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裂痛在鳳淺心底劃過。愨鵡琻曉


    她說這些話,是想告訴她,她不是可以任他隨便玩弄的,哪怕是他們有兒時的情分也不可以。


    如果他們兒時的情分變成折磨她的刑具,她會毫不猶豫地丟掉。


    結果,他就真的順著她的口風把他們之間的關係劃上了句號。


    他們……不再是夫妻。


    他不再是她的小夫郎,而她也不再是他的小妻子。


    兒時的情分就此結束。


    他們再沒有任何關係。


    鳳淺心裏告訴自己,你做的對,做的很好。


    你和他拜天地時,隻是個兩個月大,什麽也不知道的嬰兒。


    而老太太讓他娶你,是為了讓代替父親被她克死,他不過是為了個暫時的容身之處,才冒著被克死的險和一個隻知道吃喝拉撒的嬰兒拜天地。


    那樣的婚姻,別說他,就連被他撫養到六歲的她,都覺得牽強。


    他又怎麽可能會願意一輩子背負著這樣荒謬的婚姻?


    鳳淺理智地知道,這樣結束那荒謬的婚姻,無論是她,還是他,都沒有錯。


    但她心裏就是象被什麽堵住,一陣一陣的悶痛,不管怎麽痛,卻隻能死死地捂在心口裏。


    或許,他們之間沒有愛過,但迴見找他,是她堅持了十幾年的執念。


    她最終迴來了,也找到了他,得到的卻是殘忍的傷害,傷害過後,心裏的傷痕還沒有愈合的時候,就淪為陌路。


    這樣的結果與她十幾年來的期望天地之別。


    無法承受的落差和失落感壓得她透不過氣。


    鳳淺深吸了口氣,強忍下上湧的淚意,笑了一笑,毅然轉身,向前走去。


    他不再是她的夫,但日子還要過下去。


    她還有其他的事需要去做。


    雲末望著前麵單薄得象是一陣風都能吹走的小小身子,明明柔弱得象一朵夜風的輕顫的小花,卻好強地把背挺得直直的,再堅起一身的刺,來試圖保護著她脆弱的心靈。


    他想象不出,她在另一個世界怎麽渡過的那十幾年,但他知道現在的她,不再是兒時隻會膩在他懷裏尋求保護的小女孩。


    這是他所希望的,在這弱肉強食的社會,軟弱隻會成為他人嘴邊的食物。


    但看著這樣的她,心裏卻止不住地痛。


    他偏頭自嘲一笑,心裏浮上一個聲音:“雲末,這世上的任何人都不需你的憐惜,包括鳳淺……你隻需要做好自己該做的事。”


    四周靜得隻有燈芯偶爾炸天的‘嗤嗤’聲,讓這清冷的地道越加顯得蕭涼。


    如果不是鳳淺知道到了地道盡頭,就能看見止燁,真會以為自己走的黃泉路。


    出了地道,鳳淺看著頭頂水晶屏外的遊魚,才發現,他們竟在水底,難道對方的人能耐大到可以控製整個晉寧的蝶心蘭,卻掘地三尺,也沒能找到他們。


    雖然在水底,仍修建得如一個小型的四合院,中間天庭中也種了些花花草草。


    雲末向其中一間屋子望了望,“我還有點事要做,就不陪你進去了。”


    鳳淺從他眼神中知道,止燁或者容瑾就在那間屋子裏,輕點了點頭,不再看他,徑直走向那間屋子。


    房門虛掩著,鳳淺輕輕敲了敲門,沒有人迴應,輕輕地推門進去,發現一個相貌算不上特別漂亮,卻十二分溫柔韻味的姑娘呆坐在一張小床邊。


    那份溫柔足以彌補她相貌上的不足,是讓任何男人看著都會不心忍拒絕,想娶迴家,小心嗬護著的女人。


    她眼裏噙著淚,癡癡地看著床上雙目緊閉的俊美少年,沒聽見鳳淺敲門的聲音,甚至連鳳淺進屋都沒察覺。


    鳳淺立刻想到了一個人:柳兒姑娘。


    雲末和玉玄他們明知道她的性命和他們是綁在一起的。


    她還費盡了心思,才能來到這裏見止燁一麵,而這位柳兒姑娘卻能一直跟著他們直接來到這裏。


    他們對這位柳兒姑娘的信任可想而之。


    從而可以想像得到,柳兒和止燁的關係親密到了什麽程度。


    止燁能有這樣一個紅顏知己,鳳淺該為他高興,但不知道為什麽,鳳淺對這位看似柔弱得如溫室中花朵的姑娘,再想到止燁想方設法弄錢給她買藥治病,眉心就微微一蹙。


    或許這樣病弱無助的姑娘更讓男人心痛,但鳳淺對安於成為別人拖累的女人就是喜歡不起來。


    在她看來,你愛一個人,就該自強,讓對方快活,而不是整天隻是楚楚可憐地坐在那裏,看著對方為她奔波勞累。


    鳳淺咳了一聲。


    柳兒嚇得小臉一白,飛快站起,看見身後鳳淺,神色滯了一下,也許是沒想到鳳淺會被帶來這裏。


    鳳淺隻淡睨了她一眼,快步走到床邊,見止燁昏迷中不住微微哆嗦,平時豔紅的唇白得沒有一點血色,伸手在他額頭上摸了一下,額頭滾燙,顯然發燒怕冷,眉頭不由地一皺。


    轉頭淡淡地看向柳兒,“他在發燒,身上發冷,怎麽才給他蓋這點?”止燁身上隻有薄薄的一層絲被。


    “容公子說,他心脈很弱,不能承受太重的重量,所以不敢給他加被子。”柳兒難過得直想掉眼淚,“可是他好象很冷。”


