是個不可多得的多情人。”


    焱飛煌殺青魔手、五毒童子,令邪道人人自危;同時又公然針對少林,逼的千年古刹封山歸隱,正邪二道皆感受他之無匹壓力。


    焱飛煌神情一動:“我是個不可多得的多情人?這種說法說我倒是初次聽聞,你倒說說,我‘多情’在何處?”


    女孩輕咬著鮮嫩紅唇,:“公子的多情不限於俗世的男女小愛,是對這世間萬物的大愛,公子沒有站在凡人的角度上來判一己好惡,有點像是廟裏的菩薩,看似無悲無喜,冷眼眾生,但卻眼見眾生疾苦,暗暗助力。”


    焱飛煌頗為意外,道:“沒想到你會這樣看我……林仙兒挑丫鬟的本事倒是不錯,你叫什麽名字?”


    少女麵露憂傷道:“我沒有爹,也沒有娘,不知道自己姓什麽,數年前小姐把我買了下來,那之後我就開始姓林,小姐喜歡叫我‘鈴鈴’,我叫做林鈴鈴……”


    她吃吃地笑著,道:“林鈴鈴,鈴鈴鈴,你說這名字是不是很有意思?就像是個鈴,別人一搖,我就響。”


    焱飛煌感覺到她很介意這段心酸往事,一個人沒有名字,更身不由己,就像鈴鐺一樣,確實難以不介懷。


    其實焱飛煌感覺自己的情況有些類似,他進入這個世界的目的應該是太上陰陽素,但到目前為止,卻沒有觸發任何感應,就好像太上陰陽素應該在另一個世界完成,這個世界隻是一次意外而已。


    隨著時間越久,焱飛煌越來越有這種感覺,他總覺得這個不是自己穿越的第一個世界,但也僅僅限於這種感覺,沒有任何記憶的支持。


    焱飛煌看著女孩,忽然道:“以後你就跟在我身邊吧。”


    林鈴鈴麵露惶恐:“我不敢,小姐知道了一定會打死我的。”


    焱飛煌道:“為何?”


    林鈴鈴麵露古怪:“公子難道沒看出來麽,小姐怕是喜歡上公子了。”


    焱飛煌搖了搖頭:“你跟在她身邊幾年,應該知道她的性格,她不會喜歡任何人,她眼中隻有能被利用的價值。”


    林鈴鈴道:“可我,還是不敢離開小姐。”


    焱飛煌道:“呆在她身邊,你永遠都是被別人掌握命運的小鈴鐺,但若跟隨我,有朝一日命運會在你自己手中。”


    林鈴鈴麵露躊躇:“這……”


    焱飛煌道:“就這麽說定了,到我身後去,客人來了。”


    言語間,一個女人來到樓上,冷冷道:“你是焱飛煌?”


    焱飛煌微笑道:“是。”


    女人聲音冷肅:“很好,我的男人是伊哭,現在他被你殺了,你長得還行,武功也高,名氣也大,我對你很有興趣,你現在有一個機會,你來做我的男人,我就不對你動手。”


    這個女人充滿野性,男人見到這種女人,很難拒絕她,除非對方根本不是男人。


    可惜她不止是個女人,更是一隻蠍子!


    有毒的蠍子!


    她是藍蠍子!


    焱飛煌打量著藍蠍子,緩緩道:“可惜,我不想做你的男人,一點都不想。”


    藍蠍子輕輕歎了聲:“這個世道,找一個讓我滿意的男人很不容易,我找到了,你卻殺了他,這讓我很不開心。你雖然年紀不大,但總該知道,讓一個女人不開心,會引來多大的麻煩吧?不開心足以讓女人發瘋,而發了瘋的女人,做出什麽來都不奇怪。”


    言語間,她眯著眼睛看著林鈴鈴:“小妹妹,你也是女人,應該能懂吧。”


    可惜,比起她林鈴鈴隻是個女孩,她似乎不懂,因此她僅僅撇了撇嘴,沒有理會藍蠍子。


    焱飛煌目光流轉,淡淡道:“發瘋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個絕世高手發瘋,如果一個人本事不夠,那即便發瘋,也不會帶來威脅。”


    藍蠍子幽幽道:“你沒試過,怎麽斷定我本事不夠,但是我又舍不得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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