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國師虎視眈眈,少年前腳離開,國師後腳就能把他抓去,她也就白得罪國師一場了。睍蓴璩曉


    這件事,她得好好想想。


    雲末站了一會兒,見鳳淺獨自沉思,向她微微一欠身,轉身離去。


    鳳淺走到床邊,見少年正睜著眼看她,目光炯炯,沒有半點害怕的樣子。


    “你聽見了?”


    少年點頭,“就這麽死了,我雖然會不甘心,卻不會害怕。鳳淺,如果我的傷讓你為難,你可以放手。就算我死了,你也不用介意。”


    鳳淺笑了,還真是一個硬骨頭的孩子,拉過床頭六角凳坐下,“你真是魔族的人?”


    “是。”少年看著眼前少女,眼裏沒有半點掩藏,“你救了我,我不想騙你。”


    “國師說的那個村子是不是真的存在?”鳳淺關心是不是真的有一村的人被人屠殺。


    “那村子叫馬蛋村,我路過馬蛋村,向村口的一對老夫婦討了碗水喝,他們見天色己晚,而我又累又餓,就留我住一宿,並給了我飯菜吃,他們是好人。”少年說到這裏,眼裏燃起怒火。


    “你的意思是說,你不是在那裏長大,隻是住了一晚?”


    “是,我入村前就覺得有人鬼鬼祟祟地跟著我,我本沒在意。但那晚,心裏莫名的不安,我不願給那對老夫婦帶來麻煩,到了半夜,就提前告辭離開。沒走多遠,就見村裏突然間燈火通明,而且很吵,象有人在哭在慘叫。我返了迴去,卻見一些人正在向村民問話,村民隻要搖頭,就被當場砍殺,留我住宿的老夫婦也倒在血泊裏。”


    “那然後呢?”鳳淺眉頭微蹙。


    “我看不下去,跳出去奪了把刀,殺了他們的頭頭。他們見了我,立刻布網來抓我,同時下令把剩下的村民全部殺死。我殺了他們一百來人,但他們人太多,我沒能救下一個村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把所有村民殺死,再留下去,也隻是白白送死,於是我想先離開,過後再找他們算賬。但他們的人就象影子一樣子,怎麽甩也甩不掉,我後來中了他們的埋伏,受了重傷,最終被他們抓住,封了我的血脈,把我送來這裏。”


    “你的意思是說,馬蛋村的村民全是國師的人所殺?”


    “是,他們雖然不是被我所殺,卻因我而死。”是他做的事,他不會否認,但他們殺了數百村民,卻強加在他身上,換成別人,他懶於辯白,但鳳淺問話,他會實話實說。


    鳳淺對他的話,沒有懷疑。


    國師為了捕捉靈獸,可以發動戰爭,勝利後屠城尋找靈獸,殺一村子幾百口,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少年之前就被國師的人盯上,跟蹤他的人見,見他住下,就通知國師,國師立刻派大隊人馬前來捕捉少年。


    結果撲了個空,就逼迫村民說出少年的下落。


    村民並不知道少年的去向,按理這事也就到此為止。


    偏偏國師殺伐成性,又極度殘忍,竟用那樣殘忍的手段逼迫村民,引誘少年迴頭。


    少年果然不忍看村民慘遭屠殺,返了迴來。


    他們屠城有國與國之間的矛盾和仇恨做借口,但在自己國界內屠殺無辜百姓,就會引起民憤,造成內亂。


    雖然每一個君王都手上滿是血腥,但他們除非想滅國,否則的話,絕不敢公然屠殺自己的百姓。


    太上皇已經一把年紀,再是握著大權不放,但威信仍在不斷減弱,民憤大了,聯手起來反抗她,她就算強行壓下,仍會大傷元氣。


    如果這時候,再有人乘機奪她手中大權,那麽她的日子就會很難過。


    因此,太上皇絕不會允許公然屠民的事情發生。


    所以國師才會下令殺死所有村民滅口,並把幾百口人命,全賴在少年身上,並以此來做文章,煽動百姓,達到他真正的目的。


    真正的目的……


    鳳淺胸口猛地一陣抽緊,手指尖撫向少年臉側還沒完全退去的圖紋。


    “你這個是怎麽來的?”


    “你是說我身上魔紋?”少年斜過眼,看了看鳳淺在他臉龐上輕輕劃動的纖纖手指。


    鳳淺輕點了點頭,原來這是魔紋。


    “我們的族人生來就有,是不是嚇到你了?”


    鳳淺咬了唇,輕搖了搖頭,“為什麽之前看不見,錢坤對你施刑,卻現出來了?”


    “我們長老說,人類沒有這個,我這模樣出來,會嚇到你們,所以讓我隱去魔紋。那廝的手段太過狠毒,竟讓我失控,魔紋也就現出來了。”


    “你們族人都有?”


    “是。”


    “都長得一樣?”


