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香看著馮素芬一如往昔的“表演”,幾乎想笑。


    還是這樣,一點兒都沒變。


    馮素珍這是還把她當成以前那個傻傻的小姑娘,任由她糊弄呢?未免也太看不起她了。


    她就算再不長進,現在也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了,怎麽可能還看不清她的真麵目?


    沈香正要反擊,寶丫的大嗓門卻先一步響起。


    “什麽?!外公生病了?病得很嚴重?媽媽,我們快去看看外公吧!”寶丫瞪著大眼睛嚷嚷道。


    話音剛落就噌噌噌的往裏跑,馮素芬都沒有反應過來。


    見妹妹進去了,林明愉也二話不說,連忙跟進去。


    “你們、你們……”馮素芬氣得胸膛劇烈起伏,真是沒教養的野孩子,隨隨便便闖進別人家!


    沈香莞爾一笑,閨女這麽一來,倒省得她和馮素芬打嘴皮子了。


    她是真厭惡跟她打交道,看見她都不想。


    這時,寶丫已經一溜煙跑進屋內了,沈國柱正坐在堂屋裏看報紙,寶丫噔噔噔一下子跑到他麵前,連珠炮似的說了一大堆話。


    “外公,剛剛那個老奶奶說你生病了是嗎?”


    “她不讓媽媽進來看你,你病得很嚴重嗎?”


    “我認識的李爺爺看病很厲害噠,讓他來給你看病吧?”


    “外公,你哪裏不舒服呀?”


    沈國柱都沒有反應過來,呆愣愣的看著麵前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一向刻板嚴肅的臉都看不出來了。


    “你、你是……”他想到一個可能,心髒不由得加快。


    寶丫歪著小腦袋,“我是寶丫呀,你最可愛的外孫女~”


    然後拉住林明愉的胳膊,為他介紹:“這是我哥哥,你最好的外孫。”


    林明愉有些靦腆的笑了笑,有些自豪的挺起小胸膛,妹妹誇他呢,他就是最好的哥哥!


    沈國柱睜大眼睛看著小嘴叭叭叭的小女孩,這真是他的外孫女嗎?


    她跟她媽媽的性格,一點兒也不像。


    寶丫一點兒也不見外,自來熟的靠近沈國柱,拉住他的衣服,關心道:“外公,你到底哪裏生病了?難不難受呀?”


    生病?


    沈國柱忍不住皺眉,他怎麽不知道自己生病了?


    寶丫口中的“老奶奶”是誰?怎麽造謠騙人?她好像不想讓阿香來見自己……


    沈國柱一時沒想到這個“老奶奶”會是誰,見寶丫還在眼巴巴的等著自己的答案,忙迴答道:“我沒事,我沒有生病,那個人騙你的。”


    “啊?”寶丫歪著頭疑惑道:“老奶奶怎麽騙人啊?”


    馮素芬恰在這時急匆匆走了進來,一進來就對上寶丫憤憤不平的小眼神,以及怨念的控訴:“老奶奶,你怎麽騙人啊!外公根本沒有生病,你幹嘛咒他呀!”


    馮素芬臉上的笑容幾乎掛不住,僵硬的看向沈國柱,對上他沉沉的目光,心中更是叫苦不迭。


    剛剛她反應過來就想趕緊進來,以免這個死丫頭亂說話,誰知道卻被沈香不懷好意的拉住了。


    就晚了那麽一小會兒,事情就往她不想看到的方向發展了。


    這個小丫頭片子嘴怎麽那麽快啊!


    馮素芬大腦飛速轉動,思考該怎麽把這件事糊弄過去。


    頃刻之間,就有了主意。


    她露出為難的神色,欲言又止的看著沈國柱:“那個,我也是為你們著想,怕你們再鬧起來,關係變得更僵硬……”


    沈國柱一愣,想起自己當初的所作所為,心中再次升起愧疚來。


    寶丫歪著小腦袋看著馮素芬,幽幽道:“是嗎?我還以為,老奶奶你是故意這麽說的,不想讓我們來看望外公呢。”


    馮素芬臉一僵,暗自咬牙切齒。


    這個小丫頭片子,不愧是沈香的閨女,跟她一樣討人厭!


    “怎麽會呢,你想錯了。”馮素芬還得揚起笑臉。


    她暗自打量丈夫的臉色,卻發現他似乎在沉思,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


    唉,隻能等會兒再描補一下了,絕對不能讓老沈懷疑自己!


    “是我把你想得太壞了,老奶奶,不好意思哦~”寶丫衝馮素芬露出兩排整齊的小白牙。


    但這個道歉方式,馮素芬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總感覺陰陽怪氣的,最重要的是:“你能不能換個稱唿,不要叫我老奶奶!”


    馮素芬咬牙切齒,她很老嗎?明明走出去大家都誇她年輕!


    寶丫無辜的眨眨大眼睛,然後看向了沈國柱:“外公,不叫老奶奶,那我該叫她什麽啊?”


    方才從馮素芬撒謊說他生病這個問題中掙脫出來的沈國柱頓時又陷入糾結,該叫什麽呢?


    外婆?


    不行,當初他再娶的時候,阿香有過一段時間改口叫馮素芬“媽”,但後麵鬧僵,又改迴去叫“馮姨”,寶丫不適合叫她“外婆”。


    那該叫什麽?


    沈國柱思來想去,都沒有想到一個合適的稱唿,眉毛皺得都快打結了。


    還好一道聲音從外麵響起拯救了他。


    “爸,我們來看您來了。”


    林誌軍和沈香兩人提著大包小包走了進來。


    這聲“爸”,自然不是臉色緊繃的沈香喊的,而是林誌軍硬著頭皮打的招唿。


    沈香這會兒心跳快得快要從嘴裏蹦出來,剛剛在外麵,她做了好一會的心理建設才走進來。


    但這會兒真正麵對沈國柱,她還是不敢去看他,心中五味陳雜。


    而沈國柱又何嚐不是?


    他整個人都僵硬了,眼睛盯著麵前的桌子一動不動,心如擂鼓。


    還是寶丫打破了這種僵局。


    她歡快的跳到沈香麵前道:“媽媽,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外公沒有生病哦,這個老奶奶是騙人噠!”


    旁邊的馮素芬咬著後槽牙,能不能不要一口一個老奶奶、騙人!


    寶丫才不管她的感受,見沈香沒有反應,幹脆拉著她走到沈國柱麵前道:“媽媽你看外公真的沒事,真是老奶奶騙我們的。”


    馮素芬:“……”


    沈香僵著身體,終於把視線放在沈國柱身上,而沈國柱也鼓起勇氣,抬眼看向女兒。


    父女倆對視著,心中各自百感交集。


    沈香心中還有怨氣和心結,沈國柱心中卻隻有愧疚和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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