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裏。昨天傍晚漫天雲霞,預示了今天好天氣,被土地束縛了一年農人們漸漸閑了下來,三三兩兩帶著自家自留地裏出產相跟著去趕集。張家灣就是躍進公社所地,每月初一十五十裏八村人都來這趕集。公社、郵局、衛生所、學校、供銷社,整個躍進公社數得著機構都集中老街上,這條土路老街解放前就是遠近聞名大集了,老街上住著人家不少都是富農、中農,大約祖上都是老街上擺攤做生意。張家是外來戶,住村子東邊,他們這一片住都是些外戶雜姓。


    “嫂子,吃了沒,今兒個不上集上轉轉去。”一個4歲左右利落婦人,衝站家門口張寡婦打著招唿。


    “吃過了,正準備一會兒去呢,你這是賣雞蛋去。”看著婦人挽著裝滿雞蛋大籃子,張寡婦說道。


    “是啊,這些蛋我攢了大半年了,這不天涼了嘛,把蛋賣了迴頭扯點布,該做冬衣了,嫂子不去賣蛋去。”農村人一年到頭光靠那點死工分,日子是過不好,養頭豬、養點雞再好好營務自留地,才是來活錢正經事。


    “不了,我養雞不多,也沒多少蛋,都留給柱子他們過事情用,到時候讓你家萬有可得給我經著心點啊。”張寡婦提到兒子婚禮,臉上笑遮也遮不住。


    “那還用您說,給大侄子過事情,萬有啊肯定經心,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錢萬有老婆滿口應承下來“嫂子我先走了,再晚就占不上好地方了。”每逢趕集日子,大家都會帶著自家出產以供銷社為中心沿老街土路鋪排開自己攤子。因為人多,好位置都是要早早去占。


    “日頭不早了,你趕先忙你去吧。”有經驗村人,都能靠看日頭估摸出大致時辰。張寡婦看了看日頭,衝萬有家揮了揮手。


    雖然有豐富人生閱曆,可是並不太熟悉環境和陌生人,讓田蘭對生活有種無法掌握無力感,因此遇事總容易多想,患得患失。雖然昨天婆婆沒有過多指責她,可她還是半宿沒睡著,因為和婆婆睡一張炕,又不敢頻繁翻身,怕發出聲音吵著婆婆,就這麽睜著眼睛看了半宿窯頂,直到眼皮打架了才睡著。因為睡得太晚,早上就沒能起得來,今天早飯是張寡婦做,看到那雷打不動糖水臥蛋放麵前,田蘭心放了下來,鼻根也有些發癢,外頭都說這個婆婆是個潑辣不好相與,可她對自己倒真是不錯,這讓從小缺乏母愛田蘭感覺很溫暖,吃好飯就趕忙爭搶著去洗碗了。張寡婦吃好了,就把自己收拾了收拾,然後站院子裏等田蘭,順便和那些趕集路過自家門口鄉親們拉上幾句話。她也知道自己外頭名聲不好,可她一個外來戶無親無故,丈夫又死得早,自己一個人拉扯著兩個孩子,她要是不厲害點這日子就沒法過了。好現算是熬出頭了,女兒嫁了人,兒女雙全,親家家境殷實,兒子外當兵提幹,月月有津貼,再娶上個兒媳婦生個大胖孫子,她好日子還後頭呢!她尋思著日子好了,自己外頭名聲也不能太差,於是努力與人交好。


    “娘,都收拾好了,咱走吧。”田蘭洗好碗筷,換上了出門衣服。


    “哎,咱走。”張寡婦和田蘭匯入趕集大軍,向老街進發,一路上張寡婦不斷地和熟悉人搭話,偶爾和田蘭說上兩句,都是指點她叫人問好之類。田蘭柔順跟婆婆身邊,她姣好容貌、害羞模樣、溫順態度,引起了不少大嫂大嬸讚美。


    她們沒有去老街而是徑直去了張桂蘭家,張桂蘭或者說村支書家就老街邊上和公路搭界地方。這是當年兒子結婚時張有堂動用所有積蓄箍下來一線五孔大石窯,很是氣派一院地方。村支書張有堂是八輩子貧農,成分好,人又勤精明,解放後貧下中農翻身做主,他很就抓住機遇,村裏當上了領導。因為他遠見,早年勒緊了褲腰帶供出了弟弟張有軍,張有軍如今是原西縣縣長,公社領導見到張有堂都要禮讓三分,這不,一大早張有堂就端著茶缸子去公社找人下棋了。


    她們進門時,張有堂老婆來打了聲招唿,就迴屋帶孫子了。張桂香把她們引進了自己住那孔窯。


    “嬸兒,田蘭,早上好”她們剛坐下潤葉就掀簾子進來了,笑著對田蘭說“我聽到院子裏有人說話,就知道你來了”


    “葉子,今兒不迴縣裏。”張寡婦笑著問潤葉。


    “不迴,我明天早上沒課,明天搭便車迴去,中午之前到縣裏就行。”潤葉答道。


    “今天逢集,蘭子要買點東西,你眼光好,幫著去參謀參謀。”張桂香對潤葉到,她和她娘要商量些事,趁機把蘭子和潤葉支出去。


    “好嘞,蘭子我們逛逛去。”張寡婦給了田蘭十塊錢,潤葉拉著田蘭出了門。


    塵土飛揚老街上人聲鼎沸,田蘭好奇地打量著身邊一切,追尋記憶裏某些已經模糊影子。潤葉看著她東張西望樣子,想到她處境,很是同情,熱心給她做著指點。田蘭一一用心記下,所謂無商不富,田蘭想要脫貧致富奔小康,做生意無疑是條好路子,隻是具體做什麽還要好好思量思量。老街不大,很就逛完了,這個物資匱乏年代東西少得可憐,她們很就供銷社買好了東西,隻可惜結婚用紅紗巾賣完了。潤葉說記得縣供銷社裏有一種很好看紅紗巾,迴去就買了托人給她送迴來,還調侃說不會讓她結婚沒蓋頭。兩人笑鬧著迴了家,看到張桂蘭娘倆還屋裏談事情,便沒有打擾,去了潤葉屋裏,潤葉給田蘭拿了昨天她們說《鋼鐵是怎樣煉成》。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昨天一章,有點瘦,大家先看著,晚上還有一章,肥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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