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迴說到,牧嵐雲匡聯手鏖戰祝秋,後石衿也來助陣,眼看著便能將祝秋斬於馬下,此時鬼仙明淒忽然出手,瞬息製住雲匡牧嵐,石衿也為鬼氣所困,掙脫不得。此時一名道人趕來,驚退明淒,救下三人性命,隨後春秋叛軍之中陰傀大亂,道人見狀,急忙將眾人護送迴城,自己則躍上城頭,不知作甚。


    這道人甫一出現,石衿便早已認出此人乃是天宗弟子衍知。當初鬼仙潛入相府,化作自己的模樣,險些傷及父親性命,便是這衍知和他師兄衍真一道前來收服鬼仙,還一道救了父親性命,這會衍知在此,想來他師兄衍真也在附近。


    眼下城外陰傀已然發狂,春秋叛軍不過肉眼凡胎,哪裏經得住陰傀衝擊,登時大亂,自相踐踏,血流成河,那無數陰傀衝散了春秋叛軍,又複朝著華都城壓了過來,衍知雙目半閉,兩手結太上神印,周身靈奔騰,半晌才猛然睜眼,口中念到:“太陰華蓋,地戶天門,金城不動,永鎮乾坤,敕!”


    陣陣靈力自衍知掌中而起,順著城牆流轉而下。此時城外吊橋已然收攏,靈力自城門而出,將吊橋護持在內。不多時,無數陰傀鋪天蓋地而來,紛紛跳入護城河,朝著華都城便遊了過來,這護城河雖是既寬且深,奈何陰傀半生半死,又有陰煞護體,不多時已然跨過護城河,遊上岸邊。


    “吼——”


    陰傀神誌早已湮滅,但也並非全然癡傻,方才雲匡牧嵐並石衿都是從城門處進出,故而此時陰傀也隨後逼近城門,或是撕咬吊橋,或是捶打城牆,麵色猙獰,兇悍無比,幸而有衍知以靈力護住城門附近,金光起處,無論陰傀如何瘋魔,俱都無功而返。


    隻是,還沒等眾人鬆一口氣,衍知便先行說道:“我修為不足,隻能護住城牆附近,若是跨過護城河的陰傀一多,朝著兩邊城牆分散,我便護持不住了,這些鬼東西力大無比,城牆再厚也擋不了多久,爾等速速對策,否則陰傀衝破城池,隻怕華都頃刻便成廢墟!”


    若換了旁人,說出這麽一番話來,隻怕登時便會被從城頭扔下去,隻是眼前這少年一看便是仙門弟子,不由眾人不信。雲匡立於城頭,隻見陰傀紛紛爬上河岸,城門之下已然聚集了一大片陰傀,照此下去,隻怕再有一盞茶的功夫,陰傀便會朝著城牆散開。


    “砰!”


    此時,一陣轟響自城下傳來,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隻陰傀站得稍遠了些,那邊城牆尚未被靈力護持,方才巨響,正是陰傀一掌拍在城牆之上所發,這陰傀打出一掌,緊跟著又是一掌,石屑亂飛,城牆震動,若是任由它這般毀壞下去,隻怕要不了多久,城牆便會被生生打穿。


    衍知雖不能起身探視,但靈力所至,看得卻比眾人更加清楚。此時情勢迫在眉睫,衍知權衡之下,先將護持吊橋的靈力收迴,將那離群陰傀擊打的城牆護持在內,隻是這邊吊橋沒了靈力相護,須臾便被陰傀撕成碎片,那鋼鐵實木在陰傀爪下便如土牆爛瓦一般,觸之即碎。


    一群陰傀將吊橋拆毀,登時轉過頭來,朝著城牆而去,衍知心下大急,高聲說道:“快一些,眼下我雖能勉力維持,但半柱香的光景裏,你們要是再想不出法子來,別說城牆,隻怕連這城門都保不住,倒時候可別怪我不救你們!”


