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睍蓴璩傷”


    “你別睡啊,我們就快到海邊了。”


    皇甫天佑剛才還覺得在這裏過一夜沒什麽關係,但這會兒卻慌了神。


    這裏沒有醫生,沒有藥物,什麽也沒有,環境還惡劣。


    如果李秘和鳳淺一樣,他真不知道他能不能挺過這一夜。


    到了海邊,和他們預料的一樣,船夫已經離開。


    風也更大,風砂走石,幾乎能把人卷走。


    “隻能在這裏等一晚上了。”皇甫天佑擔憂地迴頭看了看趴在他肩膀上的鳳淺,“你怎麽樣。”


    “我沒事。”鳳淺冷得渾身哆嗦,恨不得把身體縮成一團來抑製這刺骨的冷。


    暗罵了聲見鬼的天氣,離子時還早,就冷成這樣,今晚的日子不會好過。


    真想玉玄護身符啊,如果玉玄美人在身邊,摸一摸他,抱一抱他,應該不會這麽冷。1d548。


    如果摸一摸,抱一抱不行……


    鳳淺嘴角的勉強擠出來的笑瞬間僵住。


    “你怎麽了?”皇甫天佑察覺到她的異樣。


    “沒什麽。”鳳淺抱著皇甫天佑的胳膊不自覺得收緊,腦子裏卻滿滿的盡是詔王那雙黑不見底的眼,以及上一個朔月的纏綿之夜。


    小郎,如果我死了,你還會不會再想起我?


    還會不會想起,你一手養大的那個小女孩?


    如果我死了,能不能平息你心裏的恨?


    小郎,我不想死,也不甘心就這樣死去。


    風越來越大,皇甫天佑不敢再在海邊逗留,向林子裏的那間小茅屋跑去。


    小茅屋是以樹為柱搭建的,加上周圍爬滿了樹藤,倒還算結實。


    裏麵也幹爽。


    皇甫天佑把鳳淺放在小屋一角的草堆上,拾了屋裏幹燥的樹枝升了火堆。


    火光亮起,鳳淺縮成一團的身子不住發抖,小臉白得嚇人。


    皇甫天佑上前,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沒有發燒,卻冷得不比死人強多少。


    以前鳳淺也是這樣。


    “你身上是不是有什麽疾症?”


    “也算不上疾症,就是在某些時候特別怕冷。”


    “最冷的時候,會怎麽樣?”皇甫天佑想到鳳淺犯病時如同死人的身體。


    “或許會冷死,或許會變成另一個人。”


    冷死,皇甫天佑相信,變成另一個人,他不相信。


    這個冷疾,連二十一世紀的醫術都沒辦法治療,皇甫天佑也不指望這年代能怎麽樣。


    不再問下去。


    “把衣服脫下來烤烤。”


    這麽穿著濕衣,加上冷疾,說不定真會弄出什麽事來。


    “不用了,這麽烤烤就好。”鳳淺向火堆湊近些。


    她一身衣裳濕透,光脫外衣根本沒有用處。


    如果全脫,她女扮男裝的事,可就瞞不下去了。


    他知道了她是鳳淺,不知會急成什麽樣子。


    萬一她撐不過,真的死在了這裏,他一定會找未必知算賬。


    在紅秀村動了未必知,等於找死,哪怕他是北朝的太子。


    他上一世為她付出了一切,包括性命,她不想這一世,再連累他。


    “這樣不行。”皇甫天佑伸手去解她身上衣衫。


    “都說不用了。”鳳淺死攥著衣襟不放。


    “這會兒天還算不上太冷,你就這樣了,等晚些,你這樣還不冷死去?”


    鳳淺的冷疾,就連二十一世紀最好的醫生都束手無策,他可不想李秘在這孤島上冷出問題。


    見她扭扭捏捏,有些不耐煩,把她拽了過來。


    拉扯中,鳳淺腰係帶被扯開,心裏一咯噔,猛地把皇甫天佑一推,“請太子尊重些。”


    皇甫天佑怔了。17894076


    “我雖然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絕不是可以讓人隨意玩弄的玩物。”鳳淺板起臉,做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你說什麽鬼話?”


    皇甫天佑在軍中慣了的,在外行軍,哪來那些禮數講究,到了有水洗澡的地方,那些大男人們,直接脫光了往水裏跳。


    哪裏想過男人與男人之間還需要設防。


    鳳淺從懷裏掏出那本春宮,摔在他麵前。


    春宮已經被雨水打濕,墨跡化開,但還能看得出畫上的內容。


    皇甫天佑迷惑地翻開書皮,裏麵男子以各種不堪的姿勢抱在一起,當他看清那些臉容,俊臉頓時黑了下去。


    “這東西是哪裏來的?”


