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堯後麵想盡辦法安撫於澤,卻發現他一直悶悶不樂。


    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鯉鯉是想問些什麽?


    可每每在薑堯覺得他會開口的時候,於澤眼底的掙紮就會把他拖拽迴去。


    薑堯試圖找機會問過他,都被他找各種理由搪塞過去了。


    ……


    一晃幾天過去,年味漸淡。


    西華道路上的雪被通通鏟了個幹淨,聽說原本政府不管這個的,因為今年的雪並沒有多大。


    是哪家大企業的老板出錢清掃了街道。


    西華省最大規模的陵園公墓,修建在山林幽深處,這裏更是打掃得一塵不染。


    於澤拾階而上。


    黑沉長靴裹緊小腿,在濕地上踏過,帶起零星水漬。


    他懷裏,抱著一捧與整個陵園莊嚴肅穆的氛圍截然相反的豔麗花束。


    仿佛是黑白墨畫當中點染上的一抹水彩,突兀怪異。


    沿著階梯走了很久,他才找到自己要找的位置。


    “媽,蘭蘭,我來了……”


    於澤把懷裏的玫瑰放到墓前祭台,順勢蹲下,蹲到與碑上照片齊平的位置。


    照片裏的女人微微側著身子,微笑看著鏡頭,單是從這張照片上,都能感受到她身上難掩的溫柔氣質。


    於澤拿出準備好的毛巾擦拭起墓碑。


    盡管那石壁看上去很幹淨,但他一年也就來這一次,總要自己收拾過才安心。


    他手上動著,目光卻有些呆滯,不知道思緒飄向了哪裏。


    “蘭蘭,哥哥今天來得匆忙,沒有買到你愛吃的板栗餅。”


    於澤輕輕一笑,把毛巾收了起來。


    接著從口袋裏拿出一個袋子,繩結解開,裏麵還冒著熱氣:“騙你的,哥哥怎麽會忘呢,買了好多,你跟媽媽多吃一點。”


    於澤絮絮叨叨地說著話:“在下麵一定要聽媽媽的話知道嗎?今年過後,你就十五歲了,不能再調皮去揪媽媽的玫瑰花瓣了。”


    “媽,舅舅很忙,他沒辦法來看你,所以讓我給你帶句話。”


    “讓你下輩子找男人靠譜點兒,別閉著眼睛就嫁了。”


    說到這裏,於澤的眼睫耷拉著,似是嘲諷:“他每年都這麽說,你也每年都這麽聽,也不知道能不能聽進去?”


    有風來了,墓旁小草跟著搖了搖。


    於澤說:“我當你聽進去了啊,記得帶著蘭蘭投個好胎。”


    說完,他拔起那根支出的雜草,扔進灌木叢堆。


    “對不起蘭蘭,你送我的小蘭花不小心被摔壞了。”


    於澤眼底閃過一絲冷意和悲傷,不過很快他又牽起嘴角。


    “可是有人幫我把他修好了,你還記得嗎?哥哥曾經帶你去看過一場籃球比賽,後來你走丟了,有個大哥哥撿到了你。”


    “你說他打球很厲害,還說是你見過比哥哥還厲害的人。我還因為他吃醋了,你記得嗎?”


    於澤的眉眼間染上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甜蜜:“就是他修好的,他現在就在外麵待著,哥哥很想帶他來見一見你,可是又不知道讓他以什麽身份來見你。”


    “他幫了你一次,也幫了我一次。”


    他的神色再次低落下來:“哥哥應該好好感謝他的,但是哥哥現在卻在對他做很壞的事情。”


    “你如果還在,肯定要罵哥哥狼心狗肺……”


    “那是你經常罵於麟的詞,我現在變成了跟於麟一樣的人,你也很失望對嗎……”


    於澤的聲音越來越小,眼神麻木,最後把頭磕在墓碑上。


    沁入皮膚的冰涼擴散開來,混著冬末春初的寒氣,透心的冷。


    “蘭蘭你告訴哥哥,我是不是……該告訴他真相?”


    迷茫無措許久的心情似乎有緩解的跡象,這個時候,寂靜的山林間忽然響起一陣不緊不慢的腳步聲。


    於澤從混沌的狀態中脫離出來時,聲音已經離得很近了。


    他站直身體,看向階梯處。


    那裏有道黑色的身影正在緩緩上行,柏樹遮擋,於澤看不清是誰。


    薑堯嗎?


    應該不是,薑堯今天穿的不是黑色風衣。而且他讓薑堯老實待在車裏,那他應該不會貿然上來。


    其他來掃墓的人嗎?


    但誰會跟他一樣,不挑日子來祭奠呢?


    於澤的腦仁突突跳著,手腳冰涼,他敏銳地察覺到一絲不好的預感。


    腳步停留在於澤所在的這一排,沒什麽猶豫地往這個方向走來。


    於澤在這個時候,也徹底看清楚來人。


    他的瞳孔緊縮,手指成拳捏緊,厭惡的表情毫不掩飾地出現在臉上,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於麟嘴角噙著淺淡的微笑,頭發梳的一絲不苟,單手挽著一簇白菊,闊步而來。


    就像一位完美的紳士。


    他的目光從一開始就一直放在於澤身上,仿佛並不在意他的仇視,直到站定在他麵前,兩人相對而立。


    “你來幹什麽?”


    於澤緊皺著眉頭,質問道。


    “顯而易見。”於麟把花束拿正,展示給他看,“當然是來看媽媽。”


    “閉嘴!”


    於澤忽然大聲說,死盯著於麟的瞳孔中帶著明顯的憤恨。


    “你有什麽資格叫她媽媽?”


    於麟的眼尾揚起些許,狀似妥協:“好吧,我來看看……溫阿姨,這總行了吧?”


    他側身彎腰,就要把手裏的花放到祭台上。


    於澤見狀立馬橫跨一步擋住他。


    “不需要你的東西,拿走滾。”


    於麟的表情總算有了變化,他目光冷了下來。


    “於澤,到底還要我教你多少遍才記得住,你該用這種態度跟我講話嗎?”


    於澤不說話,他接著道:“我來盡份孝心,這你也要阻攔?”


    於澤嘲諷地勾了勾唇角:“何必假惺惺,生前你連表麵功夫都不願意做,人死了倒是來裝模作樣,真讓人覺得惡心。”


    於麟這會兒看上去又不惱了,他直起身子,撣了撣花瓣上的水珠。


    “於澤,你還在怪我嗎?怪我隻留下了你,卻沒有把溫嫻和於蘭留住。”


    “但天意這種東西,誰也料不到。我誤打誤撞把你阻攔在那輛車外麵,已經是你福大命大了。你不感謝我,現在反而還要恨我沒有救更多的人?弟弟,你真的好沒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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