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佬從來沒打算幫我們,他們隻想讓我們死遠點!”


    營長楊瑞符和機槍連連長雷雄等重傷員被撤走,老舅內心卻依舊不能平靜。


    “我知道。”謝晉元指了指橋那一側的巨型煤氣罐,“就那玩意,讓小日子心存顧忌,不敢動用更大口徑的炮火……”


    “我tm也知道!這裏距離吳淞口隻有不到二十公裏,隻要他們的艦炮一開火,我們這小樓壓根不可能抗住……”老舅煩躁的一甩手。


    “所以,抹究竟是什麽人?”謝晉元更疑惑了,這可不是一個保安團的老兵能懂的。


    老舅沉默以對,方才火氣似乎突然消失不見。


    ……


    商業電影,節奏很重要,你不能持續打太久,這會讓人審美疲勞。


    中間最好穿插點輕鬆的部分。也不一定非得學漫威那樣人均段子手,偶爾來點小梗就可以了。


    反正這戲裏有三個半的醜角——凱爺三人組和老鐵。


    原片中,老鐵的臉頰上被打了個貫穿傷,裹傷的紗布把腦袋圍成了個日式的蒙麵小偷。


    陳燔還嫌不夠,又安排人腦門也掛了彩,正常肯定不需要這麽多繃帶,但老鐵不是怕死麽,他總覺得多點繃帶,血更容易止住。


    就在謝晉元正在試圖探老舅底的時候,老鐵偷摸摸的拿了些繃帶,一圈圈的往自己腦袋上裹,平添了一份詭異的氣質。


    “你這模樣,可快趕上對麵的印度巡捕了啊!”羊拐隻有在叼著煙的時候才會露出笑意,似乎尼古丁是他唯一的快樂源泉。


    “那正好,迴頭我就混進租界去開開洋葷……你是不知道,那白俄的娘們兒啊,那個一個……”老鐵給繃帶剛打好一個結,雙手就勢比劃了個大碗,“就是摸起來糙了點……”


    “這女人,真有這麽好?”


    “這話說得……該不會是個雛吧?都一把歲數了,居然……嗬嗬嗬……噝!”老鐵放肆又漏風了笑了起來。結果牽動了傷口,疼得他倒吸了幾口已經入秋的涼氣。


    羊拐把抽了一半得香煙送到對方嘴邊——這在之前是不可能的,但白天對方因為救傷員而負傷得情形他是親眼見著的,現下自然把人當成了兄弟。


    “得,打完這仗,我就娶個媳婦兒,帶迴去給我老娘看看!”羊拐渾然不覺的給自己插了麵旗幟。


    “那你喜歡啥樣的?”老鐵小口小口的嘬著煙。


    “找個……女學生吧,省得我娃以後跟他老子一樣沒出息。”


    “你以為你誰啊?還女學生,你配麽!”


    “配配配,你配鑰匙?我不配,誰配?”


    “美人配英雄麽,你就一狗熊,我跟你說,那都是留給長官的?”


    “謝長官?他的話那是比我有資格,我服氣……”


    “p,謝長官有媳婦兒的,沒聽說麽,黃埔出來的不許納妾。”


    “那是說說的。”羊拐一聲冷哼,他不懂女人,但他懂國軍。


    或許現在還真沒幾個黃埔出來的軍官納妾,但是玩女人的可不少。有花錢的,有不花錢的。反正玩完就甩了,也算不得納妾。


    “不過謝長官,能配得上他的,一定是個好女人……”


    ……


    原本這兒該有個“好女人”出場了——有段閃迴,說得是謝晉元和妻子訣別。


    刪了個幹淨。


    得虧丫丫沒來,不然又要挾陳子以令陳燔了。


    陳燔安排了別的“好女人”出場。


    好吧,這個詞有點玷汙人家——這是位偉大的女性,乃是民革的創始人。


    她曾親自給送來八百壯士送去一批慰問品。是的,曆史上,她到過四行倉庫,而此刻人已經年近花甲,且身體恙。


    扮演她的是許情,美熟女的代表人物。其實人在《老炮兒》、《邪不壓正》之前的影視形象可不是這樣——人可是演過宋國母的!


    ......


    鏡頭裏,何香凝領著人,扛著東西來到了倉庫——廖夫人在島國那邊還有點小小的麵子,雖然不多,但起碼爭取到了一個短暫停火的時間。


    戰士們普遍對洋貨很感興趣。


    老鐵抱著一瓶伏特加咧開了嘴,然後又疼得抖抖臉皮。


    羊拐抓了兩包駱駝煙,五官愉悅的都快集體起飛。


    凱爺偷偷摸摸往懷裏揣了兩盒餅幹,同時暗示兩個小弟照做,大約是想在跑路的時候充當幹糧。


    端午看著鐵皮罐頭發了愁,老舅接過罐頭拿起刺刀。


    幾個軍官的杯子重重碰到了一起,仰頭集體幹完後又互相搭著肩膀,唱起了黃埔的校歌。


    老舅的手突然一頓,然後又繼續開起了罐頭。


    有了歌曲自然得有別的,二次入庫的楊慧敏再次出場,給大家來了一段舞蹈。


    “起初不經意的你,和少年不經世的我......”


    配樂響起,這段原本隻是緬懷愛情的歌曲莫名的符合現在的氣氛。


    這是戰士們最愉悅的一段時光。


    而對其中的部分人來說,這是他們最後的歡樂了......


    “夫人,您該走了。”謝晉元看了眼手表,又對對方敬了個禮。


    “我還想陪著戰士們多待一會兒,就一會兒。”何香凝凝噎著。


    “停戰時間是到十點為止,再留下來,你們會有危險!”


    “哎......”何香凝長長的歎了口氣,她也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和丈夫奮鬥了一生的國家怎麽到了這個份上。


    送別何香凝,謝晉元迴到了三樓的觀測點。


    “敵人還沒有動靜?”


    “沒有!”上官誌標迴答的很幹脆。


    謝晉元又看了看表,現在已經過了十點一刻。


    “保持警惕!”


    ......


    “攻心戰?”現場,軍委的大佬悄聲問著陳燔。


    “啊對......”陳燔在心裏攤手,這種小套路可瞞不住真正的專業人士。


    ......


    鬼子的進攻比謝晉元預計的晚到了足足八個小時。


    黎明破曉,這是正常人類警惕性最低的時候,鬆井石根開始做最後的動員。


    “其他的師團,已經開始追逐支那的大部隊,擴大這他們的戰果。而我們,還因為八百個人,就區區的八百個人,守在這片毫無意義的地方!”


    他猛然的揮了揮指揮刀:“支那人,甚至在我們的眼前升起了他們的國旗,這是帝國軍人的恥辱!而今天,我們就要洗刷這種恥辱!”


    “帝國的武士們,板載!”


    於是,一眾“武士”集體貓著腰,開始了決戰前的衝鋒......


    地麵上,先行是兩台戰車,身後青褐色軍裝的步兵,以及數門120mm加農炮。


    天上,一架塗抹著紅膏藥96式艦載戰鬥機唿嘯而過,目標是國旗,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機槍連,守住天台!”


    謝晉元發號施令,暫時頂替雷雄職務的羊拐領命而去。


    “上官誌標!”


    “到!”


    “帶一連堅守二樓!”


    “是!”


    “其他人,和我都去一樓!”


    大門雖然已經被沙袋和磚石封堵,但在這種程度的火力打擊下依然不穩當。


    端午深吸一口氣,緊緊的跟上團長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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