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語氣淡淡,左手摸了摸褲兜,摸出一個方盒子,但他沒完全拿出來,像是想起了什麽,把東西又放了迴去。


    薑堯注意到他舉手投足皆是涵養,說話也有久居上位者的威嚴和氣場。


    雖然不清楚他是於澤的什麽人,但能肯定的是,不是那天電話裏那個叫於麟的,這是好事,而且剛剛男人擔憂於澤的神情不似作偽。


    所以薑堯老老實實迴答:“背部有點兒皮外傷,頭被於澤打破,縫了個幾針,我覺得沒什麽大事,但是人家堅持說頭暈,要去拍腦ct,做全身檢查,還想要精神損失費。”


    這話偏袒意味十足,那男人瞟了他一眼:“你意思是說,被打的那個還多事了?”


    薑堯點頭,臉上義正言辭:“他是練摔跤的,還是個alpha,抗揍,不至於被beta打出腦震蕩來。”


    有意思。


    男人眯眼沒說話,多看了他兩眼,又從另一個兜裏拿出顆糖,塞嘴裏嚼碎。


    安靜的角落裏,能聽見清晰的“咯噔”聲。


    薑堯這時候也悄悄觀察著男人,發現他眉眼處和於澤有些像,於是小心問出口:“冒昧問一下,請問您是……於澤的父親嗎?”


    “嗬。”男人聞言忽的笑出聲,眼角的魚尾紋都顯露出來:“為什麽這麽問?”


    難道猜錯了?


    薑堯揉了揉鼻子:“因為覺得您和於澤長得有點兒像。”


    男人轉身第一次認真打量起眼前的年輕人,眼底還帶著不太明顯的笑意:“你覺得的不錯。”


    這是……對了?


    他從兜裏又拿出一顆糖,塞到薑堯手裏,接著問:“抽煙嗎小夥子?”


    薑堯愣了一下:“一點點。”


    “煙癮犯的時候吃顆糖,這是我外甥給我的。”


    “啊?……噢,謝謝叔叔。”


    什麽外甥?莫名其妙的。


    但薑堯還是乖乖接過。


    至此開始了更莫名的一問一答環節。


    “幾歲了?”


    “23”


    “是alpha嗎?”


    “……是”


    “沒談戀愛吧?”


    “……沒”


    “你之前說你是鯉……於澤的什麽?”


    “於澤的隊長。”


    “隊長?那你打球很厲害啊。”


    “……還行。”


    眼看著男人還要再問,薑堯趕緊出聲打斷他:“叔叔,您不是還要解決於澤的事嗎?咱們在這兒閑聊是不是不太……”


    他使勁兒用表情示意男人。


    “噢對,走,帶我去找受害者家屬。”


    男人見到了趙光全等人,非常熟練的上去協議走流程,麵對咄咄逼人的婦人也能輕鬆應對,不落下風。


    看上去倒像是經常幹這種事情。


    薑堯放下心,率先離開迴到了樓下大廳。


    於澤還沒醒,薑堯陪在旁邊坐著,收到了張揚酒醒後發來的消息。


    張揚“去哪兒了堯哥?”


    薑堯“醫院”


    張揚“???”


    張揚“你咋了!!”


    薑堯“我沒事,是於澤,晚點迴去跟你說。”


    張揚“好!”


    過了大概十分鍾,男人下來了,麵有怒容,薑堯心裏咯噔了一下,迎了上去:“怎麽樣叔叔?”


    男人深深看了於澤一眼:“這孩子,雖然以前脾氣差了些,但現在也算懂事,我還以為……”


    男人歎了口氣。


    我還以為他已經改邪歸正了?


    薑堯生怕他這樣想,皺眉道:“叔叔,您不能因為趙光全說了什麽,就這麽早下結論,至少也聽聽於澤怎麽說。”


    男人想打斷他:“什……”


    “萬一他是有苦衷的呢,萬一是那個alpha先招惹他的呢。實話告訴您,於澤之前就告訴過我宿舍有人和他不對付,是我這個隊長沒放在心上,才導致現在這個局麵。”


    “我也有錯,教練很早之前就告訴過我,讓我多關照一下於澤,是我沒盡到隊長的責任,所以您先別責怪他好嗎?他……”


    看上去已經很累了。


    這句話薑堯沒有說出來,因為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帶著的主觀意識太過強烈,不符合一個隊長對隊員的態度。


    男人見他總算停了下來,沒忍住輕斥:“你幹嘛這麽大聲!”


    “……對不起叔叔,我隻是想解釋清楚,怕您生於澤的氣。”


    “哎行了行了行了,我說什麽了嗎?你就這麽急著給他開脫。”


    “您不是……”


    “停”


    薑堯立馬閉嘴。


    男人忽然很嚴肅:“我問你,你知道我家於澤為什麽打架嗎?”


    “呃……不太清楚。”


    “……那你護這麽起勁,我差點還以為你才是他舅舅。”


    薑堯難得覺得尷尬,小聲道歉:“抱歉叔叔。”


    但下一秒他反應過來:“嗯?舅舅!”


    男人被他突然的高分貝嚇一跳:“你叫什麽舅舅!”


    “不是不是,您不是於澤的爸爸嗎?”


    男人露出商人狡猾的笑容:“我可沒說我是他的父親。”


    “那於澤……”


    “沒錯,於澤就是我的外甥,鄙人姓溫,溫敘。”


    男人抬起一隻手,正式介紹了自己。


    “啊,溫叔叔你好。”


    薑堯還處在懵逼狀態,腦袋空空跟溫敘握了手。


    見他這副樣子,溫敘勾唇,背起手來教育小輩:“年輕人還是要多磋磨些,別總是莽莽撞撞的。”


    薑堯還算反應的快,想起剛才的確太魯莽,根本不像平日的自己,不禁有些羞愧。


    “不過你猜錯也是情有可原,畢竟外甥像舅嘛哈哈哈哈。”


    溫敘得意的笑了起來,薑堯也失笑,現在怎麽看,這都像是溫敘暗中竊喜的一場惡作劇。


    老狐狸的心思真多!


    最後薑堯還是問了溫敘:“所以,於澤到底為什麽要打趙光全?”


    溫敘臉上浮現出深深憂慮,看向於澤的眼裏滿是心疼:“我還以為他早就放下了,這孩子心思比我想象的還要深,他想藏事,就能讓誰都察覺不出來。”


    “他跟alpha動手,是因為那個蘭花擺件。”


    “蘭花?”薑堯微怔,於澤左肩臂上的刺青忽然浮現在腦海。


    溫敘點頭:“那是,於澤的妹妹送給他的……”


    ……


    “哥哥哥哥,陪我玩,我想去蕩秋千。”


    “哥哥好厲害,哥哥打球最厲害了。”


    “哥哥不難過,改天蘭蘭送你一個不會死的小蘭花。”


    “哥哥快看,嘻嘻,好看嗎,這可是我自己攢錢買的的琉璃小蘭花,以後蘭蘭不在就讓它陪著你。”


    ……


    “爸爸嗚嗚……停車,停車,我害怕,求求你爸爸……”


    “我要找哥哥……媽媽,我好害怕,我想找哥哥,哥哥救命——”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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