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蘇綠筠都察覺到了的事,如懿自然也清楚。


    身為皇上長子,就注定會事事處於風口浪尖。


    永璜能夠選擇在婚事上適當退避,隱藏野心,也算是高曦月重活一世後,乖覺了不少。


    皇上近日來忙著東巡的事宜,許久未踏足後宮了。


    這是皇上登基之後的第一次東巡,不僅要登泰山,還要祭孔廟。流程十分繁瑣,聲勢也異常浩大。


    此次東巡,不止太後和皇後,後宮嬪妃們,都要一律隨行。


    消息傳到翊坤宮的時候,如懿正坐在璟姝的搖籃邊,拿著撥浪鼓輕輕逗弄著她。


    如懿麵上不動聲色,心中卻默默在盤算著。


    比之前世,如今東巡的時間倒是提前了不少。


    富察琅嬅前世便是死在了東巡的歸途上。


    這一世,如懿忍的也夠久的了,想來也不必讓她再迴紫禁城了。


    “欽天監那邊兒的天象最近如何了?若是有異,一定要直言切諫才是。”


    如懿一個眼神,容佩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奴婢一定會認真囑咐欽天監監正的。”


    幾日後,養心殿內。


    欽天監監正跪在地上,沉聲稟報著天象之異。


    說是有客星見離宮,預示著中宮有禍殃臨頭,是為大異之象。


    這話說的很是嚴重。


    但皇後是一國之母,這次又是皇上登基後的第一次東巡,意義非常。


    皇上不可能僅因星象,而不允皇後陪同。更不會因此而耽擱籌備已久的東巡。


    思索片刻,皇上隻是說,中宮之前生子艱難,病痛纏身許久,已算是禍殃了。


    皇上並沒有把這星象之說再放在心上。


    欽天監才剛走,富察琅嬅便帶著永琮和璟瑟過來了。


    說是永琮已經學會背誦三字經的前幾句了。特意來向皇上請安的。


    雖然永琮還背的有些磕磕巴巴,可皇上龍顏大悅,對永琮大加讚賞。


    “永琮雖然在眾多皇子中年紀最小,但這天資可謂最是出眾了。


    旁的阿哥,比如永璂和永琪,雖也聰慧,可都沒有永琮學的快。”


    皇上看著富察琅嬅懷裏的永琮,怎麽看怎麽覺得滿意,這可是他目前唯一的嫡子啊。


    皇上甚至心下已經開始默默想著,要盡早立他為太子了。


    璟瑟見皇上開懷,便在一旁笑道,“永琮是皇阿瑪的嫡子,他與旁的那些庶子們自然是不同的。”


    原先永琮養在皇祖母的膝下,整日裏隻知道吃吃睡睡的,人都養的呆呆笨笨。


    可自從到了皇額娘身邊,每日沉浸在詩書聲中,永琮的精神都好了許多呢。”


    皇上笑著從富察琅嬅的懷中接過永琮。


    可剛將永琮抱在懷裏,皇上就眉頭微皺,察覺到了不對勁。


    “永琮怎麽好似比上次朕抱他的時候,清減了些。連個頭都不見長?”


    “可能是因為夏日裏,永琮的衣裳穿的薄了些吧。”富察琅嬅急忙解釋道。


    擔心皇上繼續追問,富察琅嬅又道,“皇上,永琮累了,不如先讓乳母抱下去哄睡吧。”


    永琮是被抱下去了,可皇上心中的疑惑卻愈發濃烈。


    “皇後,永琮到底是怎麽迴事?


    是不是你過於嚴苛的要求他讀書,導致孩子睡眠不足,所以身子骨才不見長?”


    富察琅嬅心中咯噔一下。其實乳母們也曾跟她稟報過這個事情。


    這個年紀的幼童,最是需要依靠睡眠來長身體了。


    更何況永琮是早產兒,天生體弱,這睡眠的時間難免要比普通幼童要久上一些。


    可富察琅嬅覺得小兒每日過於貪睡,實在是浪費時間。


    於是強硬的要求乳母們將永琮每日的睡眠時間減少半個時辰,專門用來讀書。


    半個時辰的時間其實並不長,富察琅嬅也不覺得少了這點睡眠會對永琮有任何影響。


    害怕皇上再繼續追問,富察琅嬅趕緊轉移話題道,“皇上,永琮自小體弱。


    太醫說了,這是因為早產的緣故,需得等永琮再長大幾歲,方能好轉。都怪臣妾無用。”


    見富察琅嬅傷心難過,皇上也不好繼續責問她。


    隻拉過她的手,輕輕拍著,“是朕多慮了,皇後不必自責。


    你是永琮的親額娘,自然是不會苛待他的。


    朕把永琮從皇額娘那裏接來放到你身邊,就是想著永琮由你親自教養,必定更為妥帖,如此朕才放心。”


    富察琅嬅輕輕的迴握著皇上的手,眼中湧著光芒,“是,臣妾一定會為皇上和大清,教養好永琮,必不讓您失望。”


    感受著手中富察琅嬅瘦弱的手掌和冰涼的溫度,皇上心頭突然想到了前幾日,欽天監所說的星象之異。


    他試探性的柔聲開口,“皇後啊,你的手怎麽還是這樣冰。


    若是身子還未好全,不如這次東巡你就留在紫禁城,安心休養吧。”


    誰知,富察琅嬅一聽此話,仿佛受了什麽刺激一般,麵色一變。


    這是皇上登基後的第一次東巡,她身為皇後,若不陪同,必定會被世人說嘴恥笑。


    嘲諷她這個皇後做的名不副實,如此便會丟了富察家族的榮光和臉麵,是萬萬不可的。


    富察琅嬅急切的說道,“皇上,臣妾無事。臣妾早已病愈了。”


    見富察琅嬅堅持,皇上也不好再說什麽。隻得克製住心中所思,不再去想那星象之說。


    一路舟車勞頓,跋山涉水,富察琅嬅本就虛弱的身體著實是有些吃不消。


    好在有皇上時時陪伴在身側,關心照顧。富察琅嬅雖然病容憔悴,卻也強掩著沒讓旁人看出端倪。


    行宮偏殿中,永琮正被乳母抱在懷裏,聽著她在耳邊念著千字文。


    這是富察琅嬅特意吩咐,也是永琮每天都要經曆的事情。


    永琮年紀雖小,卻也知道哭鬧無用,漸漸習慣了。


    永琮的臉上顯得有些麻木無神,乳母念了一段也覺得口幹舌燥。


    恰好此時,蓮心端來了一盞清茶。


    “嬤嬤累了吧,喝盞清茶潤潤口,暫時歇歇吧。”


    乳母放下永琮,卻並沒有拿喬接茶,而是恭敬的說道,“蓮心姑姑,奴婢沒有偷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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