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驚喜起身,“當真?璟瑟她……沒有其他異樣?”


    關乎性命的大事,齊太醫怎敢馬虎。


    他斬釘截鐵的搖頭,“微臣以從醫多年的醫德擔保,公主並無其他異樣。”


    “那就好,那就好。”皇上的臉色瞬間就陰轉晴,連聲吩咐齊太醫好好照料璟瑟。


    璟瑟已然幽幽轉醒。


    見身旁空無一人,她緩緩坐起身,一手撥開粉嫩的紗製床幔,一手輕揉著額角,眼神還有些迷茫。


    “秦桑,本宮渴了。來人呐。”


    隨著璟瑟的幾聲叫喊,皇上和如懿走了進來。


    見此情形,璟瑟仿佛才迴憶起剛剛發生了什麽。


    “皇阿瑪……”


    還不知道自己剛剛已經躲過一劫的璟瑟孺慕的看著皇上,語氣中夾帶著些許撒嬌的意味。


    她的眼眶裏迅速積攢出了淚光,試圖博取皇上的憐惜。


    皇上溫柔的坐到了璟瑟的床邊,親自給她遞過去茶水,“好了,你這病齊汝已經在給你醫治了。


    不過是吃的多了些,以後飲食調理調理,會康複的。”


    璟瑟乖巧稱是,雙手接過茶水,文雅的小口喝著。


    如懿的眼底閃過一絲暗芒,帶著柔和的笑意說道,“公主無大礙,這是好事。


    可那些伺候不周的奴才和侍衛,還是該罰得罰。”


    侍衛?


    璟瑟警覺的抬眸看向如懿,就見如懿的目光狀似不經意的向外看去。門外還隱約傳來爭執的聲音。


    皇上肅聲說道,“是了,毓瑚怎麽還沒把人帶去慎刑司?


    處置一個侍衛,難道還要朕教她怎麽做嗎?”


    “等等,皇阿瑪要處置哪個侍衛?兒臣生病,關侍衛們什麽事?”


    璟瑟隱約感覺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聲音也隱隱含著急促。


    皇上帶著寬慰的語氣說道,“璟瑟,朕知道你青春年少,難免會被身邊之人引誘。


    為了保住你的清譽,避免你往後誤入歧途,朕已經命人將馬佳侍衛帶下去審問了。


    不過你放心,待審問完畢,朕便會將他調到宮外,謀個好差事的。”


    這話,璟瑟哪裏相信。


    所謂的審問完調到宮外,不過是個好聽的說法。以璟瑟對皇上的了解,怕是馬佳侍衛兇多吉少了。


    她立馬翻身滾下床,一把抓住皇上的腳踝,不顧旁人的痛哭哀求道,“皇阿瑪,是兒臣起了癡心妄念,不關馬佳侍衛的事啊。


    兒臣從未求過您什麽事,隻求您放過他好不好。


    兒臣答應您,絕不會和他做出任何逾矩之事的,您要相信兒臣啊。”


    皇上淡漠的無視了璟瑟的哀求,隻冷然的看向了李玉。李玉會意,略略躬身便往門外走去。


    璟瑟很快便意識到了李玉要去做什麽。


    她更加焦急的晃動著皇上,可皇上隻是微闔著眼眸,並不打算動搖分毫。


    無奈之下,璟瑟竟然直接起身,不顧自己撒落的發絲衝了出去。


    李玉已經到了殿外,對著巴勒珠爾鞠了一躬,正欲開口。


    便聽到璟瑟刺耳的聲音,由遠及近傳來。


    “住手,有本宮在,你們這幫狗奴才誰敢動馬佳侍衛分毫?”


    璟瑟小跑著出來,看到被兩個太監一左一右緊緊押住的馬佳侍衛,眼中的焦急和心疼掩都掩飾不住。


    她直接伸手,將那兩個小太監用力推開,用身體擋在了馬佳侍衛的跟前,仿若一隻護崽的母雞。


    “馬佳侍衛是本宮的救命恩人,他到底犯了什麽錯,你們都不要腦袋了嗎?”


    “璟瑟,你在做什麽?”


    皇上已經跟了出來。


    見璟瑟竟然毫不顧忌一旁的巴勒珠爾,就這樣緊緊護著一個外男,皇上隻覺得臉上臊的很。


    璟瑟不顧自己的公主儀態,當眾直直跪下,聲聲泣訴道,“皇阿瑪,若非馬佳侍衛開導兒臣,兒臣怕是在東巡之時,就隨皇額娘去了。


    這事兒您是知道的。馬佳侍衛到底做錯了什麽,您非得處置他?


    您就不能看在兒臣的麵子上,放他一馬嗎?就算兒臣求您了。”


    當著巴勒珠爾的麵,皇上有些話實在是說不出口。


    他隻能隱忍著怒氣,厲聲道,“胡鬧什麽,璟瑟你可是公主,怎的如此不成體統。


    一個侍衛罷了,朕再多給你撥幾個就是。馬佳侍衛罪不可恕,朕是一定要處置了的。”


    說罷,皇上使了一個眼色,毓瑚連忙讓幾個嬤嬤攔住了璟瑟。


    可璟瑟就像瘋魔了一般掙紮著不肯離去,甚至還狀如潑婦般狠狠咬了其中一個嬤嬤的手背。


    嬤嬤吃痛放開了璟瑟,璟瑟抬頭,淩亂的發絲間,她的眼睛瞪的極大。


    鮮豔的血液順著她的唇角緩緩滴落,可怖的仿若女鬼一般。


    此等情形,莫說是皇上,就連跟在他身後的如懿也被嚇得渾身一顫。


    “皇上,公主怕是病體未愈。微臣懇請您先不要處置馬佳侍衛,待公主身體好轉些,再緩緩計議吧。”


    一直在一旁跟個透明人似的巴勒珠爾突然跪下開口。


    巴勒珠爾一直知道皇上有意撮合他和璟瑟。他也一直在努力對璟瑟示好,可無奈璟瑟一直不肯接受他。


    現在驟然看見璟瑟為了另一個身份地位皆不如自己的男人,拋卻了以往驕傲輕縱的姿態,如此狼狽而卑微的乞求著。


    巴勒珠爾非但不生氣,反而話語間還句句向著璟瑟。


    皇上心中有驚疑,但更多是對巴勒珠爾識大體的讚賞。他按捺住內心對璟瑟的失望,點了點頭。


    月華如水,暮色籠罩。


    銀白色的月光斜斜的灑下,透過枝繁葉茂的樹木,在宮牆上映出了斑駁而漆黑的剪影。


    養心殿內,皇上與巴勒珠爾屏退了所有下人,在內室徹談到了深夜。


    待巴勒珠爾走後,如懿才悄悄打了個嗬欠,收起等的已經有些不耐的情緒,走了進去。


    如懿端著一碗黨參山藥湯,輕輕放在了桌案上,“皇上,時辰不早了。


    這湯是臣妾命小廚房一早便用小火煨著的。安神補氣,消除疲勞的效果最好,您喝點兒吧。”


    皇上坐在軟榻上,眉頭緊鎖,看也不看就擺了擺手。


    如懿知道皇上在心煩什麽,也不勉強,兀自把湯放下,坐在了皇上身邊。


    她並沒有再繼續說些什麽勸慰皇上的話。


    因為如懿知道,皇上現在需要的不是那些無用的空話,而是她的傾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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