    “無意中得到的。”


    “混賬。”皇甫天佑攥著春宮畫冊的手猛地一緊,“這事我會去查,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對你沒那意思。不過不想你穿著濕衣服冷死在這裏。”


    “哪裏就能把人冷死了。”鳳淺盡量讓自己的口氣聽起來平靜。


    皇甫天佑看了她一眼,“我還真見過象你這樣,差點冷死的。”


    他話是這樣說,卻不再去碰鳳淺,在火堆裏加了兩根樹枝,讓火燒得更旺些,自行脫衣服下來烘烤。


    鳳淺鬆了口氣,又往火邊湊了湊,恨不得整個人鑽進火堆裏去。


    皇甫天佑睨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一抽,這些讀書人真是死要麵子活受罪。


    火烘得鳳淺臉頰發紅,卻絲毫感覺不到暖意。


    她想,或許得做點什麽來分散注意力,要不說不定真能活活冷死在這裏。


    “你說你曾見過一個差點冷死的人,她是怎麽樣的一個人?”


    “她……”皇甫天佑烤著衣裳的手停了停,嘴角不自禁地牽起一絲極溫柔的笑容,“是一個很兇悍的人。”


    連醫生都說沒救了,她卻神使鬼差地活了轉來,醒來後第一句話居然是,“我把閻王揍了一頓。”


    鳳淺看著他嘴角的笑,心髒一陣抽痛,忙錯開了話題,“一般皇家的男兒,十五六歲就會娶妻,你怎麽一把年紀了,還單著?”


    “忙著打仗。”


    “難道說你那些部下也都單著?”


    “有機緣的倒也成了家,沒機緣的也都單著。”


    武將晚婚,再常見不過。


    哪比得上那些天天呆在城裏的,一天到晚閑著,不娶老婆生兒子,那些漫長夜怎麽打發?


    這年代不比二十一世紀,有網可上,有遊戲可玩,再不行,還能湊一桌麻將打發日子。


    雖然他不打麻將,卻喜歡和鳳淺一起玩玩網遊。


    那虛擬的世界,是他做臥底的期間,唯一可以和鳳淺一起‘生活’的世界。


    網遊是鳳淺唯一象女人的地方,遊戲裏每出一樣漂亮的時裝,她都會去買來穿上,然後在他麵前轉圈跳舞,問他感覺怎麽樣。


    他每次看到她在遊戲裏跳舞的模樣,都情不自禁地微笑。


    什麽也不想做,隻想這麽看著,仿佛是她本人在自己麵前旋舞。


    雖然在他離開她之前,從來沒有看見過她穿過裙子,也沒看過她跳舞的模樣。


    他真的很想看一看她穿著漂亮裙子的模樣。


    穿上裙子的她,一定會很美。


    皇甫天佑想到這裏,那穿著訓練服的鳳淺變成了這一世穿著素雅長裙的鳳淺。沒了睡別就。


    他低頭一笑,確實很美。


    美得他第一眼看見她時,根本不敢確認是她。


    皇甫天佑突然覺得胸口有些悶漲。


    上一世,直到他死了,她也不知道遊戲裏的那個叫蕭郎的人是他。


    他到死也不明白,她為什麽會對遊戲裏一個陌生的他,露出那樣不同於現實中的她的性情。


    “你這冷症是生下來就有,還是後來才有的?”


    “後來才有的。”


    “怎麽得來的?”


    “有些人陰氣太重,受不住陰煞之氣,就會這樣。”鳳淺不打算瞞他,因為他隻有知道這些,才會做出正確的選擇,遇上一些不可避免的事的時候,才不會太過於的受傷害,“聽起來,是不是很不可思議。”


    “嗯。”皇甫天佑如果不是重生了這一次,絕不會相信世上這些神神怪怪的事。


    “難道沒有辦法解決?”


    “有。”


    “什麽辦法?”皇甫天佑眸子一亮。


    “采陽補陰。”


    鳳淺嘿嘿一笑,他和以前一樣好逗。


    “男人也需要采陽補陰?”


    “咳……”鳳淺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她忘了自己現在是‘男人’。


    “你不冷了嗎?”


    鳳淺分了心,身上的冷意本來象是去了一些,被皇甫天佑一提,鳳淺立刻重新覺得冷得要命。


    一陣風吹過,鳳淺冷得牙齒‘咯咯’作響,臉一沉。


    “皇甫天佑,你是嫌我還不夠冷,故意整我吧?”


    “衣服脫下來烤幹了,就不會那麽冷。”


    “都說當三年兵,母豬變西施,你是不是當兵當得bt了,一天到晚想著怎麽剝人家衣服?”


    皇甫天佑皺眉,“隻要我皇甫天佑想要,身邊不會缺女人,哪來那麽多亂七八糟的想法?”


    鳳淺哼哼,“是啊,花滿樓還包著一個美嬋呢。”


    “你知道的事倒不少。”皇甫天佑不耐煩這些婆婆媽媽的八卦事。


    玉玄長得也跟大姑娘一樣,但玉玄性格豪爽,該怎麽就怎麽,不象麵前這個一樣扭捏得別扭。


    “太子名聞天下,桃花新聞自然也能傳很遠的。還聽說那個叫美嬋的姑娘還請了長樂郡主讓位,太子的人果然個個很有魅力。”


    “你的話太多了。”皇甫天佑臉冷了下來。


    “你能做,還怕別人說?”


    鳳淺心想,最好把他氣出去吹一夜冷風。


    免得她萬一撐不住,他又跑來管閑事,把她給剝了,到時又節外生枝。


    反正他長得結實,吹一夜冷風,淋一夜雨,也死不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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