    話音未落,早有數百弓弩手來在城上,一字排開,萬箭齊發,朝著城下陰傀射去。隻是這陰傀不知為何,竟比在擎天嶺中強上數倍。扶威軍在擎天嶺尚能以弓矢擊殺陰傀,此時箭雨自上而下,威力更增,卻再難動陰傀分毫,反倒激起兇性,衍知隻覺壓力更甚,連服了數枚丹藥,方才堪堪護住城門。


    雲匡雖不能感知靈力,但見衍知那蒼白的臉色,便知不是長久之計。此時情勢萬分危急,由不得他多想,雲匡雙拳一握,沉聲說道:“取鎖鏈來,束於腰間,將我放下,我來將周圍遊走陰傀引來城門,隨後再設法一舉殲滅!”


    牧嵐於雲匡早已結成眷侶,牧嵐見雲匡隻身下城,哪裏肯許?當即說道:“你身軀長大,力有餘,技不足,我去!”


    二人目光一對,各不相讓,便知爭吵無用,隻得雙雙閉口。衍知此時全力護持城門,早已沒空說話,這會陰傀在城門外堆成一大片,眼看著就要朝兩邊散去,石衿立於城頭,沉吟片刻,忽然說道:“咱們三人一起下城,雲將軍去西邊,牧將軍去東邊,我在中間全力狙殺陰傀!”


    “砰!”


    說話間,巨響傳來,應是又有陰傀錘在了城牆之上。一旁早有軍士取來繩索,三人各自捆縛妥當,命弓手停了箭矢,這才探下城牆,雲匡牧嵐不著鎧甲,各持長劍硬弓,連砍帶射,不多時已然將周圍零散陰傀盡數引到城牆附近。


    卻說這石衿懸在城門頂頭,血力滔滔流轉,推江手悍然而動,口中緩緩念道:“三江流水,順逆騰飛,高低不止,到海無迴,千纏百轉,月逐雲追,流霜化雨,掣電驚雷!”


    鮮紅血氣倏然流轉,便如江河匹練,瞬息將數十隻陰傀合身擊穿,石衿懸在半空,麵冷如霜,手中印訣一變再變,隻見那血氣倏然暴漲,生生將陰傀肉身爆開,一時間骨肉齊飛,城牆下空出一片不小的地方,算是稍微緩解了眼下危局。


    隻是這麽一番鬧騰下來,不少陰傀不再對城牆狂錘猛打,反倒開始朝著石衿張牙舞爪,石衿此時懸在半空,身法不靈,索性就定在原地,催動血力,以推江手擊殺陰傀。隻是這陰傀本就有十幾萬,這會陸陸續續全都壓了過來,石衿血力漸消,已有不繼之態。


    “吼——”


    如此過了約有一炷香的功夫,石衿剛剛擊殺一波陰傀,正調息間,一聲嘶吼忽然從城下傳來,但見一隻陰傀猛然躍起,朝著半空而來,殺氣滿溢。石衿眉頭一皺,腳下輕移,飛針射出,從那陰傀眉心穿過,陰傀立斃當場,跌落塵埃,再無動靜。


    隻是這邊陰傀跌落,那邊陰傀又起,盡數朝著石衿撲來,石衿繩懸在腰,身形難免遲滯,左躲右閃一番,終是被一隻陰傀撲上,利爪一劃,登時將繩索劃斷,石衿無處借力,身形便朝著城下急墜而去,下麵陰傀擠做一團,若是跌落其中,必然是屍骨無存!


    “石衿!”


    雲匡牧嵐眼看著異變突生,卻無力救援,城上衍知護持城牆,縱然有心,一時卻難以出手。須臾之間,石衿離地便隻有三丈不到,此時又有幾隻陰傀平地躍起,嘶吼淒厲,朝石衿撲了上來,周身陰煞翻滾,殺機縱橫。


    “五雷!”