    廢話,不冷才怪,鳳淺有些心煩,都說久病成醫,從止燁整天給柳兒弄錢買藥來看,這個柳兒也該是個久病的人,難道這麽常見的病狀也不能處理?


    “容瑾呢?”


    “昨夜就出去找藥了,還沒有迴來。”


    鳳淺輕抿了唇,看向四周,發現旁邊藥架上放著一個酒瓶,隨手拿起,聞了聞,是一壺烈酒,倒了點在掌心裏就著燈光細看,酒裏沒有任何藥物成分。


    “容瑾還有沒有說過有會避忌?也就是說,有沒有什麽東西不能碰?”


    “這倒沒有。”


    鳳淺不再理她,走到床邊,把止燁身上薄被揭開一些,去解他身上中衣係帶。


    柳兒對鳳淺的舉動有些驚訝,想出言阻止,卻又不也,急得活象受了欺負的小媳婦。


    鳳淺解開止燁腰間係帶,沒有馬上把衣服掀開,迴頭看向柳兒,“你要在這裏看著?”


    柳兒不但不離開,反而上前一步,“郡主要做什麽,讓柳兒來做就好。”


    鳳淺麵無表情,“他是我府上的人,有些事,讓外人來,不合適,還是我自己來的好。”


    柳兒的臉瞬間白了,唇哆嗦了一下,大眼裏慢慢湧上淚,象受了多大的委屈,鳳淺心情本來就不好,不耐煩跟她浪費時間,“還有問題嗎?”


    柳兒輕搖了搖頭,向她行了一禮,不舍得看了止燁一眼,退了出去。


    鳳淺不再耽擱,倒了些酒在掌心搓熱,揭開止燁身上中衣,往他身上擦去。


    她以前為了暖和身子,什麽方法都試過,包括用酒搓身體。


    雖然這些辦法對她沒什麽效果,但曾用在別人身上,效果還是不錯的。


    再說用酒搓身本來就可以退燒。


    能讓止燁的燒退下去,他自然不會再發冷。


    從腳底到手指頭,鳳淺一遍一遍地搓,直到止燁不再發抖,而唇色不再那麽蒼白,才停了下來,給他係好衣衫係帶,重新蓋上薄被。


    突然感覺有人推開門,轉身見容瑾冷清清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他進門就聞到滿屋子的酒味,冷冰冰的目光在鳳淺滲著汗珠的額頭掠過,落在床頭放著的酒壺上。


    鳳淺見慣了容瑾冰冷不近人情的模樣,冷不丁見著他,仍打了個寒戰。


    容瑾精通醫術,鳳淺做了些什麽,他一眼就能明白,鳳淺不需要,也不想解釋。


    門外柳兒戰戰兢兢地小聲道:“容公子……剛止燁他冷得厲害。”


    容瑾連眼角都沒向柳兒斜一下,進了屋,走到床邊,把止燁的脈。


    鳳淺兩眼望天,哧,醫術好了不起啊?


    見他墨黑的長發微濕,還沾著沒幹的露珠,而眼瞼下有一抹青色,不知多少天沒好好睡過。


    鳳淺對容瑾的那點不爽隨之消散,接著想起,容瑾平時給人把脈都用的金絲,但他這次卻用的手指。


    偷偷往他手腕上看去,青色的闊大袖口繡青竹圖案蓋住他的手背,看不見手腕。


    止燁身上的毒沒去,體內的傷無法愈合,傷口的炎症會讓止燁會反複的發燒,他每天都會用酒給止燁退燒,防止過高的體溫造成生命危險。


    附近山頭的蝶心蘭已經找遍,沒有一株可用的蝶心蘭,他隻能去更遠的地方碰運氣,希望邊遠的地方或許能有一兩株蝶心蘭存活。


    來來去去,在路上不敢有絲毫停留,就是怕止燁體溫過高發生危險,而止燁體內有傷,他又不敢把這些活交給別人去做,怕手法不當,反而引起受損的內髒出血。


    他還沒到門口,就聞到一股的酒味,而守在門口的柳兒焦急不安地直掉眼淚,他表麵上沒有任何反應,心下裏卻是緊了一下,直到發現止燁身上的燒正在減退,而止燁體內的傷沒受到任何影響,才鬆了口氣。


    隻是之前,鳳淺就用過古怪的辦法給止燁治傷,所以他並沒有特別的驚訝。


    感覺到鳳淺肆無忌憚在他身上亂看的眼神,本就沒溫度的眼眸,又冷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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