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途三宗天地人,術法奇絕驚鬼神


    長空風雷崩雲裂,血冷魂飛了無痕


    厚土靈石幻迷蹤,畫地為牢鎖乾坤


    芸芸眾生歸何處,萬年須臾骨作塵


    八卦爐中陰陽火,龍虎調合坎離分


    大道萬千長生遠,三才一氣鑄仙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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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上古之時有兇神共工,怒觸天柱不周山,使得天傾西北,地陷東南。正因為這地陷東南,反而使得大江大河盡數自西向東,潺潺不絕,江河兩旁也漸有人傍水而居,繁衍生息,從家庭到村落,從村落到部族,又從部族到國家,雖有征戰殺伐,天災人禍,卻也是代代相傳,言之不盡。


    自那之後又過了不知多少光陰歲月,人間戰火不斷,血流成河,此時在一個叫做華城的小地方出了一位極有才華謀略的書生,自幼遍覽群書,過目不忘,更兼武藝超群,品性過人。他見各方小國互相征伐,百姓流離失所,餓殍遍野,連自己的家鄉都沒能幸免,遂立下宏願,誓要掃清寰宇,將這戰亂不絕的天下徹底推翻。


    書生憑借他過人的才華膽略,揭竿而起,振臂一唿,八方響應。書生自封扶危將軍,所率部眾號稱扶危軍,扶危軍中兵多將廣,謀士雲集,更兼軍紀廉潔,與民秋毫無犯,所過之處,萬民拜服。故而扶危軍雖不曾強搶百姓入伍,可青壯百姓卻爭相加入,軍隊聲勢日益壯大,劍鋒所指,無不喪膽,不出十年,便將中原之地盡數收複,一統天下,定都華城,國號危。


    國家已定,書生登基為王,人稱危元帝,自登基後,危元帝勵精圖治,廉政愛民,又用了十年的時間,才讓被戰火摧殘的中原慢慢重煥生機,百姓安居樂業,普天之下一片祥和景象。隻是好景不長,危元帝少年四處征伐,免不了留下暗傷,又加上登基之後日夜操勞,心力交瘁,竟是一病不起,危國上下處處哀慟,上至官員,下到百姓,日日焚香禱告,祈求國君平安無事。


    雖說這危元帝一代明君,一生崢嶸,卻終是逃不過生老病死。危國十五年,危元帝於華都駕崩,留下遺旨,皇位交於太子,改國號威。據說元帝駕崩之時,皇宮之上慶雲嫋嫋,仙樂陣陣,一夜方散,所以民間又有傳說,說元帝並非駕崩,而是蒙道家三宗仙長收入門牆,往洞天福地修煉去了。


    元帝已逝,太子繼位,人稱威文帝,這文帝雖不及父皇英明神武,卻也在前朝遺老的輔助下,勵精圖治,在先皇的底子上,把威國治理得井井有條,加上連年風調雨順,邊境安穩,威國上下一片繁榮。除了華都之外,江城,鵬州,望海,流沙四處,便是最為富庶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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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這書裏就不能說點有意思的事情麽?”一身白色長衫的洛晨懶洋洋地把一本藍色的書扣在臉上,慢慢搖晃著身下的搖椅,午後的陽光順著沒訂緊的書縫照了進來,讓人有些昏昏欲睡。


    “我說洛晨,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麽書,威國誌,這可是華都書院那幫胡子拖地的老學究寫出來的,能有意思就怪了,是吧胖子!”


    洛晨旁邊一名有些消瘦的藍衫少年從搖椅上坐了起來,笑著說道。他叫平楓,和洛晨一樣,是江城潤雨學宮的學生,上個月剛考完鄉試。


    這三人之中,平楓家以種田為生,胖子郭石的父親是殺豬宰羊的屠戶,而洛晨的父母卻是江城有名的豪商,家中富足,但洛晨卻從未看低二人,故而相交甚厚。如今鄉試已畢,今日正是放榜之日,洛晨便邀二人來到自家後花園閑坐,也好一同前去觀榜。


    一身肥肉的郭石連眼睛都沒睜:“嗯,江城,鵬州,望海,流沙……嘖嘖,最為富庶之地,鵬州和望海還則罷了,可是這流沙一聽便是在戈壁之上,荒涼無比,也能和咱們江城相提並論?”


    平楓哈哈一笑,沒有接茬。


    洛晨把蓋在臉上的威國誌拿下來,感受著陽光灑在臉上的溫暖,慢悠悠地說道:“我在學宮書閣裏看過,這流沙雖然地處戈壁,毗鄰大漠,但是往來行商眾多,盡是從中原去往西域的生意人,這一來二去,自然就富庶起來,而且據說流沙民風與中原大不相同,有機會我還真想去看看呢……”


    洛晨合上手裏的威國誌,眼中不由得浮現出一絲向往,平楓站起身來,一臉興奮地說道:“正是,即使江城再怎麽富庶繁華,也不過是這天下一隅,咱們身為男兒,誌在四方,就應當看遍奇詭玄妙境,參破古今聖賢書!”


    洛晨把威國誌放在一邊,隨手扔了一顆葡萄在嘴裏,點了點頭:“嗯,說的是,聽了你最後兩句話,什麽玄妙境,什麽參透,我還以為你要出家當和尚去呢!”