    “自然不同,不過卻也類似,一眼就能認出。”


    “怎麽樣可以隱去?”


    少年苦笑,“我被那牲口逼出魔紋,如果不是傷重控製不了魔丹,隨時可以隱去。”


    “你的意思是說這紋可以隨心所欲的浮現和隱去?”


    “是的。”少年審視著鳳淺的眼,“你以前,是不是見過這樣的魔紋。”


    “是。”他對她真誠,鳳淺也不瞞他,“國師對你當眾施刑,應該是想引誘和你身上一樣有紋的那個人出來。”


    “你知道他在哪裏?”


    “不知道。”鳳淺起身離開,詔王神出鬼沒,她確實不知道他在哪裏。


    少年沉默,直到鳳淺走到了門口,才重新開口,“鳳淺。”


    鳳淺轉身。


    少年翻身坐起,直視著鳳淺,“如果我死了,而你有機會再見到那人,勞煩你幫我帶句話。”


    “什麽話?”


    “跟他說,我金竹是為了找他而來,沒能見著他,很遺憾。不過,他還活著,金竹很欣慰,我們的族人也會很高興。”


    “你叫金竹?”


    “是。”


    “你的名字,我記下了,不過這些話,你留著自己告訴他。”


    “可萬一我死了,這些話,他不會再知道,我也算是白出來了這一趟。”


    “你不會死。”鳳淺轉身,不再停留地離開。


    金竹傷重,不能再耽擱下去。


    鳳淺在移宮最不起眼的偏院裏找到雲末。


    雲末正躺在院子裏的藤椅上曬太陽。


    書頁打開,扣在臉上,遮住刺眼的陽光,是平時在他身上難得看見的閑懶模樣。


    鳳淺上前,一把拿下他臉上書冊,刺眼的光線讓他不適應地微蹙了眉,眯眼向她看來,見她一臉嚴肅,卻沒起身的意思。


    “郡主這是怎麽了?”


    鳳淺瞪著他,恨不得拿錢坤的針也往他頭上紮一紮,“怎麽可以把金竹送到容瑾那裏,又不心動國師?”


    她帶走了金竹,國師雖然不敢公然在母親和寧王的手上搶人,但一定會布下天羅地網,絕不可能讓她把金竹送走。


    “雲末腦子雖然不笨,人脈卻差了些,幫不了郡主。”雲末從鳳淺手中拿過書冊,仍蓋迴臉上,繼續曬太陽睡覺。


    鳳淺推了推他,“你剛才還說送他走。”


    雲末把臉上書冊往下拉些,露出眉眼,向她看去,“雲末說的是,隻有這樣才能讓他活命,但並沒說可以把他弄出去。”


    鳳淺怔了一下,看著他那張清峻秀美的麵龐,恨得磨牙,“你故意的氣我,是不?”


    雲末道:“郡主就要嫁寧王了,雲末恭喜都還來不及,怎麽敢氣郡主?”


    “你不是說他還有近兩年孝期嗎?”鳳淺腦門子開始痛,他心裏果然還是在意這件事的,這時候跟她慪氣,不是乘心給她添堵?


    雲末笑了一下,不否認,把書冊推上去仍遮了臉,不再說話。


    “你以為我願意我的婚事任人擺布?你以為我願意成為皇家的棋子?”


    鳳淺忍了又忍,最終沒能忍下胸口裏憋著的悶氣,“你不是虞國第一謀士嗎?如果這事讓你心裏不舒服,你到是給我出個兩全齊美的辦法,讓我脫身出去。”


    雲末不動。


    鳳淺氣不過,一把搶了他臉上的書冊,摔在一邊,卻見他正似笑非笑地睨著她,後麵的話頓時咽了迴去,悻悻道:“我知道你會不高興,但……”


    “我沒有不高興,隻是剛才給……他叫金竹?”


    鳳淺點頭。


    “給金竹逼出體內金針,體力消耗過度,真有些累了。”


    鳳淺這才發現,他的臉色果然比平時蒼白,眼角也有些疲憊之色,囧了一下,自己自作多情了。


    “你真沒辦法?”


    雲末默然,他不是沒辦法,而是他這個時候不能動,他一動,國師那狗鼻子立即就會聞出味道,如鬼一樣纏上來,後患無窮。


    過了好一會兒,直到鳳淺幾乎絕望,才慢慢開口,“如果惜惜肯幫你,或許有辦法。”


    鳳淺眸子一亮。


    怎麽就沒想到惜惜。


    於家是天下第一商,他家的產業無處不在。


    而商家上到高官貴人,下到三流九教無處不熟。


    就算國師有能耐布下天羅地網,也不可能看得住這上到官家,下到三教九流的每一個人。


    隻要惜惜肯幫這個忙,利用他的人脈,未必不能把金竹送出去。


    “謝謝了。”鳳淺把書拾起,翻開來蓋迴雲末臉上,轉身跑走,向惜惜的住處急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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