    就在此時,一個平靜至極的男子聲音從空中傳來,隨後青赤黃白黑五道雷霆倏然而下,這五道雷霆閃閃爍爍,明滅不定,其內煌煌威勢,霸道無比。城下陰傀被雷光掃中,登時煙消雲散,恍若不存,隨後石衿便覺身子一輕,飄然迴到城頭,其上正有一名身著藍白道袍的中年男子負手而立,雲匡牧嵐也在一旁。


    “師父!”


    衍知見了這中年男子,麵露恭敬之色,當即跪倒,納頭便拜。男子微微一笑,點頭說道:“不錯,不錯,還算看得過去……”


    這邊話音未落,無數身影忽然躍上城頭,或是藍白道袍,或是一身黃衣,或是素衣素裙,這些人個個豐神俊朗,周身靈力滿盈,一看便知是宗門之中修道有成的高手。眾人各持兵刃,紛紛下城,一時間道法紛飛,陰傀各自殞命,看得城頭諸將是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衍知趴在城頭觀望片刻,見城下戰事穩固,勝券在握,這才嘿嘿笑著走到石衿麵前,說道:“那個,石姑娘,咱們之前見過的,我是天宗弟子衍知,這是我師父,雲清飛仙。”


    凡人本不屬仙界,見了仙人也不必刻意遵守禮數,但石衿身為修士,方才這雲清飛仙又救了自己性命,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的。思慮至此,石衿緩緩上前,朝著雲清飛仙躬身說道:“小女子石衿,見過雲清前輩,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雲清飛仙聞言,清朗一笑,擺手說道:“天宗沒那麽多規矩,我且問問你,你方才懸於城門,力戰陰傀,後又被陰傀撲中,命在須臾,可曾害怕麽?”


    石衿繡眉微微一動,思量片刻,方才淡淡說道:“怕……終歸是怕的,但卻沒什麽大用,有怕的功夫,不如再想想,可有什麽應對之策,隻是方才想來想去,也依舊是必死無疑,多虧前輩相助,方能撿迴一條性命。”


    雲清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讚許,點頭說道:“好,石姑娘,且容我多問一句,你這一身血力,充沛凝實,不知師承何人?”


    宗門弟子皆有名師,uu看書ww.uukanhu.om自然不怕旁人問起,然像石衿這樣的散修卻十分忌諱這等問題,雲清這邊才一開口,連衍知都不由得看向師父,眼中多有驚異。隻是石衿卻全不放在心上,淡然說道:“我這一身血力乃是天生,並無人指點。”


    雲清飛仙雙目一亮,微笑點頭,沒有再多問,隨後才轉向衍知,開口問道:“你師兄哪裏去了?”


    衍知聞言,立時躬身說道:“迴稟師父,我和師兄一路南下,見到一處村落之中隱有邪祟,村民多受其害,師兄便先留在那邊,待到村中事了,便會趕來。”


    雲清飛仙眉頭一皺,正要再問,城下一眾仙家弟子已然迴歸,幾名身著藍白道袍的男女修士對雲清飛仙躬身說道:“師父,城下陰傀已然被我等盡數誅殺,城外陰傀四散奔逃,朝各處去了,各派弟子已然前往追殺,必要斬草除根,免了這場禍事。”


    被這麽一岔,雲清飛仙也沒有再去深究,點頭說道:“好,既如此,衍知你便留在華都城中,你們幾個立時前往追殺陰傀,這陰傀頗為詭異,你們要萬分小心,若是不敵,立即退走,迴稟宗門,萬不可逞強蠻幹。”


    眾弟子聞言,立時躬身稱是,隨後又複躍下城頭,朝著擎天嶺的方向去了,此時陰傀散去,春秋叛軍也已被陰傀衝散,華都之圍尚未成形便已瓦解,其中多有古怪,然此時叛軍不戰自敗,眾人俱都欣喜,竟無人細思枝末細節,這正是“狼煙烽火遍地起,五煞歸來山河崩”,究竟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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