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迴說到,這洛晨被影妖侵入紫府,困住三魂七魄,欲以妖火焚之,讓洛晨魂飛魄散,可正在此時一道銀光突顯,攝走影妖,恢複魂魄,洛晨才得以死裏逃生,隨後眾人將何山何千魂魄放迴肉身,退出太守府,各自迴去不提。


    轉眼已過了七天光景,這七天墨龍長老沒再放洛晨出去,隻讓他在學宮之中專心練習觀星引靈之術,多日的單調練習雖說枯燥無比,但洛晨卻自樂在其中,此時對靈力的控製和符籙的激發已然有了幾分火候。四位長老時時留心,見洛晨有這般心性天賦,也是個個欣慰不已。


    這一日眾人吃過早飯,還沒來得及收拾碗筷,隻見一道鮮紅身影倏然出現在門外,竟是那雲月樓掌櫃,地宗弟子秦煙。玉硯長老見狀,隨手一揮,桌上雜物盡去,光潔如初,這才笑著說道:“秦師妹,今日你怎麽有空來這潤雨學宮,咱們倆在這江城這麽多年,你可從沒來過。”


    秦煙溫柔一笑,風情萬種,款款走進廳中,淡然說道:“師兄這裏乃是學問風雅地,我那雲月樓卻是個花柳溫柔鄉,若是貿然來了,隻怕師兄會責怪於我呢……”


    此話一出,四位長老皆露出一副不以為然的神色,神筆長老說道:“秦師妹這是哪裏話,那我皆是修道之人,塵世種種早已看破,哪裏還會被那些個世俗偏見所累,秦師妹若是想來,盡管來便是。若是有什麽想看的書,想學的曲,學宮書閣裏也可隨意翻閱,大家同屬道門三宗,不必那麽客氣!”


    秦煙略點了點頭,走上前來,坐在洛晨方才坐的凳子上。洛晨在旁一瞧,此時桌上沒了位置,自己又不能坐在長老平時的椅子上,隻得從背後瞪了秦煙一眼,往門上一靠,隻覺夏季晨風透門而過,涼爽之中略帶一絲炎熱,倒也有幾分舒適。


    秦煙已是真人之境,自然知道洛晨放才的小動作,嫣然一笑說道:“神筆師兄說的雖在理,可是此時畢竟是凡間,我等修士自然無妨,可若是被那些個好事之徒,無德之輩看了去,卻又要說潤雨學宮有傷風化,青樓妓女不知廉恥了,這凡間無甚可怕,偏偏這人言最是可畏,故而小煙平素從不輕出雲月樓,生怕拖累了旁人,不過今日前來,卻是有事相告。”


    四位長老聞言,齊齊看向靠著門的洛晨,秦煙見狀,心知肚明,急忙說道:“這兩件事或多或少都與洛晨有關,若是他不在,我還真不知從何講起。”


    說罷,秦煙起身走到洛晨麵前,說道:“張師叔昨晚已經離開江城迴宗門去了,臨走之前讓我給你帶句話,洛府起火,非是他不願出手救助,實在是另有苦衷。還說無論你進入哪一宗門,衝擊真人境之前,萬要來尋他,有要事相告,師叔他老人家平素雲遊四海,行蹤不定,怕你尋他不得,故而留了這個給你。”


    說著,秦煙手一晃,一麵精致絕倫的圓形玉佩便出現在手中,這玉佩四周潔白,到了中央卻又漸漸變為碧綠,晶瑩通透,煞是可愛,四位長老見了這玉佩,齊齊發出一陣驚歎,眼中竟有羨慕之色。


    秦煙把玉佩交給洛晨,說道:“這白雪碧心玉乃是地宗特產,其性寒涼,能靜心凝神,三宗弟子多少人想求一塊邊角料都不能得,你雖天資出眾,但也不是萬裏挑一,張師叔怎麽就看中了你,舍得把成色這麽好的白雪碧心玉送給你……”


    洛晨聽秦煙提起洛府起火一事,神色不由得一黯,但又瞬息恢複如常。抬手大方接過玉佩細細打量了一番,洛晨心中更加喜愛,隨即抬頭問道:“憑著這玉佩就能找到張師叔了麽?”


    秦煙掩嘴一笑,說道:“你可真是狂妄,他老人家去的地方,你怕是還沒踏進去就已經屍骨無存了。等你要衝擊真人境的時候,隻消把一滴血滴在這玉佩中央碧綠的地方,師叔就知你在哪,自會來尋。哦對了,咱們收服影妖的之時,師叔用的那一道太極八卦陣你可還記得?”


    洛晨一愣,隨即點頭:“那八卦陣玄奧精深,刻骨銘心,自然記得。”


    “嗯,這枚玉佩裏也有一個同樣的八卦陣……”


    話音未落,隻見洛晨眼中爆發出一陣光彩,身後也傳來幾聲驚唿,秦煙歎了口氣,不疾不徐地說道:“但是這八卦陣隻能守,不能攻,威力也不及師叔親手施展的一半。我說你們也不想想,若是一枚玉佩就能抵得上一位飛仙,那我們還修煉做什麽?直接找一塊玉佩戴在身上不就結了……”


    四位長老被師妹一陣搶白,也不好說什麽,隻得無奈苦笑——洛晨之前劫數繁多,接二連三,眼下這仙緣一到,也同樣是排山倒海啊……


    “玉佩中法陣在你遇到危險時會自動激發,不需灌入靈力,大概能用個三五次吧,師叔沒細說,我也就沒問。”秦煙說完,便轉身走迴桌邊坐下,洛晨心中無語,你倒是問問啊,萬一哪天我身處險境,這玉佩卻無用了,那豈不是死的冤枉!


