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藥劑是用來做實驗的,專門克長壽的生物,你的體質與常人不同,也許反應平平,可對那個張家姑娘,就不一定了。”


    解雨臣溫和的笑著,雙眸深邃而沉靜,用最溫柔的語氣說著威脅的話,令人發指。


    想到張海嬌最近一些不正常的狀態,何剪西捏了捏拳頭。


    在南洋這麽久,還從來沒有人激怒他,雖然平時看著平易近人,可就連白氏都不敢過分招惹,這個解家主,還真是無畏。


    他臉色冰冷,緩緩鬆開拳頭,下一秒,他以極快的速度扼住了解雨臣的脖頸,嘴角上揚:“你可以威脅我,而我也可以輕而易舉殺了你。”


    解雨臣淡淡地挑起右眉:“你試試。”


    兩人就要動手之際,何剪西的手環忽然震動,這是十三律發來的信號,他一頓,看了一眼解雨臣,就鬆了手。


    “解藥。”


    “帶我去見他。”


    何剪西皺起眉毛,神情難看,低聲罵了句:“瘋子。”


    現在他一點都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家夥身上,十三律傳來信號,一定是老大出了事,這個解雨臣說出來的話半真半假,他現在沒時間研究,轉身就走。


    解雨臣見狀直接跟了上去,卻不曾想他將自己帶到了後院,一大片墓碑映入眼簾,何剪西不想耽誤時間,他冷笑道:“你想見,那就自己找。”


    話音一落,身後的何剪西如同鬼魅一般,悄無聲息的消失。


    解雨臣一個人,站在墓碑中央,久久不語。


    都這樣威脅了,還是不肯帶他見張海哥,難道是他弄錯了嗎?


    恙恙,真的死了?


    宿淮的墓碑就在眼前,和一年前的場景一樣。


    他怔怔望著宿淮二字,直到眼眶發酸。


    青年蹲下身,抱住膝蓋,沉默很久,再次開口時,已歸於平靜。


    “我總感覺,你迴來了。”


    他掀開袖子,盯著手腕上的那道淺淺的鱗片。


    “要是我接近死亡,你會不會來救我?”


    如果是恙恙,那一定會的。


    何剪西按下密碼鎖,電梯門自動打開,到地下一層,一開門,就看到偌大的魚缸中懸浮著一條昏迷不醒的鮫人。


    水一直在換,可顯示儀上體溫還是沒降。


    所有人都在等,要是過了三天,老大還是不醒,那代表著……


    鮫人的頭發很長,白發飄在水中,像是白色蠶絲織起軟巢。


    黑色殘缺的魚尾顏色變得寡淡,沒了任何反應。


    能用的辦法都用了。


    滾燙灼熱一直充斥著張海哥的神經,意識昏沉沉。


    “宿淮。”


    “宿淮,快醒過來。”


    “再不醒,這塊兒糖糕就不給你留了。”


    陳懷謙將懷裏熱乎的糖糕放在被窩裏,這天太冷,凍的手都發僵了,他脫下披肩,快速鑽進被窩裏。


    隻是一點點溫度就足夠暖和一陣了。


    一張小被子蓋著兩個孩子,中間夾著還算熱乎的糖糕,聞著香甜的味道,陳懷謙稍稍搓搓發僵的手指,捏了捏小孩兒的臉。


    平時看著冷,其實湊近了才發現救命恩人也隻是半大孩子,可愛的緊。


    想把宿淮養大,嘿嘿嘿。


    咦?


    這個溫度是不是有點太高了,都有些燙手,他立即從被窩裏爬出來,盯著宿淮發紅的臉,隨即額頭抵著額頭,試溫。


    “發燒了。”


    怪不得他怎麽動都不醒。


    男孩兒睫毛顫抖了一下,很快就睜開眼,對上了陳懷謙的眼睛。


    懷哥……不是死了嗎。


    “懷哥?”


    沙啞的嗓音有氣無力的,小孩兒整個人都虛弱的不得了了。


    陳懷謙有些擔心,立即就要下床找大夫,結果剛一動身,宿淮突然抓住他的手,不放。


    “不走。”


    愣神之際,小火爐鑽進他的懷裏,聲音軟綿“懷哥,懷哥,你怎麽變小了?”


    “呃……我也變小了。”


    這是燒糊塗了。


    見此,陳懷謙必須帶他去看大夫。


    “宿淮,你發燒了,不能拖,懷哥帶你去看大夫好不好?”


    “不好。”


    陳懷謙:“……”


    他伸手將被子圍住小孩兒,就要抱起時,小火爐直接撲倒懷哥“不走。”


    一時間,陳懷謙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不走,不走,我不走,但你需要退燒。”


    宿淮像是沒聽到一樣,自顧自地說著:


    “懷哥,我要留在這裏陪你。”


    黏人的緊。


    比麥芽糖黏在嘴裏的感覺還要黏。


    小火爐雖然虛弱,但力氣極大,他死死抱住懷哥,就是不讓他動。


    “懷哥……我好想你……宿淮好累。”


    好像一點都不冷了,中間夾著的糖糕似乎也沒了溫度。


    宿淮嗅著他身上熟悉的氣味,就這樣抱著他,昏昏沉沉睡過去。


    等再次睜眼時,懷哥不見了。


    周圍隻有那塊兒糖糕。


    宿淮神情慌亂,拖著還在發燒的身體在雪地裏不斷找人“懷哥!”


    偌大的城,竟空無一人。


    直到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他迴頭看去,是個極其好看的人。


    他是誰?


    那青年臉上總是帶著溫和的笑意,宿淮有些好奇,這樣笑不累嗎?


    “恙恙,迴來吧。”


    下一刻,這人臉上,身上開始不斷冒出鮮血,最後撐不住,跌倒在地,而此時他還是笑著。


    解雨臣伸出手,想要碰一碰他。


    宿淮怔住,不由自主的朝他靠近,伸出手碰到青年指尖。


    鮫人睜開眼,在所有人的視線下忽然消失。


    虛弱的接近妖異的鮫人站在墓碑麵前,垂眼看著這個瀕死之人。


    冰冷的,帶著鱗片的手碰向解雨臣。


    直到保住他的命,鮫人才消失。


    解雨臣睜開眼,卻什麽都沒看到。


    他被人送進醫院了。


    醒來後看著手腕上深深的傷口,一言不發。


    高熱昏迷過後,張海哥身體更差,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


    人形與鮫人的狀態也控製不好,調養了很久,才能像正常人一樣。


    但他根本不記得救解雨臣的那段記憶。


    隻是本能喚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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