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芝兒害羞地低下頭,秦淮之的愛意讓她心底勉強好受了點。


    旁邊的秦夫人看著兩人的樣子,氣得想翻白眼。


    她兒子就是個蠢貨,放著梔梔那麽好的孩子不要,去要林芝兒這種……這種……


    她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鹿梔股份到手,施施然坐迴到自己的位置上。


    用餐結束,眾人移步舞廳。


    沈如雲在旁邊徒弟鍾晚意的攙扶下,坐在宴會廳的休息區。


    周圍已經有不少貴婦蠢蠢欲動想要上前攀談了,都被鍾晚意一一得體迴絕。


    她坐迴到沈如雲身邊:“師父,你確定他真的會來嗎?”


    沈如雲緩緩點頭,篤定道:“一定會。”


    她也是無意中在他身邊的秘書小寶口中聽到的消息。


    錯不了。


    她那個小孫子,找了鐲子的主人多年,聽到風聲肯定會來。


    沈如雲放鬆下來,身體微微後仰。


    她隻要守株待兔等著那臭小子找上門就好了。


    另一邊。


    鹿梔拿到股權贈予,晚上也沒有必要再待著了。


    她找到後廚另一間房間,房間內坐著一對母女。


    林芝兒安排的服務員自然找不到這對母女。


    她已經提前把人給調到了其他房間。


    女人大概50多歲的樣子,長得斯文秀氣。


    她懷裏的女兒大概10歲左右,看起來很不安,有些恐懼地看著鹿梔。


    鹿梔抿了抿唇,“蘭姨,今天的事情很抱歉,是我把你們牽連進來了。”


    蘭姨臉上沒什麽表情:“用不著抱歉,鹿小姐。本來今天我也打算收了林芝兒錢,來現場指認你是殺人兇手,找你報仇。”


    鹿梔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收緊:“蘭姨……”


    蘭姨垂下眼簾蓋住眼底痛苦之色:“鹿小姐,你們有錢人忙,我就不耽誤你時間了,收錢辦事,說好的20萬,不會反悔吧?”


    鹿梔抿了抿唇:“楊叔叔不在了,你們生活應該很不好,除了20萬,其實我可以照顧你們……”


    “住嘴!”蘭姨厲聲喝止了她的話:“你也配提他?”


    “當年要不是你,他怎麽會死?”


    “過失殺人?過失殺人難道就不是殺人嗎?竟然隻關了你三年,你怎麽沒死在裏麵呢!”


    鹿梔垂下眼簾,昏暗的房間裏,她的臉色蒼白得幾近病態。


    人前的風情無限、美麗端莊、嬌媚絕色在這一刻粉碎得淋漓盡致。


    她就像是個被人拔去了渾身刺的刺蝟,隻剩光禿禿的皮,鮮血淋漓滿身窟窿。


    “蘭姨,當年的事情其實不是……”


    “啪”的一聲,鹿梔的臉被狠狠扇了一巴掌,話音也被迫中斷。


    蘭姨抱著懷裏的小女孩,氣得渾身發抖:“我說,閉嘴!當年的事情我一個字都不想聽,還請鹿小姐結清賬放我離開吧。”


    鹿梔抿了抿唇,掏出手機給她轉了40萬。


    蘭姨也沒跟她客氣,拿了錢轉身離開,臨出門前,她又冷漠道:“多的20萬我收了,就當是你給我的封口費,以後這件事情我不會再多說一個字,你放心吧。”


    鹿梔坐在雜貨間的灰敗椅子上沒動。


    房門被打開,又用力合上。


    腳步聲漸漸遠去。


    昏暗的雜貨間,隻有厚重的窗簾縫隙裏投射進一道微弱的光芒,打在她的手背上。


    豆大的淚珠砸在上麵,濺射出乍現的水花。


    從前,每次她被林容平虐待,打得遍體鱗傷時,都是管家楊叔叔偷偷把她帶迴家,交給蘭姨。


    在她千瘡百孔的童年時光裏,楊叔叔和蘭姨是她唯一的溫暖了。


    不是親人,勝似親人。


    老天爺如果真有那麽偏愛她,為什麽不讓她重生迴所有的悲劇發生以前呢?