    玉硯長老把目光從洛晨手中的玉佩上移開,緩緩問道:“秦師妹,你方才說有兩件事,這已然說了一件,不知這另一件是……”


    秦煙神色一肅,說道:“四位師兄,你們可知這城南黑葉柳林中,義莊鬧鬼一事麽?”


    四位長老一愣,沒想到秦煙會突然說起這件事,神筆長老當即迴道:“這件事我們自然是知道的,城中已有兩位百姓受了驚嚇,師妹此時提起,難不成這又有人誤入其中?”


    秦煙搖頭說道:“這次不是有人誤入其中,今早我來時才聽說,義莊裏的一具老婦屍體天黑入城,將自己生前的兒子兒媳剖腹剜心,那兒媳已然懷有身孕,腹中九個月的孩子也沒能幸免,兩屍三命……”


    “混賬!”


    神筆長老狠狠一拍桌子,怒發衝冠,玉硯長老沉吟片刻才問道:“師妹,能否細細道來?”


    秦煙點點頭,說道:“本來我在寅時過半的時候就能趕到潤雨學宮,隻是在路上聽聞這麽一件事,才耽擱了許久。這被殺的男子姓趙名剛,在江城裏做點胭脂首飾生意,日子也算不錯,他的夫人劉氏已有九個月的身孕,臨盆在即。這趙剛父親早亡,便帶著妻兒與老母過活,平日裏是出了名的孝順,趙母身體殘疾,口不能言,夫妻二人便日夜侍奉,郎中也請了不少,誰知終是無力迴天,就在咱們去太守府除妖的第二天,這趙母便駕鶴西歸。”


    洛晨不知何時已然湊到桌邊,低聲問道:“後來如何了?”


    秦煙看了洛晨一眼,繼續說道:“老母仙逝,趙剛夫婦自是痛不欲生,選了上好棺木,停於城南義莊,欲擇吉日下葬。誰知就在昨晚,鄰居忽聽趙剛房內傳來慘唿,推窗看時,正見趙母滿臉死氣,關節僵硬,渾身浴血從趙剛家中走出,鄰居嚇得半死,憋在屋裏沒敢出聲,直到天明才到趙剛家裏查看,隻見他夫婦二人已然被剖腹剜心,旁邊還放著一個死嬰。鄰居嚇得魂不附體,吵嚷起來,不消片刻,便傳得人人皆知,此時江城怕是已然人心惶惶。”


    神筆長老眉頭緊鎖,半晌才說道:“何太守被影妖附體,雖被咱們救迴,並無大礙,但也得虛弱好些時日才能恢複,此時又出了這麽一件事,這江城無人能夠壓下流言,隻怕是要亂一陣子了……”


    雲紙長老聞言說道:“怕什麽,秦師妹,不瞞你說,我們四早就聽聞這城南義莊出了邪祟,但進入其中的百姓隻是受了驚嚇,並無大礙,也就耽擱了下來,此時這邪祟居然敢入城殺人,我等身為修士,卻是斷然不能放過!”


    秦煙點頭說道:“不錯,我此番前來,一是給洛晨送玉佩,二就是和諸位師兄商量,何時去一趟城南義莊,將這邪祟斬草除根,也以免這一方百姓整日惴惴不安!”


    眾位長老聞言,紛紛點頭認同。一直沒有說話的墨龍長老忽然看向洛晨,問道:“此時那邪祟既然敢入城殺人,想來已是成了些氣候,洛晨,眼下你還想與我們同去麽?”


    秦煙聞言,眼中顯出一絲玩味,同樣看向洛晨。洛晨思慮片刻,說道:“既然要入道門,遲早都要與這等邪祟交手,此時躲了,以後也躲不了,倒不如去看個究竟!”


    “洛公子,這邪祟可不比我雲月樓的姑娘,個個花容月貌,軟玉溫香,他們麵容猙獰,滿心怨念,見血則噬,見人則狂,不死不休,你此時全無修為,可要細細考慮才是啊……”


    洛晨見秦煙臉上盡是調笑之意,uu看書 w.uknsh 心中不服,開口說道:“我雖無修為,也使得幾張符籙,且有諸位長老並秦掌櫃在,我若是再裹足不前,那還進什麽道門,修什麽仙?”


    原本洛晨對道門一說也是將信將疑,但這段時間先是墨龍長老傳授符籙,又隨地宗張師叔收伏影妖,此時洛晨對於自己拜入道門一事自然深信不疑,故而才會說出這麽一番話來。秦煙聞言,笑道:“正該如此,修道之人,逆天而行,若是這點膽識都沒有,也罔稱修道之人了。四位師兄,眼下義莊之事宜早不宜遲,不知咱們何時方可前往?”


    神筆長老略略思量片刻,決然說到:“上次收伏影妖已然過去七日,在我看來,這義莊邪祟多活一日,江城百姓便多受一日威脅,倒不如咱們今夜就趕去城南義莊,誅了這邪祟,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墨龍幾人皆點頭稱是,秦煙微微一笑,說道:“小煙正有此意,這邪祟第一次出手便如此狠毒,若是拖延日久,說不定整個江城都會生靈塗炭,既如此,小煙便先行告辭,白天邪祟隱跡藏形,需得等到晚上過了子時,咱們就於城南黑葉柳林外見麵,共入義莊,收了這邪祟!”


    此時大計已定,幾人又閑話了幾句,秦煙方才隱去身形,出了潤雨學宮,徑自迴雲月樓去了,四位長老也各自調息準備,隻等夜半子時,共赴黑葉柳林,潤雨學宮前堂書聲朗朗,可是這後院卻是寂靜無聲,這正是“斬妖除魔彰天道,是非自古難分明”,究竟不知這義莊之行如何兇險,且聽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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