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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霧蒙蒙的月光下,波西米亞和笛卡爾精一起蹲在農舍外的泥土地上。在它炯炯的目光下,她伸手在那隻昏過去的狗肚子上按了按。


    剛才屋裏一片昏暗,遊魚投下的光芒沒等照亮四周,它就被扔出去了;直到此刻它在月光下顯露出了模樣,才叫人看清楚了——它的肚子不自然地高高鼓起,仿佛胸骨下突起了一個小山包。


    再一檢查嘴巴,狗嘴附近的毛幹幹淨淨,沒染上半點兒血跡。


    “……走吧,”笛卡爾精觀察了一會兒,大概是失望得很,一句評價也沒有。它催促道:“時間不多,我們還有別的地方需要檢查。”


    波西米亞點了點頭,轉身進了旁邊一家農舍。這一家沒有死人,隻有一個胖子在床上睡得直打鼾,好像一點也不擔心自己會成為今晚的犧牲者;他的狗也胖得看著就吃力——它抬頭看了看一人一精,又趴下了。


    “他睡的也是稻草床,”笛卡爾精倒是輕省,光用一張嘴指揮波西米亞幹活:“你抓一把他的稻草,再和那幾個死人睡的稻草比一比,看看有沒有什麽異樣。”


    雖然稻草與稻草之間也絕非一模一樣,但看起來都平常自然,波西米亞就著遊魚的亮光看了半天,什麽也沒發現。


    “半邊身子都全碎了,”她一邊迴憶,一邊猜測道:“應該不是那種啊嗚一口就把人吞下去的怪物——比方說你——難道它長了無數細小的嘴?還是說,長了一身能夠釋放衝擊力的小孔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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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說了,我密集恐懼症。”笛卡爾精打斷了她,對著稻草想了一會兒,又提出了一個猜測:“題目裏說的是,某‘種’生物對吧?可不是某‘隻’。也許我們要找的不是一隻生物,而是一大群……比方說床虱之類的東西。這種小蟲子是不是本來就是吸血的?”


    波西米亞眼睛一亮——她難得有一次,發覺笛卡爾精原來腦子這麽好使。


    “真的有可能!”她用意識力狠狠拍了它幾下,借此表示讚賞:“還是你們成精了的,更容易理解彼此。”


    “你才成精了。”笛卡爾精咕噥了一句,似乎不太高興——雖然才僅僅過了兩句話的工夫,天光卻迅速地亮了起來,幾乎在眨眼間就已經日上三竿了。


    “天亮了,”題目畫外音說了一句廢話,“請在白天的時間裏繼續發掘線索。”


    ……白天也有線索?


    波西米亞趕緊看了看自己的葉子——就算在題目裏對時間流速的觀感變慢了些,他們剩下的解題時間,也隻剩下岌岌可危的兩三分鍾了。


    也不知道這些農夫農婦們是何時走出家門的,她收好葉子再一抬眼,發現遠處田地裏已經多了數個彎腰勞作的影子。幾頭瘦羊慢悠悠地從村莊另一頭走過,農婦們抱著一隻隻木盆,正聚在小路上湊頭說話,人人都神色緊張。


    波西米亞趕緊抓起笛卡爾精,快步走了過去。她穿得活像個吉普賽人,但那幾個農婦卻隻抬眼掃了掃她,就再次將目光落迴了中央那個老者身上。


    “……我們家今天早上已經決定了,一起進城去碰碰運氣,”一個看著還年輕,肉乎乎的少婦說,“就算在城裏被騙被欺負,找不著事做,那也比死在這裏強!”


    其餘幾個年紀大的似乎都吃了一驚,彼此看了看。還是那個像村長模樣的老人說話了:“我已經派人去請綠丘上學識最淵博的……”


    “要我說,就是巫女的詛咒!”那個肉乎乎的少婦性子潑辣,張口打斷了他的話:“學識再淵博,也不能驅逐邪魔吧?村長,他們的死狀我都聽說了,後半片身體都沒了,前半片還好好的,哪有這樣吃人的野獸?”


