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堯這會兒正心虛呢,聽到於澤開口,把他的手握得更緊了。


    但他麵上沒有表現出來,隻一臉正經地問:“怎麽了?”


    於澤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地闡述著一個不算事實的事實。


    “我是個beta。”


    薑堯避重就輕:“我知道。”


    於澤不放過他:“你知道我的意思,我沒有信息素,你易感期來了我沒辦法幫你。”


    “那又怎麽樣?”


    “你會很難熬的。”


    薑堯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樣子,安撫般啄了一下於澤的手腕內側。


    “我有辦法,不會傷害到你的。”


    於澤眉心緊蹙,把手無情地抽了迴來:“不光是這個問題,有件事我沒跟你們講過,其實我對alpha的信息素過敏。”


    “什麽?”


    薑堯眼神瞬間變了,嚴肅地看著他。


    於澤硬著頭皮接著說:“分化成beta那天,我就檢查出了另一項罕見病。我能聞見alpha的信息素味,且對你們的信息素高度過敏,嚴重的話我會死的。”


    對不起,欺騙你了。


    於澤眼底有一絲痛苦閃過。


    他現在還不能暴露自己是omega的身份,雖然他注射的強力掩飾劑可以把自己暫時偽裝成一個beta,卻改變不了他是omega的事實。


    如果經常處在有alpha信息素的環境當中,很容易就出現問題,說不準哪天藥力就失效了。


    尤其是……


    於澤腦海中閃過開學那日,在報道單上嗅到的那一縷信息素。


    他閉眼,張揚就在身邊,太危險了。


    他能隱瞞到現在,全靠著“各階段教育任務結束前,凡在校師生除特殊情況外不得將信息素隨意釋放”的鐵律。


    各高校都有針對犯此條規章的處罰方式,就是為了預防不具備成熟思想和抵抗條件的學生,在公共場合隨意釋放信息素,引起大規模混亂事件。


    但這不是死律,alpha和omega遇到情緒激動的情況,難保控製不住自己的信息素。


    談戀愛的時候更是如此,小情侶私下情欲正濃時,釋放點兒信息素也是能理解的。


    隻要不是特別過分,學校不會過多幹涉,尤其是大學。


    原來於澤可以不擔心,但現在不行了。


    薑堯以為他是beta,beta聞不見信息素,他們現在這種關係,他或許今後就會肆無忌憚的把信息素釋放出來。


    那對於自己,不亞於是一場災難。


    所以於澤隻能選擇說謊,且說得越嚴重他越安全。


    也算是能借薑堯的手,把這件事擴散出去。


    他陳述完自己的情況,接下來,就是等待薑堯的選擇了。


    醫務室內的陳設異常簡單,陽光透過純白窗簾照在大片白牆上,反射得整個房間都亮堂極了。


    偶有一縷微風鑽了進來,掀起一角,亮黃光線就映出一條輪廓,隱約橫在兩人中間。


    薑堯前不久剛打破的分界線,似乎有迴來的跡象。


    於澤側過臉,放在一旁的手緊緊捏著被子,心底突突地跳著。


    一般的alpha都不會願意跟beta在一起,就是因為beta沒有信息素,易感期沒有愛人信息素的安撫他們會很難熬。


    現在於澤讓他連自己的信息素都不能隨意釋放,這相當於讓薑堯遏製住自己的天性,像個普通人一樣跟自己在一起。


    不止……那比普通人更難。


    他會願意嗎?


    太陽光越來越強,分界線也越來越明顯。


    有什麽東西,卻在悄悄消逝。


    “你怎麽不早點說!”


    在這不上不下之際,身邊人猛地站了起來。


    於澤愣愣地看過去。


    這人的反應跟他想的任何一種都不一樣。


    薑堯聽完安靜了良久,眼中震驚、疑惑、迷茫、不可置信輪番閃過。


    但他突然意識到一件更嚴重的事。


    “聞不了alpha的信息素居然還敢天天跟我們待在一起!還加入全是alpha的籃球隊!你瘋了?”


    焦急的話脫口而出。


    於澤被他大聲的質問砸了個正著,腦袋發懵到已經沒辦法正常處理他說出來的話。


    薑堯也冷靜不下來。


    嚴重的話於澤會死!


    單這句話就讓他心驚不已,他開始不斷迴想自己有沒有在於澤麵前釋放過哪怕一丁點兒信息素。


    “你來學校之後遇到過這種事情嗎?”


    “不對,上次千嶼島,你身上沾了吳文卓的信息素,迴來之後連我給你點的海參湯都沒有喝,是不是當時就不舒服了?”


    於澤搜尋著記憶:“……啊?”


    那時候去拿外賣的時候的確碰到了吳文卓,但是吳文卓有釋放信息素嗎?


    還有那個海參湯,他是為什麽沒喝來著?


    不可能吧,是不是記錯了,有海參湯他能不喝?


    薑堯還在複盤。


    “還有你們去truth那晚,吳文卓被下藥了,我找到他的時候在他懷裏發現了你的外套,於澤,那天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薑堯一臉恍然大悟:“難怪,趙佳明從千嶼島迴學校之後沒多久又進入了易感期,我還疑惑他易感期不是在千嶼島剛來過嗎?”


    他探究的目光落到於澤臉上,帶著無盡的自責和後悔。


    “所以,千嶼島那天晚上去醫院的是你不是趙佳明對嗎?”


    該死,他早該發現的,於澤在西昭那個雷哥的陰謀下逃脫之後,就算甩開了吳文卓也不可能一點兒事都沒有。


    趙佳明用自己易感期當借口,卻不讓送他去醫院的於澤接電話。


    所有事情都漏洞百出。


    但他卻沒有深究。


    都已經去了truth,沒有見到平安無事的於澤,他是怎麽放心迴去的?


    薑堯心底湧上一陣後怕,如果於澤出了什麽事,他不會原諒自己。


    現在迴想起來,當初隻是在球場上收拾了西昭的那幫子人,是不是太便宜他們了。


    他應該再狠點兒。


    他應該……讓他們受到能銘記一輩子的教訓。


    薑堯無意識握緊拳頭,黑眸中戾氣叢生,暴動的情緒讓他的信息素極其不穩定。


    直到一隻微涼的手撫上了他。


    如同四兩撥千斤,薑堯緊繃的身體陡然鬆懈下來,拳頭也鬆了開來,反手握住於澤。


    “堯哥,我沒事的。”


    於澤坐了起來,仰頭看著他,右頰上的黑痣被膚色襯得更加明顯,給疏離清冷的臉平添了幾分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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