    鹿梔跌跌撞撞地迴到舞廳,將萬人迷buff調到最小。


    她喜歡熱鬧。


    到處都是喧囂的聲音,能夠掩蓋住很多不該出現的聲音。


    鹿梔坐在角落裏,隨手抓了桌上的酒,一杯接著一杯。


    該死的林容平,該死的秦家,該死所有人!


    她盯著麵前的香檳塔,腦子裏忍不住開始構想,要是這些香檳突然摔在地上,著火了會怎麽樣?


    酒精助燃。


    香檳會點燃長長的桌布和餐桌椅子。


    火勢蔓延,會從角落一點點蔓延包抄,將整個舞廳包圍。


    大火越來越旺盛,被包圍的人們驚慌失措,尖叫又惶恐。


    火是這個世界上最幹淨的東西,會燒毀一切。


    鹿梔突然有點開心,不受控製地大笑起來。


    她伸手去拿香檳,旁邊有人扣住了她的手腕:“你喝醉了。”


    鹿梔嗤笑出聲:“我千杯不醉你不知道嗎?”


    當年走投無路,她陪過多少場酒?


    紅的白的混著來,最狠的時候,白酒對瓶吹過好幾次,喝完就送醫院急診室。


    哪怕是這樣,大腦都還是清醒的。


    這麽點兒水味兒的香檳,她能醉嗎?


    她能。


    鹿梔忘了20出頭的自己,還是個滴酒不沾的乖寶寶。


    她掙紮不過,氣得另一隻手抬起來,給了對方一巴掌。


    全場響起倒吸冷氣的聲音。


    林芝兒心底狂喜,又小心翼翼地上前:“傅總,您沒事吧?您把她交給旁邊服務員吧……”


    男人冷淡又紳士地婉拒了林芝兒的建議,打橫抱起醉成爛泥的鹿梔,轉頭對旁邊看戲的沈如雲道:“奶奶,我先走了。”


    沈如雲連忙收起幸災樂禍,“咳咳……嗯,去吧,迴頭我再來跟我坦白。”


    看這架勢,鹿梔就是他要找的那個手上戴鐲子的人了……


    鹿梔隻覺被晃得厲害,難受得直皺眉:“你放我下來,我……”


    男人冷淡的聲音帶著幾分優雅的無奈:“鹿小姐,你確定放你下來,自己能走?”


    鹿梔認真地盯著他的臉:“你不知道嗎?我暈船。不放我下去,我就吐了……”


    “……”男人抱著她上了寬敞的商務車,將她放倒在車內的軟床上:“開車。”


    鹿梔突然湊近,抱住了他的腦袋,手腕上灰撲撲的鐲子閃爍著幽藍色的光芒,和男人右手手腕上的細鐲子幾乎一模一樣。


    兩個鐲子交織閃爍著藍色光芒,像是在互相吸引,一唿一吸,是除了他們倆之外,旁人都看不到的暗示。


    旁邊幾個保鏢嚇得連忙掏出槍對準了她的腦袋。


    這醉鬼她知道她動手動腳的對象是誰嗎?!


    鹿梔無知無覺,湊近了點,看清楚了男人的俊臉。


    他長了一張極為出挑的臉,鹿梔發誓她兩輩子加起來都沒見過這麽漂亮的男人。


    俊美、棱角分明、深邃、優雅、迷人,這些淺顯的詞匯並不足以描述他萬分之一的氣質。


    他的容貌有種超脫俗世的美感,和周圍的世界顯得格格不入。


    就好像……


    一尊本該受世人供奉的,聖潔端莊、巍峨如雪的天神,卻突兀地出現在了車水馬龍的世界。


    假得像是用華國邪術p上去的。


    那張俊臉上還頂著個紅得鮮明的巴掌印。


    鹿梔好奇地盯著他的臉,眨了眨眼睛:“傅小州,你怎麽突然長大了?我也沒給你吃豬飼料啊……”


    保鏢的表情很變幻莫測。


    鹿梔實在撐不住,撲進了美男懷裏,徹底昏死過去。


    *


    嘶……


    鹿梔再醒來時,人正在劇組酒店的房間裏。


    她隻跟劇組請了一天假,卻沒想到昨晚上會喝大了。


    “醒了?”旁邊響起小屁孩冷淡的聲音。


    鹿梔抬眸看去,愣了下:“你臉讓誰給抽了?”


    傅小州盯著她,深邃漂亮的大眼睛裏明滅著怪異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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