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門眾人浩浩蕩蕩的來到梨園,又灰溜溜而去。


    陸文與張副官腳步輕緩,兩兩對視,無聲開口:“陸文,你自己看著辦。”


    陸文:?


    不是,到底是誰找他,配合演一出戲的?而且也不告訴他張海哥與佛爺有仇啊!


    就是佛爺看著挺不值錢的……從進梨園開始眼睛都長人家身上了。


    “姓陸的,哎別看了,就是你。”


    齊墨站在梨園台下,右眼戴著眼罩,天生冷感的眉目摻了些痞氣,嘴角扯個不鹹不淡的弧度,他伸手擋著眾人的麵,十指相扣於輪椅上的人。


    “感覺你瞎,所以聽好了,我不是情夫,我是他先生,是正妻。”


    陸文:“……”


    張啟山迴頭,定眼望去兩人相握的手,唇線抿直,隨後轉身大步離去。


    梨園恢複寂靜。


    緊緊相扣的手沒有一絲縫隙,寬厚掌心傳來炙熱的體溫,短暫驅散涼意。


    “梨園班主,二月紅。”


    二月紅上前兩步,朝張海哥點頭致意,水粉與豔紅融合在一起,頭上頂花隨著主人動作晃來晃去,左側鬢花,右側偏鳳,粉麵霞光。


    濃妝下,依稀可辨精致眉眼,仿佛看誰都是一副深情的模樣。


    張海哥抬眼看去,眼神微冷,一眨不眨盯著二月紅,像是透過他,在看什麽人。


    齊墨見狀,上前直接切斷兩人相看的視線“紅爺,我家小白菜身體不好,還請移步到紅府。”


    二月紅收迴視線,唇角微勾“且等我卸下戲服,妝麵,就帶你們迴宅院。”


    齊墨神色微斂,他轉身一步一步朝小白菜靠近,直到再也近不了,才停下。


    男人俯身,雙手抵在輪椅扶手,並且按住他的手腕,笑意不達眼底。


    “你看他看那麽久,看出什麽來了嗎?”


    張海哥皺了一下眉,偏過頭避開灼熱的目光。


    這個反應,直接點起齊墨的火氣,他伸手捏過青年下巴,不容抗拒的吻上去。


    這次是帶著怒意的吻,本就不是溫柔的性子,現在更是粗暴。


    有那麽一瞬間,張海哥都覺得他要被吃掉。


    直到舌根發麻,虛虛靠在齊墨身上,齊墨才放開他。


    黑瞎子很少生氣,就算氣到了也不會怎麽樣,可這次真的有些難以控製。


    “為什麽選二月紅?”


    聽到這個問題,一片混亂的腦子稍微清醒了些,低頭伏在齊墨肩頭,喘息片刻,眼尾紅豔豔的,暫時抽取不到有用的記憶,隻好先安撫一下耍性子的齊先生。


    “齊先生。”


    嗓音微啞且帶著軟,叫一聲齊先生,像個勾子似的,心癢的厲害,偏偏此時還勾著他脖子,許是吻的太過,耳邊喘息陣陣。


    齊墨:“……”


    頂不住。


    撩人於無形,勾人不自知。


    他都懷疑,這是上天派來吸幹他精氣的妖孽!


    身後簾子掀起,齊墨立即按住小白菜的後腦,把臉埋在自己懷裏,隨後橫抱起來,轉身看向便裝的二月紅。


    月白長衫,長身玉立,眉眼風流深情,長相極佳,對上他的眼睛,黑瞎子默默點評一句:城府太深。


    張海哥剛要抬頭,就被一隻大手按了迴去。


    二月紅挑眉“張先生怎麽了?”


    他問的是張海哥。


    齊墨搶先一步迴答“天冷,見不得風。”


    他可不想讓別人瞧見小白菜那副模樣。


    更何況,二月紅和解家那小孩,確實有相似之處。


    要是……


    二月紅沉默片刻,才道:“梨園後麵有條小路。”


    齊墨點頭致謝,抱著人從他身邊掠過,冷香匆匆在鼻腔轉一圈,二月紅深吸一口氣,看向兩人親密的背影,背後的手悄然握起。


    張海哥的確累了,靠在齊墨肩頭沉沉睡去,原本不需要睡覺,現在身體每況日下,昏睡時間就久了些。


    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處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下意識朝齊墨看去,眼神詢問。


    “這是紅府。”


    得到答案,青年反應了一會兒,才想起這次的事。


    二月紅的宅子不大不小,清幽雅致,他喜歡清靜,沒有幾個下人,都是戲班子裏的人,一邊走一邊介紹。


    嗓音好聽,聽著聽著又昏昏欲睡。


    直到一處破風聲傳進他耳朵,張海哥才撐起眼皮朝那涼亭看去。


    隻見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兒,手中拿著九爪鉤,眼神犀利死死盯著十米之外石頭上的雞蛋,九爪鉤擲出,力道在同齡人之間已經很大,準頭卻差點。


    這次,他又失敗了。


    張海哥徹底清醒,他一眨不眨的盯著那男孩兒,眸中帶著複雜情緒,直到舌尖刺痛才叫醒他自己。


    “這是我收的徒弟,他叫陳皮。”


    “陳皮?”


    練九爪鉤的陳皮朝二月紅看去,拱手鞠躬“師父。”


    隨後又一次拿起九爪鉤,察覺到一陣目光,他瞥向齊墨懷裏的人,隻看到長長白發,收迴視線之時,唇角揚起一抹壞笑。


    齊墨低聲道:“沒想到在這遇見陳皮。”


    陳皮惡名遠揚,屠村殺人,有人說他天生惡種,早該弄死。


    對這個說法,他不置可否,沒有人能決定另一個人的命運,道聽途說聽聽故事就好。


    然而下一秒,齊墨否決了。


    九爪鉤直接衝著懷裏的張海哥,他反應迅速,抱著人跳到另一側。


    二月紅眼神一冷,伸手握住他九爪鉤的前端,力道極大,陳皮一個孩子被掀翻在地,他吃痛一聲,翻過身立即朝著師父跪下。


    “師父,我、我不是有意的。”


    陳皮眼神頗為無辜,語氣帶著小心,看著師父越來越冷的神色,他縮縮脖子,恭敬的朝著齊墨拱手“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師父您打我吧!”


    齊墨笑了一下,眼神卻極冷,這小孩兒一開始就是衝著小白菜來的,怎麽不是有意的!


    二月紅心裏門清兒,他直接甩下那九爪鉤“張先生,齊先生,是我管教無方,一定嚴懲陳皮。”


    齊墨剛要開口接話,張海哥就捏了一下他的腰。


    “二爺,算了吧。”


    “別罰他,他還小。”


    齊墨:“?”


    小白菜有仇必報,他不會不知道這陳皮是故意的,為什麽還要替他說話,而且陳皮……他記得小白菜也沒接觸過他啊。


    陳皮:“。”


    這人挺蠢的。


    嗓音清冷,褪去淩厲以及咄咄逼人的戾氣,顯得有幾分軟。


    二月紅聽到那聲“二爺”,神色微頓,手指無意識的摩挲一下,喉結滾動,很多人都叫他二爺,唯獨沒有這位叫的好聽。


    色色的。


    他忽然有些口渴,隨後擺手叫陳皮退下。


    陳皮低頭退下,在走的前一秒,他看向那白發青年,似乎是察覺到他的視線,張海哥抬頭看去,眸色微深,唇角揚起淺淺弧度,似笑非笑。


    很美,可在一個十歲的孩子眼裏,那就是一副勝利者姿態,嘲諷的笑!


    可惡!


    又蠢又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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