    說到現在,淨是些沒幫助的廢話——波西米亞不耐煩地用腳尖打著地麵,按捺著性子繼續往下聽。


    沒想到村長囁嚅著被堵得沒了話,而婦女們的對話更加偏題了。


    “你進城以後怎麽生活呢?”一個老阿媽不無擔心地問。


    “那麽多老爺夫人,哪能自己動手幹活,我問了遠親,說打掃洗衣的活兒啊,有的是!”


    “那你們家的田怎麽辦呢?”


    肉乎乎少婦像是被戳中了心事,有點兒惱怒起來:“那破地,不要也罷!你也看見了,從上個星期開始,我們家的田地邊角處也開始枯了,眼看著枯得越來越大……也是被詛咒了的土地,還留著它幹什麽!”


    “線索!”笛卡爾精騰地浮進半空,“她說了‘也’,那就說明這個村莊裏開始莫名枯萎的田地不止一處……走走走,去看看!”


    早在它話還沒說完的時候,波西米亞已經扭頭就跑向了田邊——她覺得自己的速度已經夠快的了,沒料到才剛剛來到田壟上,林三酒的聲音卻突然響了起來,硬生生地將她從具像化的題目中給拽了出來:“我馬上就該寫答案了!你解開題目了嗎?”


    “解開了解開了,”這個時候,隨便用一個假答案哄她就行,反正目的是要讓她答錯題:“是狗。”


    “……狗?”


    “家家戶戶睡覺時都拴了狗作為警衛,但它們又沒示警,不是很可疑嗎?所以我檢查了一下,第五個死者的狗肚子漲得可大了,肯定是吸了血——”


    林三酒低著頭,後脖子上的鼓包似乎又大了一圈。她無法抬頭看波西米亞,隻有聲音低低傳了過來——聽起來又冷淡又充滿懷疑:“你不是在故意幫倒忙吧?”


    “……嗯?”


    “第五夜的狗我也看過,它那是懷孕了。”


    媽的,就你了解狗的生理衛生。


    波西米亞在心裏罵了一句,一時間不知該怎麽才能騙到她;想問問笛卡爾精的意見,扭頭一看,卻發現那團始終跟在身邊的馬賽克,此時竟不知去了哪兒——這麽一想,似乎打從剛才被拽出來起,它就不見了……莫非是還留在題目裏沒出來?


    “剛才是那副本的意見,我就覺得不對來著,”她幹笑了兩聲,“沒想到你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我也覺得是懷孕!唔,正確答案……正確答案是……”


    “快告訴我,時間到了!”林三酒壓下嗓音,重重地說。


    波西米亞被她一催就慌了神——尤其是她現在唿吸不暢,吐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幹澀得像是從磨刀石上刮下來的,聽了本來就叫人心慌。在一時間的手足無措之中,波西米亞一張嘴,真實答案竟從嘴裏溜出來了:“是,可能是一大群類似於床虱的東西!”


    “啊……有道理。”林三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盡管吸氣音依然尖銳,但肩膀已經鬆弛了下來。“我怎麽沒想到呢,那樣的傷口……”


    她在這道題目上花的時間更多,檢查得也更細致;因此隻需要稍微一提示,她就立刻明白過來了——不僅明白過來,甚至當她唰唰在試卷上寫下答案的時候,波西米亞湊近一看,發現她對這種生物的猜測,比笛卡爾精更具體、更全麵,顯然是把種種蛛絲馬跡都串在了一起。


    當即,她就不由滿心失望地歎了口氣。


    這一題是開不了瓢了,隻能等下一道題了……她望著林三酒脖頸上那隻顫巍巍、由白膜裹成的鼓包,遺憾地想道。


    林三酒抓緊寫完了答案,剛一撂筆,時間就到了,恰好趕在了9分鍾之內。副本主持人的聲音緊接著響了起來:“玩家林三酒答錯一道題,即將執行一次洋蔥脫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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