    平楓眼睛一瞪:“洛晨!我就知道你這一張嘴裏說不出什麽好話來,平時在學宮就頂撞老師,今天連我都不放過是不是!”


    “哈哈哈,我頂撞老師是因為他說的確實沒道理嘛,什麽存天理滅人欲,人欲都沒了,還要天理幹什麽?”洛晨一邊嚼著葡萄一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說道。


    “天理乃是天道,所謂人欲本就是人性之惡,存天理滅人欲是在勸導人們棄惡從善……洛晨你別岔開話題!剛剛你說誰要做和尚去!”平楓被洛晨的歪理給帶跑了,氣哼哼地問道。


    洛晨看著平楓滑稽的樣子,樂嗬嗬地說道:“誰剛剛說什麽玄妙境,什麽參透,誰就要做和尚去!”


    “你!”平楓氣急,隨手拿起旁邊一個澆花的水壺就朝著洛晨灑了過去,洛晨輕輕一跳,從容避開。笑話,潤雨學宮是江城第一學宮,不是出書呆子的地方,他們平時的課程裏就有騎馬,射箭,還有武術,所以那裏學生們的身手雖說不上是一流,但也絕對上乘。


    平楓舉著水壺追殺洛晨,洛晨也不甘示弱,同樣拿起一個水壺還擊,兩個人拎著壺一陣狂甩,弄得滿院子都是水。旁邊來往的婢女對於這樣的場景早就見怪不怪,隻是嫣然一笑,就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並沒有人上來勸阻。


    “啪!”


    半晌,兩個早就空了的水壺被扔在地上,平楓和洛晨喘著粗氣坐迴搖椅裏,互相瞪著不說話。


    旁邊的郭石意識到自己應該幹點什麽,猶豫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說道:“那個……其實吧,我也覺得……我也覺得存天理滅人欲這句話說得有點……”


    平楓殺人一般的目光掃了過來,郭石脖子一縮,乖乖躺迴搖椅上,不斷地往嘴裏塞著葡萄——嗯,真好吃。


    “少爺!平公子,郭公子!放榜啦!就在潤雨學宮門口!你們快去看……哎哎哎?”洛晨的小廝阿慶連跑帶顛地衝進了後花園,結果沒注意濕漉漉的腳下,一個出溜滑直接四腳朝天跌在了地上,引來旁邊婢女一陣鶯鶯燕燕。


    阿慶還沒來得及爬起來,就看見三道人影從自己眼前閃過,奔著洛府大門口去了。阿慶連滾帶爬地站起身來,顧不得身上的水漬,在周圍婢女的笑聲裏追了上去,雖說少爺他們身手不錯,但萬一出點什麽事,老爺非打死自己不可。


    隨著幾人的離開,後花園裏的喧囂也漸漸平複下來,盛滿葡萄的銀盤不知被誰打翻在地,豐滿的葡萄滾得到處都是,一名眉清目秀的婢女正在小心地收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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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潤雨學宮作為江城第一學宮,正坐落在府衙旁邊,其中祥雲馥鬱,書香繚繞,既有通幽曲徑,也有飛沙校場,既有藏書萬卷,也有神兵利器。正門上懸一副烏金匾額,上有禦筆親題潤雨書院四字,下麵朱門石獅,碧瓦雕梁,左右一副對聯正是——


    書山有路,仁義禮智是坦途


    學海無涯,uu看書 ww.uukanhu.cm 忠孝勇武做飛舟


    放榜並不僅僅是一張大榜往牆上一貼那麽簡單。鄉試每三年一次,錄用範圍是前五十名,這五十人都會在放榜的時候收到一個信封,信封中有一枚玉簡,考生必須手持玉簡才能進入殿試,如果沒有玉簡傍身,就算你是狀元也一樣白搭。


    三人飛一樣跑到學宮門口,此時學宮早就被男女學生圍得水泄不通。恢弘大氣的門前上放著一張長桌子,桌上放著一張卷好的榜單和碼在一起的信封。桌後站著四名白發老人,他們正是潤雨學宮裏地位最高的四位長老,分別帶領神筆院,墨龍院,雲紙院和玉硯院,洛晨正是在墨龍院,平楓分屬神筆院,而郭石則在玉硯院。在洛晨的記憶裏,自從自己記事以來,每一次鄉試放榜都是這四位長老出麵,由於他們分領四院,彼此都較著勁,倒也不必擔心放榜之中出現什麽有失公平的事情。


    墨龍長老睜開眼睛,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人群中的洛晨,繼而說道:“時間也差不多了,咱們開始?”


    其他三位長老互相看了看,繼而點了點頭,墨龍長老站起身拿過榜單,隨意地一抖,一股柔和的勁力鋪陳,榜單在兩隻蒼老的手中展開,墨龍長老低垂的眼瞼微微一抬,平靜地說道:“現在開始讀榜。”


    墨龍長老的聲音不大,但是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潤雨學宮門口也隨著他的這一句話徹底安靜了下來,連街道上的行人都不由得放輕了腳步。這正是“十年寒窗萬卷書,一朝乘風踏鴻途”,究竟不知這榜上所錄何人,且聽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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